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子家的厨房,炊烟袅袅,有说有笑,一副很是热闹的场景。
燕子妈不仅请了杨锦文和温玲儿,也请了爷爷奶奶。
奶奶在厨房帮忙切菜,燕子在灶膛烧火,燕子妈在炒菜,锅铲叮叮当当的响着。
每做好一盘菜,杨锦文都会用筷子夹着一点,丢给躲在门外的两只土狗。
这两只土狗是右边邻居家的,经常跑来蹭饭。
燕子妈见杨锦文把肉都给狗吃,显得很心疼,但却不好说什么。
倒是奶奶批评道:“你这个家伙不知好歹,一斤肉多少钱?你尽给狗吃了。”
杨锦文笑了笑:“好玩嘛。”
燕子妈摆着手:“大娘,不碍事的,这次幸亏了小文,不然我们家老杨就真被扣上杀人犯的帽子了,是要被枪毙的。”
“婶子,你去看过杨叔了?”
“嗯,说是盗窃,还有破坏物证什么的,判不了几年。”
“那就好。”杨锦文随口应道,端起两盘菜去堂屋。
其实,他只要和傅明远打一声招呼,杨建辉很快就能放出来,但却没必要。
杨建辉除了盗窃、还有嫖娼的行为,毕竟是犯了罪,该坐牢就坐牢,好好接受改造。
要是让他抱着侥幸心理,觉得有人罩着自己,将来只会变本加厉,一发不可收拾。
温玲在堂屋里摆着碗筷,见杨锦文端来的红烧肉,忍不住夹了一筷子。
杨锦文赶紧呵斥道:“手都没洗。”
“那有什么,你穷讲究。”
杨锦文放下盘子,夺走她手里的筷子:“一会儿再吃。”
温玲多聪明的人,一下子明白过来。
“行,听你的。”
菜全部上桌后,那两只土狗转换阵地,来到堂屋的门槛外面,活蹦乱跳,奴颜婢膝的摇着尾巴,显得很是谄媚,杨锦文这才动筷子。
两家人围着四方桌,吃着饭聊着天。
最开心的除了那两只土狗,就是燕子。
在她记事起,自己家里就没请过杨锦文和爷爷奶奶吃过饭,即使自己家里人来了亲戚,她也是躲在厨房吃,而现在,她坐在温玲旁边,碗里都是自己爱吃的菜。
“学习成绩怎么样?”温玲笑眯眯地问道。
燕子捧着饭碗,点头道:“第一名。”
“真的?”
杨斌笑道:“这没错的,燕子每次考试,都拿试卷给我看,语文和数学都是100分。”
“好能干啊。”温玲给燕子夹了一根鸡腿:“好好吃饭,好好学习,姐姐等着你来城里读书。”
燕子乖巧的点点头,把自己碗里的鸡腿夹给温玲的碗里。
“姐姐,你吃,我吃了好多肉的。”
温玲也不客气,拿起鸡腿就啃:“婶子手艺不错,可以开饭馆了。”
燕子妈笑道:“老母鸡的肉柴,汤好喝,你多喝点汤。”
农村人请客,如果杀老母鸡办招待,那是高规格的了。
老母鸡能下蛋,蛋不仅能卖,还能孵小鸡仔,对农村家庭来说,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燕子妈这回是下了血本。
人是不能被说服的,只能在事儿上改变价值观。
燕子妈也不例外,为了自己男人的事儿,她在丹南县东奔西跑,想要去看守所见一见杨建辉,进不去不说,还被骂了一顿。
去了看守所,又跑派出所,根本没人搭理她,更何况市局刑警队,她站在门外溜达,也会被门卫撵走。
经过这事儿,燕子妈总算明白,隔壁这一家人是怎样的存在。
杨大川以前是安南钢铁厂的副厂长,天生好脾气,没一点儿架子。
村里的人天真的以为,杨大川还是当年那个在庄稼地里跳霹雳舞的年轻小伙,毛都没长齐的小流氓。
杨锦文是市局刑警队的副大队长,长的斯斯文文,也是一个好脾气,无非就是穿的好一点儿,人看着比较帅,其他还能有啥?
要知道,咱工农是有力量的,要是换做几十年前,他们还不如咱呢。
但,时代已经变了。
杨锦文这样的家庭,他们村子里找不出来第二家。
况且,还有温玲儿的家庭。
虽然她搞不明白温玲的身份,但从穿着打扮,必定也是城里某个大官的子女。
燕子妈这才醒悟,自己女儿能受到他们的照顾,是多么幸运的一件事情。
燕子如果能好好学习,保持优秀的成绩,将来一定能走出农村,迈入城市。
燕子妈的思想觉悟在这一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对燕子的态度,好了不止半点。
她终于意识到,女儿才是这个家的希望。
杨锦文根本不用想,就知道燕子妈的转变为什么会这么快。
对燕子好,那是应该的,但要是在燕子身上吸血,自己绝不答应。
但说这事儿还早,杨锦文现在也懒得想这么多。
吃了饭之后,奶奶帮着收拾碗筷,爷爷去睡午觉。
杨锦文也想眯一会儿,但架不住燕子的热情,只好跟着一起去钓鱼。
从早上开始,温玲的眼神都在变化,水汪汪的,透着浓浓的渴望。
但大白天的,你想干啥?只能先钓钓鱼,缓解一下焦躁的心情。
毫无意外,夏天收了稻谷,村里的年轻人照样把河里洗劫一空。
杨锦文刚放下鱼竿,河里的鲤鱼和鲫鱼一堆堆的往河面上冒。
几个年轻人挽着裤腿,从上游欢快地跑下来,追逐嬉戏,好不快活,手还拿着水桶。
杨锦文叹了一口气,这帮人是往河里下药了。
不仅破坏水质,还污染环境,要是在将来,一个电话打去派出所,不关押个三年五年,这些家伙别想出来。
但现在,没人有这样的法律意识,而且也没有相关立法,能抓谁去?
几个年轻人不认识杨锦文,但却很热情,用网兜从河里捞了几条大鲤鱼,就往杨锦文脚边的水桶一丢。
“哥,你城里回来的吧?这两条鱼给你。”
杨锦文收起鱼竿,笑道:“谢谢啊。”
“别客气,见者有份嘛。”
几个年轻人把河里的鱼打捞完,又往下游跑去。
燕子蹲在岸边,抱着膝盖,盯着水桶里两尾大鲤鱼,开心道:“这两条鱼有七八斤重呢。”
杨锦文点点头,把桶里的水和鱼倒进河里。
燕子赶紧喊道:“哥,这鱼能吃的。”
“不能吃,你以后也别吃这种鱼。”杨锦文站起身来,望着下游的几个年轻人。
“他们是谁啊?”
燕子回答说:“河对面的几个大哥哥,在镇子上读高中。”
“嗯。”杨锦文应了一声,带着燕子回家。
农村的晚饭很晚,吃完饭后都八点多了,天已经全黑。
燕子回了自己家,爷爷奶奶也早都睡下了。
杨大川发达后,把老家修缮了一番,在原基础上建了二楼。
二楼有三个房间,除了杨大川和杨锦文的卧室,还有一个杂物间,堆放着一些老物件。
杨锦文外公外婆过世后,留下的一坛子银元和好几箱古董。
这些东西是哪里来的?
杨锦文母亲的娘家以前是老地主,在那些年里,不敢拿出来,偷偷藏在地窖里的。
老人家过世后,专门让杨大川去地窖里取回来的,一直存放至今。
杨大川一向喜欢新鲜玩意,追求时髦,对这些东西都没在乎过,看都懒得看一眼。
但杨锦文知道,这几箱子古董,那是价值连城的,其中有一把汉朝的古剑,拿出去都能当镇馆之宝。
近些年,有些南方城市过来的人,专门跑来秦省乡下收购这些老物件,被当地派出所抓了一批。
后来,这些人学狡猾了,挑着竹筐,吆喝着可以用粮食换碗,挨家挨户的摸情况,其实就是为了找古董。
杨锦文专门告诫过爷爷奶奶,这些东西绝对不能拿出来,在关键时刻,是要上交的。
杨锦文观摩着这些东西,洗完澡的温玲上了楼,那双眼似乎要喷出火来。
“洗澡了吗?”她脸颊通红,穿着睡衣,头发湿漉漉的,衣领微微敞开,天鹅颈下是旖旎的风光。
杨锦文咽下一口唾沫,点头:“我洗完了你才洗的啊。”
“我问你洗干净没?”
“呃……”
杨锦文笑了笑,一看她手里拿着一把卷尺,皱眉问道:“你拿这个干啥?”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温玲儿神秘兮兮地笑道。
杨锦文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温玲儿拽进了屋,她还专门选了一间楼下是空房间的屋子。
紧接着,屋里传来杨锦文的惊呼。
“不是,你干什么?”
温玲笑的非常鬼魅:“我就想测测数据……”
燕子睡的迷迷糊糊的时候,就听见隔壁楼板在震动,呼啦呼啦的,跟地震了似的。
“妈,要下雨了,好像打雷了。”
燕子妈笑道:“是啊,要下雨了。”
响声持续了很久,停下来不到十分钟,楼板又开始震动。
燕子一晚上都没睡好,反反复复的听见雷声。
天亮之后,燕子洗漱好以后,跑去隔壁找玲玲姐。
她进去房间,看见温玲儿撅着屁股,侧躺在床上,结实的大腿夹着枕头,正呼呼大睡,嘴角是满意的笑容。
燕子望着她珠圆玉润的娇俏模样,羡慕道:“玲玲姐睡的好香啊,打雷都没吓醒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