洗漱完温意和阿姨们围着看春晚，临近零点的时候她给每个人都发了新年祝贺的信息。
大家很快就回新年快乐过来，尤其是姜姗姗回了一长串各种祝愿。
她和姗姗闲聊几句就有电话进来。
是沈聿舟打来的，电话接起，他那边很吵。
大概是朋友在聚会，邵廷的声音尤其明显。
沈聿舟应该是喝了些酒，说话时声音低哑懒散：“……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想着你可能在忙。”
“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永远都不会忙。”
“哦……是嘛。”温意笑出声。
电视上春晚倒计时刚好倒数，随着倒数声远处天空炸开一串烟花，她捧着手机快速起身到床边打开窗户，寒风透进来吹动她的长发，她深呼吸一口气，满腔充满希望，眼里烟花般绚烂，郑重开口：“沈聿舟，新年快乐，祝你新的一年心想事成。”
京郊别墅二楼无人的转角楼梯间里，沈聿舟手指尖夹着快要燃尽的烟，眼眸低垂，电话里欢快活泼的声音传来他才缓缓抬起眼，许久他眼中的哀伤都未能化开反倒越凝越深。
紧拧着眉头他克制着心中的情绪尽量让自己声音轻松些：“新年快乐，也祝我的宝贝前程似锦。”
别墅客厅里打牌的凑在一起，打游戏的凑在一起三五成群，邵廷刚从牌桌上被换下来，瞥见三哥从后面楼梯间出来，身上环绕着挥之不散的颓意。
他下意识要去叫邹岚，就见他走过来往沙发上一坐没精打采：“明儿晚点我也去沪市。”
“行。”
邵廷惊喜狗腿地弯腰做了个得令的手势然后走出去给江逢打电话，告诉他沈聿舟明天也会去。
-
年初一下午，温意拿上外套往外走，穿过院子她和院长打招呼：“妈，我有朋友来，我带他逛逛，晚上回来吃饭。”
“注意安全，早点回来。”
从小镇坐公交去市区要近一个小时，温意让彭宇成出发的时候就给她发信息，算着时间差不多他到江城，她也正好到高铁站。
“师兄。”
站在出站口，看见彭宇成她举起手臂冲他挥手。
彭宇成远远就看见温意穿着件驼色长款大衣，长发披散，脸上带着淡妆，风拂过带起她的发梢，温和的笑容显得人更加温柔。
快走几步过闸机：“师妹，等很久吗？”
“没有没有，我也刚到。”
“师兄，你吃过午饭了吗？”
“吃过了。”
“那现在出发去博物馆。”
博物馆离高铁站有点距离，他们打车过去也要十来分钟。
等到博物馆刷身份证的地方又是大排长队。
初一出来玩的人特别多，彭宇成用手臂虚护着她，人挤人好容易刷进去，每一个展馆里也都是人。
放眼望去是人人人。
博物馆占地很大，才逛完几个展厅时间就过去快两个小时，温意在大厅排队盖章的工夫彭宇成要去趟洗手间，结果等她盖完章他还没回来。
大厅休息的椅子上坐满了人，她只能站在走廊边等他。
不多时电话震动，她随手接起，对面先开口说话：“在哪儿呢？”
“在市博物馆呢。”
沈聿舟打来的电话，不似平时先问她乖不乖，他那边声音也很杂乱，像是在商场一样的地方，人声嘈杂。
“玩得开心吗？”
“开心，刚在大厅盖完章，排好久的队。”
“是嘛……有没有想我？”
“当然有啊。”
对面静默，就在温意疑惑要开口的时候，那头低沉的声音缓缓响起。
“……回头。”
他低沉的声音沿着手机传来，温意反应好一会儿才难以置信地缓缓回头。
大厅此时人流量不大，空旷的空间里离她几米远的地方，身材高大五官深邃的男人静立在那处，手上拿着手机放在耳边还未放下。
“沈聿舟？”
温意喃喃的声音通过手机传来，他心头发软，带上笑意问：“呆了？”
“沈聿舟。”
温意脸上表情明媚起来，快跑几步扑进他怀里。
他今天穿着件高领黑毛衣，外头套件大衣，温意扑过去手放在他大衣里，隔着毛衣环住他劲瘦的腰身，声音因为脸埋在他怀里闷闷地：“你怎么来了？”
他弓腰抱住她，发凉的脸颊贴在她的脖颈间，贪婪不可控地嗅着他期待已久的味道，不多时他抬起头，含笑的眼睛在看向远处的一刻敛去情绪凝上淡漠。
静了一瞬，他的声音冷静下来，克制着情绪：“有事要到江城，正好来看看你。”
远处人越走越近他才松开温意。
“叔叔好。”
“你好。”
他面上挂着客气的淡淡笑意。
眼下多一个人，温意和彭宇成走一块不对，跟沈聿舟走一块也不对，因为要照顾两个人她干脆提议去文创咖啡厅坐坐。
点完咖啡，找处落地窗边的座位坐下，温意要去趟洗手间。
“来玩？”
沈聿舟重新打量彭宇成问道。
“嗯，对。”
“家里人知道吗？”
“跟家里人说过了。”
“今晚准备回哪里？”
沈聿舟问话带着与生俱来的压迫感，审问一样，彭宇成被他的气势压着有问必答。
“回我二叔家。”
“你二叔……”沈聿舟明知故问，“……是江逢？”
问完这句话彭宇成受惊吓一般猛地抬起头看他，瞳孔震颤。
他从没跟人提起过自己是江家人。
沈聿舟冷笑，儒雅温和的皮囊下掩盖住的困兽露出獠牙：“没跟人提过？也没跟意意说过？”
“没……没提过。”
“不用紧张。”
沈聿舟往后靠在椅背上，松散慵懒。
他想起那天几个朋友在瑞麟小聚，牌桌上闲聊着邵廷又说起江逢叫大家去沪市的事情。
突然他想起什么，问道：“三哥，江逢有个侄子你认不认识？”
沈聿舟抬眸扫他一眼没放在心上，小孩子他怎么会认识，不过还是多问一嘴：“叫什么。”
“好像叫……彭宇成。”
邵廷回想起来。
沈聿舟手上理牌的动作没停，不动声色淡淡问一句：“民大的？”
“诶？！三哥你认识？”邵廷来劲，“听江逢说是民大设计系的，那不是和小姑娘一个专业？”
“是。”沈聿舟没否认，打出手上的牌，“意意的师兄。”
“那还真是巧。”
邵廷笑出声。
注意力回到眼前，他视线淡淡落在对面人身上带着审视。
“沈……”温意从洗手间回来，心情愉悦地小跑着过来，一兴奋他的名字差点脱口而出，意识到不对她慌忙改口，“沈叔叔。”
沈聿舟温和看她，先彭宇成一步抬手拉开身侧的椅子：“坐。”
“师兄。”温意察觉彭宇成状态不对，不解地带着询问的意思看沈聿舟一眼，“你累吗？还有时间我们等会儿再逛一下。”
“哦，好。”
温意扭头，放在桌下的手轻轻触碰沈聿舟的小拇指引起他的注意，她眼神问他：师兄怎么了？
沈聿舟只是温和笑着轻轻摇头表示不知道。
休息一会儿，他们接着逛剩下的展厅。
趁着人多参观的时候温意拉住沈聿舟走慢些和彭宇成拉开距离。
她慢慢走着严肃认真地问沈聿舟：“你是不是欺负我师兄了？”
“你觉得我会吗？”
他停下脚步转身面对她同样认真。
她撇撇嘴：“……我觉得不会。”
“如果我真的对你师兄做什么……”他试探着，“你会怎么办？”
她沉吟片刻：“我觉得你不会。”
得到这个答案沈聿舟垂眸凝着她，深邃眼中未曾有一丝波动，很快他释怀似的笑出声：“是，他是你的师兄，我不会对他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