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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心文学 > 红楼之扶摇河山 > 第八百五十一章 污言断姻缘

第八百五十一章 污言断姻缘

    荣国府,凤姐院。

    袭人见王熙凤要把事捅破,吓得魂飞魄散,忍不住噗通跪在地上。

    想隐瞒事情的心思,被王熙凤狠厉话语,击得七零八落,心防一下便全跨了。

    哀求说道:“二奶奶,这事千万不能闹出去,老爷要是知道事情,宝二爷就没命了。

    要是传了风声出去,二爷和夏家的亲事,必定就要断了,以后二爷还怎么做人。

    二爷年纪还小,做事荒唐,没有轻重,二奶奶就饶他这一回,不然他就全完了。”

    袭人说着不住向王熙凤磕头,一旁的林之孝家的有些动容。

    只是心里有些叹息,这袭人在丫鬟之中,虽也算出色,但比起平姑娘和柳姑娘,却胡涂了许多。

    这支耳坠是不是宝蟾的,二奶奶其实并不清楚,只是推算出该是她的。

    二奶奶不过拿话诈她罢了,她便慌了手脚,什么话都说了……

    ……

    王熙凤见袭人还算忠心,但还是硬起心肠,说道:“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如今也肯认了。”

    袭人连忙说道:“我认,我认,都是夏家的丫鬟下作,是她几次勾引宝二爷,二爷年轻禁不住引诱。

    二奶奶这会放过二爷,我一定好好劝他,二爷下回再也不敢了。”

    王熙凤见袭人被自己唬住,当真说出了实情,又听她话中说几次勾引宝玉。

    她心中惊讶,难道宝玉和这贱丫头,竟不是第一次胡搞,早就有了前事,就是不知在那里办的……

    原以为夏太太操持皇商生意,是个极厉害的角色,没想是个银样镴枪头,内里是个十足蠢货。

    自家丫鬟被宝玉随便糟蹋,她竟半点都没察觉,不仅把独身女许配给宝玉,还赔上万贯家财,当真是冤大头。

    王熙凤本想打破砂锅问到底,只是如今不太是时候,只能按捺下心头八卦之火。

    ……

    如今掐开了袭人的嘴巴,耳房之事已经落定,即便袭人说的可怜,她也不会轻易放过宝玉。

    不说这小半年时间,她花了多少手段,都轰不走这活宝贝。

    如今贾琮知道宝玉之事,已对他十分厌恶,让平儿传话明白,就是让宝玉早些滚蛋。

    况且自己姑妈一直不死心,想要借宝玉长居西府,来牵扯沾惹大房家业。

    早把宝玉弄出荣国府,好让姑妈死了这条心,如今有这等天赐良机,王熙凤必要快刀斩乱麻。

    说道:“你已说了实话,认了这件事情,我就给你些脸面,可以不和老太太、二老爷说道此事。

    但这事却不能稀里糊涂过去,不然人人都这般胡来,脏的臭的女人都胡搞,还有什么家生门风。

    既然这事不和二老爷说,那就要找二太太说,必定要定个章程,林大娘,你去请二太太来说话。”

    袭人听了这话,心中一阵冰凉,二奶奶不和二老爷说,二爷算逃过一劫,暂时保住小命。

    但这事让太太知道,只怕是要气疯的,自己是二爷屋里人,只怕也要落下不是……

    ……

    荣国府,荣庆堂。

    堂上酒宴欢声笑语,到访的几位贵勋太太,都是老练精明当家妇人,言语应酬娴熟热络。

    妇人们聚在一起,话题拐来绕去,总是会说到后嗣子女。

    几位带了闺女上门的太太,总要不着痕迹夸女儿几句,不外乎待字闺中,贤良温静之类言语。

    没带女儿上门的太太们,话题必定拐到贾琮身上,对贾母毫不吝啬好话,将他夸得花团锦簇。

    这些是贵勋妇人捻熟的交际伎俩,其中自然各有目的,不管是贾母还是王夫人,都是心知肚明。

    王夫人虽很是不服,但心中也十分清楚,这些太太的言语套路,不外乎都是想牵扯贾琮。

    想当初这小子还没起势,这些大户太太上门走动,话里话外夸的可都是她的宝玉。

    王夫人看向两个如花似玉的贵勋小姐,心中多有羡慕向往,只是他的宝玉已经定亲……

    如果王熙凤在席,以她荣国府当家奶奶的身份,必会宴席上第二个焦点,王夫人只会是无人问津的冷盘。

    好在王熙凤有事走开,王夫人作为席上唯一贾家太太,多少得了些贵勋妇人礼数寒暄。

    王夫人冷落干枯的心田,犹如大旱恰逢云霓,沉醉于和贵妇人扯淡,仿佛一下被抬高身份。

    正当王夫人满怀安慰,踌躇满志,似乎又成了荣国府当家太太。

    ……

    此时,林之孝家的突然进来,在王夫人耳边低语了几句,令她一下变了脸色。

    原本一肚子受用,顷刻被人捣成稀碎,她绷着笑脸,向贾母和席上女客道恼,只说东院有些家务要料理。

    贾母听了也不在意,在坐贵妇更是毫不在意,贾家一个偏门妇人,本就没资格和她们同席。

    要不是琮哥儿没有娶妻,生母早亡,嫡母棒槌,哪会轮到偏门婶婶现世……

    王夫人走出荣庆堂,脸色极其难看,低声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闹出这些?”

    林之孝家的不咸不淡说道:“昨日有人在廪库耳房,捡到宝二爷的荷包,还有一件女儿耳坠。

    二奶奶本以为是内院那个女人,不要脸面勾引了二爷,因涉及西府内闱门风,二奶奶自然要查明。

    让我把内院丫鬟媳妇盘问一遍,结果并没有发现可疑,倒是有人一眼认出,那耳坠是夏家丫鬟宝蟾的。

    这事不用人说,谁都知道宝二爷和夏家丫鬟,昨日在耳房做了不干净的事。

    这等败坏家风之事,二奶奶自然极为生气,便叫了袭人来问,袭人原先想替宝二爷遮掩。

    只是二奶奶这样精明人物,袭人当她的面扯谎,哪里能混的过去,如今已扛不住招了。

    二奶奶打算找老太太和二老爷,商议处置此事,只是袭人跪地哀求拦着,二奶奶才叫二太太来商议。”

    ……

    王夫人听了这番话,羞臊得无地自容,整个人像被火燎雷劈一般。

    方才酒席之上,被几个贵妇言语寒暄,刚生出的体面自得,瞬间无影无踪。

    她虽怪儿子做事荒唐,但更恨那贱货丫鬟可恶,竟三番两次害自己宝玉。

    上回在东路院书房,宝蟾勾引宝玉和她乱搞,结果竟被老爷撞破,害得宝玉差点被老子打死。

    这会又勾引宝玉去耳房,青天白日的鬼混,真是不知羞耻的下流胚。

    宝玉好好的大家公子,都被这下贱女人挑唆坏的……

    这个袭人也是没用的,枉费自己这么器重她,她竟这等窝囊,被凤丫头吓唬几句,怎么就老实招了。

    他如真对主子忠心,应该一头碰死也不招,如今落了口实给人家,成事不足的死丫头。

    ……

    好在袭人还有点良心,知道这事太过厉害,不能让老太太和老爷知道。

    要是此事被老爷知道,必定要把宝玉打得半死。

    到时事情闹大,夏家听到风声,宝玉的亲事都要废了,贾家二房的名声就难听了。

    还有更要命的一桩,老太太要知道此事,外人又生出闲话,即便老太太再宠宝玉,只怕也要嫌弃了……

    宝玉如没了老太太的宠爱,二房便失了一半根底,以后在贾家更没人理会,还有什么翻身之日。

    王夫人想到这些,心中生出巨大恐慌,王熙凤捏住这桩把柄,还叫自己过去商议,明摆着是不怀好意。

    ……

    王夫人心神不定的进了凤姐院,刚掀帘进入里屋,看到袭人跪在那里,王熙凤却慢条斯理喝茶。

    她眉头微皱,说道:“凤丫头,怎突然就出这种事,宝玉一向乖巧,绝对不会这么荒唐。

    袭人,有我在这里,你也不用慌,把话说清楚才是,免得慌里慌张说糊涂话。”

    王熙凤盖上茶碗,冷笑说道:“二太太还是别说这种话,在耳房捡到宝玉的荷包,还有宝蟾的耳坠。

    这些是板上钉钉的物件,不止我一个人看到,这半日大动干戈,盘问内院许多丫鬟媳妇。

    即便不叫袭人来问话,这事绝对遮掩不过去。

    孤男寡女躲在没人去的耳房,还会干什么好勾当,说出来都污了嘴。

    琮兄弟将家业交给我代理,这种事我绝不敢马虎。

    上午林大娘盘问丫鬟媳妇,五儿和平儿也在院里走动,可都知道一清二楚。

    她们是琮兄弟枕边人,既知道了事情,定会告诉琮兄弟,连我都拦不住的。

    二太太要是一味遮掩,可堵不住这么多嘴,下面奴才说起闲话,可就更难以收拾了。

    涉及内闱淫乱之事,事关贾家名声清誉,二太太硬是撇清,我也担待不起了,只能报老太太和二老爷处置。

    二太太要是不信此事,也不用叫宝玉来问,我让林大娘拿着耳坠,去夏家问清楚便是。”

    ……

    王夫人本想自己是长辈,上来胡搅撇清一番,将水搅浑,袭人有自己撑腰,说不得就要翻供。

    王熙凤想要生事,也会投鼠忌器,只要让她落了下风,自己才好乱中寻机,将此事混过去。

    她没想到王熙凤精明透顶,一番话就将所有口子堵死。

    更没想王熙凤行事阴损,已将此事鼓捣出阵势,内院奴才都已闻到风声。

    府上奴才即便多嘴,也还容易堵住口风,但连贾琮也已知此事,情形就大为不同。

    贾琮虽没抵触宝玉的言行,但王夫人也不是毫无知觉,她清楚贾琮不喜自己宝玉。

    只怕巴不得宝玉搬出西府,半点不念老爷对他的恩情。

    如今宝玉被人拿出把柄,以这小子的狡诈多智,绝对是要生事的。

    老爷又一贯对他信服,他要在老爷跟前说破此事,我的宝玉就要糟糕。

    更不用说王熙凤拿耳坠去夏家去查问,更会让宝玉的事情戳破,从此声名狼藉,以后还怎么活。

    ……

    王夫人想清楚这些,心头一阵阵发凉,她知王熙凤太过精明,自己的手段怕使不开……

    这等要命的关口,她只能忍气吞声,不然宝玉要吃大亏。

    放软口气说道:“凤丫头,宝玉不只是你的小叔子,她还是你的亲表弟,你也是从小看他长大。

    他年纪还小,不知道轻重,做下这等糊涂事,我必会好好教训他。

    可这事千万不能闹开,否则让夏家听到风声,宝玉的姻缘也就断了。

    要是让老太太和老爷知晓,老爷脾气你是知道的,他必定要打死宝玉。

    我已经是快五十的人,就剩下这一个孽障,好歹念我们姑侄情分,就饶过你弟弟这一回。”

    ……

    王熙凤听王夫人服软,脸上虽不动声色,心中却是正中下怀。

    她这一番算计,从没打算将此事戳破,更没打算让贾政知晓。

    因以贾政的脾气,一旦知道事情,定会对宝玉打生打死。

    闹出偌大动静,府上这么多奴才,这么多嘴巴,此事再瞒不住,最终难以收拾。

    只要传到外面半点风声,荣国府女眷都会惹上闲话。

    桂花夏家要是得知丑事,以夏太太的精明厉害,寡妇孤女为保名节,必会把脏水都往贾家泼。

    到那个时候,荣国贾家名声狼藉,再难抬头做人,王熙凤身为当家奶奶,绝不想看到这等结果。

    即便事情闹开,也该在东路院,绝不能在西府,二房自己造的孽,自己去收拾……

    所以林之孝家的得她吩咐,盘问内院丫鬟和年轻媳妇,言辞便提前留下余地。

    只盘问这些人是否丢了耳坠,平日里是否言语勾搭宝玉,这些丫鬟媳妇并不知宝蟾的存在。

    到时就算传出话头,多半只是王熙凤听到风声,这才清理整顿家风,牵扯不出根底,最后不了了之罢了。

    ……

    但凭此事好生拿捏王夫人,才是王熙凤必定要做之事。

    她语气沉痛说道:“琮兄弟把西府家业,交给我这嫂子打理,竟闹出这等内宅丑事,我都没脸再见他。

    姑妈也是明白人,西府内院住了两个寡妇,还有我这个守活寡的,过日子都是战战兢兢。

    宝玉做这等淫乱之事,只要闹出半点动静,我们几个妇人自证清白,都要去悬梁吊死!

    我这心里能不气急败坏,能不担惊受怕,换了姑妈是我,只怕比我还要厉害些。

    宝玉行事这般荒唐放肆,内院妇人如何吃得消,都要因他担着性命,晚上都睡不安稳。

    他要是再犯起浑来,我们可都要被他害死。

    不过姑妈既这般恳请,看着一家子亲戚份上,我可以大着胆子,对老太太和二老爷瞒下此事。

    但这件事绝不能随便胡混,牵扯内院妇人清白名节,必定要有个章法,以后旁人知晓,也要有个说法。

    如今最要紧之事,宝玉必要马上搬出西府,尽快回东路院安置,西府妇道人家才不用提心吊胆。”

    ……

    王夫人听王熙凤说出真章,心中气恼欲狂,凤丫头好生阴险,这会子露出尾巴,说出了心里算计。

    大房这些人都黑了心,就想把我宝玉赶出西府,生怕宝玉占去了好处!

    王夫人虽心中愤怒,但被王熙凤抓住把柄,却不敢当场翻脸,不然凤辣子撕破脸皮,半点都不会含糊……

    忍气说道:“凤丫头,你知老太太最疼宝玉,这会子突然搬出西府,老太太必定要生疑,事情可不好办。”

    王熙凤心中冷笑,她清楚王夫人的性子,怎么可能会轻易就范,但这回可由不得她!

    她端起茶碗喝了一口,慢悠悠说道:“姑妈说的未尝没有道理,只是这事我也操不上心。

    如何和老太太说道此事,自然是姑妈去开口的,我毕竟年轻了些,要是说话漏出口风,反而要坏事。

    姑妈做了十几年当家太太,精明干练远胜我们晚辈,只要事先想好说辞,必能哄过老太太。

    姑妈,我也是担着天大干系,才敢欺瞒长辈。

    回头还要说服琮兄弟,他是个翰林学士,读了一辈子诗书,最注重礼义廉耻之类,少不得要费些口水。

    所以宝玉利索搬出西府,断了荒唐行事之险,保住一家子脸面,这事不能半点拖延。

    姑妈要是不愿此事,哪我实在没了办法,干脆把事情丢开。

    让琮兄弟、老太太、二老爷去折腾,听凭他们处置便是,他们要留宝玉在西府,也都由着他们。

    到时宝玉再闹出丑事,大太太她们敢上吊,我也绝对不会怂!”

    ……

    王夫人见王熙凤话语无赖之极,但却风雨不透,叫人钻不得半点空子,气得眉头一阵乱跳。

    自己这侄女是出名的破落烈货,她必早和琮哥儿商议过,死命把宝玉挤兑出西府。

    这会子要不如她的意,她定不管不顾闹腾,宝玉可就被生生毁了。

    虽说宝玉成亲就要搬出西府,但王夫人张狂执拗,不可理喻,一辈子不肯服输,这种事能拖一日也好。

    过了半晌才说道:“这事来的突然,实在棘手,你容我回去思量一番,如何才够妥当。”

    王熙凤笑道:“姑妈尽管回去细想,明早给我信儿就成,琮兄弟知道了此事,多半也是明日打发人来问。

    只要宝玉初五搬去东路院,尽快砍掉话头,后头的事就能利索。

    内院那些奴才的嘴巴,我必要是封死的,省的他们到处胡说,坏了宝兄弟名头,坏了贾家名声。”

    ……

    王夫人听王熙凤话语嚣张,不仅隐含威胁之意,还让宝玉初五就搬出西府。

    这等迫不及待,忙着扫地出门,半点不留情面,当真可恶之极。

    她强压下火气,说道:“凤丫头,初五就要搬走,这也太急了些,你就不怕人起疑。”

    王熙凤说得嘴巴有些发干,让丰儿给自己续茶,慢条斯理抿了一口。

    说道:“姑妈,我可是替宝兄弟着想,过了初三这日,上门拜会的世交老亲,一日多似一日。

    府上人多嘴杂,万一走露些风声,闲话传到外头去,大家可要抱着一起死。

    宝兄弟尽快搬走,才能截住话头,姑母自己掂量掂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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