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想中的吻并未落下。
段行止将头一侧,埋入她温热的颈窝,发出一声压抑的、如野兽般的低哑喘息。
滚烫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衣料,源源不断地传到沈知意身上。
她能感觉到他的颤抖。
沈知意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下,泛起密密麻麻的酸疼。
她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指尖竟触到一片冰凉的湿意。
她怔住了。
“段行止?”她有些不可置信地问,“你……哭了啊?”
身上的力量骤然一松。
沈知意不知哪儿来的力气,猛地一个翻身,骑跨在他腰间,将他压在身下。
她定睛一看。
果然见到他眼角未干的湿痕。
蓦地瞪大眼。
还真哭了。
她当即觉得他是个十分纯情的人,竟然会因为被逼着圆房而哭泣。
“好了好了。”她安慰地拍拍他的肩,“虽然有些事很难接受,但总要学着面对和抉择啊。”
“人生不就这点事儿嘛。”
“很快都会过去的。”
“是吗?”段行止声音喑哑,躺在草地上,仰望着她认真的清丽脸庞,“若是你,置身两难,当如何抉择?”
沈知意莞尔。
伸手按住他的胸膛,感受到底下沉稳有力的心跳。
“当然是听它的啦。”
她弯了弯眸。
屈指,点住他的心口,声音温柔,却带着穿透迷雾的力量,笃定道:“它只会有一种选择。”
“即便重来千万次,你还是会愿意做出的那个选择。”
“而那是你,早就知道的,不是吗?”
段行止心口巨震。
抬眸,看向沈知意。
星河在她身后流转,天地浩瀚,一瞬间褪成背景,不及她眼中光华万一。
是啊。
他早就知道,应当作何选择!
他要她!
段行止猛地扣住她的后颈,将她压按在自己的胸膛上,重重吻住她的唇。
滚烫的薄唇,急切地描摹她的唇瓣。
粗粝的舌尖撬开唇齿,找到里头瑟缩藏匿的粉嫩软舌,霸道凶蛮地卷住,裹挟厚重的酒香,狠狠侵袭她的理智。
沈知意软声呜颤,指尖抓住他胸前衣料。
腰肢却被他紧紧箍住。
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圈占姿态,被他牢牢锁在怀中,粗野至极地掠夺。
她像一条濒临窒息的小鱼,在他身上扑腾。
没两下,就又被按回巨大的深海漩涡。
沈知意渐渐发晕。
被他亲软了身子,再也无法思考地瘫靠在他怀中,极尽依赖,任他予取予求。
霸道的吻便逐渐变得温柔。
直至沈知意再也承受不住,他才似有所感,松开她的唇。
段行止揉了揉她被蹂躏得微肿的唇瓣,掀开眼帘,对上她水汽迷蒙的双眸。
喉结剧烈滚动了下。
“阿意……”他嗓音沙哑,带着情动后的克制,盖住她的眼,低低道,“别这样看我。”
沈知意双颊酡红。
垂下眼睫,压着他的手掌,软绵绵地靠到他身上,还没回过神似的,轻轻喘息。
连抓着他的指尖都在轻颤。
长长的睫毛,像把小刷子,一下一下挠着他的掌心。
段行止胸膛起伏,克制地收回手。
借着月色,看清她此刻的模样。
俊脸蓦地怔住。
而后,他轻抬眉骨,幽深的眸漫开点点笑意,声音染上难得的慵懒戏谑,撩人道:
“阿意,只是接个吻而已。”
“有这么爽吗?”
他感受到了。
她的愉悦。
沈知意愣了瞬,水眸渐渐圆睁,面上倏地升起红云,没过一会儿,耳根和脖颈都染得通红。
他根本……一点都不纯情!
她捶了下他的胸膛。
却自己吃痛,呜叫了声,像只鹌鹑似的,倒在他怀中。
羞愤欲死地将脸埋入他肩头。
段行止低低闷笑。
大掌覆住她的后脑,轻轻摩挲。
另一只手温柔地抚上她的后背,一下一下,将她狂乱的心跳和轻颤的身子,渐渐安抚下来。
待她呼吸平复。
他才低下头,在她额间印上一吻。
微凉的薄唇不带情欲。
庄重如誓言。
“好。”他紧紧拥住她,像拥住自己的整个世界,眸光沉沉地望着她,郑重回应她的答案。
“我们成亲。”
他想起自己把银子藏哪儿了。
不过在此之前,他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要做——
今夜,暗杀凌沅!
段行止眸光倏地变得狠厉。
*
夜凉如水。
凌沅在屋内,一手举着铜镜,一手给自己上药。
“嘶——”他侧首,将膏药涂在脖颈血痕上,“这夜鸮,下手可真狠。”
他眼中闪过阴鸷暗光。
等夜鸮杀了沈知意,成了没用的棋子,他再来报这一剑之仇!
突然,执镜的手微微一顿。
空气中多了一丝极淡的杀气。
三道寒光瞬间破窗而入,直取他面门、咽喉与心口!
凌沅瞳孔一缩,翻手用铜镜格挡!
“叮、叮、叮——”
三声脆响。
淬毒的柳叶镖被他尽数击落,掉落在地。
铜镜也裂成碎片。
“谁?!”他丢开碎镜,蓦地转身,厉声喝道。
袖中软剑滑入掌心。
没了半点温润的样子,只剩阴狠。
烛火摇曳间,一道玄色身影如鬼魅般出现在门口。
段行止持剑而立,面色冷峻,逆着月光,和地狱修罗一般,缓缓举起剑尖,直指他面门。
“夜鸮?!”
凌沅看清来人,脸上闪过一丝难以置信,随即惊怒道:“你敢杀我?”
“你可知,与三皇子作对,意味着什么?!”
段行止冷冷扯唇。
根本不屑回答。
他手腕一振,剑身翻转,飞身直击凌沅心口!
凌厉的剑气裹挟杀招,又快又狠。
凌沅大骇,急忙举剑相迎。
剑刃交锋,迸出一串刺耳火花。
凌沅只觉一股巨力从剑身传来,震得他虎口发麻,连连后退三步,才勉强稳住身形。
喉间却翻出一股腥甜。
他按住胸口,惊骇地看向段行止。
他没想到,夜鸮的功力,竟比传闻中的更为可怕!
段行止乘胜追击,剑招如绵绵江水,一招狠过一招。
凌沅左支右绌,身上很快多了几道血痕。
他越打越是心惊。
明明夜鸮的剑招处处都是杀机,却不知为何,总是在最后关头收势。
好像在避免与他近身缠斗。
这是在戏耍他吗?
凌沅一时觉得格外屈辱。
他不知道,段行止只是顾及自己和沈知意共感,避免让自己受伤罢了。
因此收敛了些。
又过三招,凌沅渐渐不敌。
突然,段行止剑眉紧蹙,持剑的手几不可察地一颤。
下腹传来一阵尖锐剧痛。
是阿意!
她受伤了?!
他黑瞳骤缩,猛地看向屋外。
凌沅敏锐捕捉到他的破绽,举起软剑,面色狠厉,直取段行止咽喉。
“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