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家听说你劈山时,用的那把斧子叫‘开天神斧’,好生厉害!本家今日想瞧瞧你是不是真的有那把神斧,若是没有,那你所谓当初劈山救母亲的大孝之举便纯属你编造的谣言哄骗世人。本家自当对你,问其罪责;若是你有那把斧子,那便拿出来使本家瞧瞧你是否真舞得动它?”
沉香听者金脸凶汉一说,心想:要看开天神斧?即便这是上古大神留下的神兵,那也是件非比寻常的利器啊!若是良朋善友前来结交,就算是有意瞻仰神兵,也断是要在茶话一番之后,自是不要主家心有疑虑的。但此二人,一来刚到便要欺身与我,二来现下又不道明出处,倒是令我直接亮出神斧。呵呵,这分明就是要打架来的嘛!
“哦?那可真是不凑巧啊!神斧现不在这儿,回娘家去了。二位见谅。”
金角银角一听:什么?神斧,回娘家?你逗哪个门子的乐?
“斧子是个物件儿、兵刃,哪会有什么娘家?你当本家是傻子不成?”金角话一脱口,便觉得不当,人家还没说你傻呢,你倒替人家先说了。这下真成傻子了,还傻得不轻呢!
“怎么?神斧可是上古神器,何时修成了人形,莫不是下嫁与你了么?”银角还真乍信乍疑。
“哦,那倒不是。”
沉香心里道:一个宝贝小玉我还爱不完呢,哪会再娶她(神斧)?再说了,她要每晚像小玉一样,把它(她)那狰狞的大脑袋拱在我的颈喉处,我还能像现在这么安逸地入眠吗?沉香脑海中浮现出两幅大相径庭的画面,一幅是,他眼下晚上抱着小玉玉帛般的香体,脸上挂着一抹满足的浅笑,沉入温柔梦乡。
虽然以前没有晋入太乙之境,常常必要通宵修炼,以防仙丹放化的巨能量在自己体内酿出不测,更甚至在很多时候出现危机,小玉也要陪着自己修练几天几夜,一直到度过危机后,才可暂安……所以并不是天天都能如此幸福。不过,自己今晚已经踏入了太乙之境,以后自是用不着再像以前那样没日没夜地修练啦。春宵一刻值千金。浪费可是大大的罪过,可耻!
另一幅画面则是,每晚当他一上床,那把威力足以开天辟地、摧枯拉朽,但是神经病的大板子斧便会把她的凌厉斧刃架到自己脖子上,只要熟睡的他,脖子微微一动,甭管你是修到了地仙、天仙、真仙、玄仙,还是现在的太乙散仙境界?统统都得完蛋!死球去也!
不光如此,你刘沉香的这个死法还将成为世人永久的笑柄:当年劈山救母的大英雄孝子刘沉香,为感谢神斧对他的鼎力相助便娶了那把斧子,但却在后来某天夜里,被那斧子斩断了头颅,他的头颅后来被去他家中行窃的贼人发现了!原本那贼人见是刘沉香的头颅心下害怕不已,可那颗头颅一转眼变成了个圆圆的东西。那贼人搜窃了刘府,而后将那圆圆的东西和财宝一齐带了出去,到了街上,只见有五六孩童在玩耍,于是便把那带出来的圆东西给了他耍去,自去将盗来的财宝花销不提。一日,县太爷打此经过,见几个孩童在争相把地上一个圆溜溜的东西踢来踢去。太爷心下好奇便过去孩童那边相询,没成想那圆东西竟先开口说话了……
他对县太爷说:我本是三圣母之子刘沉香,还曾劈山救母。后来娶了万窟山的狐仙小玉,和曾助我劈开华山的开天神斧做两房妻室,我那狐仙之妻乃是闭月羞花般的美貌,我便对她喜爱有加。可那二房的神斧虽能言语,却不能化为人形与我同眠,每每为了报答恩情与她同床而眠,皆是夜尽不能安然寐之,时时刻刻提心吊胆。于是,便日渐偏爱小玉。终是惹得神斧不满,等我再与其同睡之时,便被其将头颅斩断。
我已被斩去头颅,不能去投胎转世。故此我这才趁着贼人去舍下盗窃之时,便将头颅变成这么个模样,为的就是让他将我带到这街市上,苦盼太爷驾到!好让您为我开祭祈福,助我投胎转世,来生刘沉香一定报答您的大恩大德!
那新上任的县太爷看在刘沉香母子昔日护佑华山之功绩,便答应了他的诉求,集齐华山百姓,在华山圣母庙为他烧香祈福,使他得以重生。而后又顺藤摸瓜,将那行窃刘府的贼人绳之以法。并给那刘沉香头颅所变的玩物取名叫:蹴鞠。
沉香这么胡思乱想片刻,竟然编出了个有鼻子有眼的“天方夜谭”。但是他一点也没觉得这个十分好玩的小故事有一分的好玩,反而让他十分地毛骨悚然。不过,那把斧子还真的是沉香说的那个样子呢!
得了,我还是收拾起这份不应景也不是味儿的才情吧,别的才人作的故事之所以荒诞,那是因为要把时下皇权不喜的真理藏在其内,既讽刺了社会弊端,又不落人把柄。譬如丞相魏征,魏征每次向唐太宗进谏时,只要是没接受他的意见,他总是不答应。依他话说——陛下做事不对,我才进谏。如果陛下不听我的劝告,我又立即顺从陛下的意见,那就只有依照陛下的旨意行事,岂不违背了我进谏的初衷了吗?
但有一回,他极为耐心地给太宗皇帝讲了个故事……
“话说,从前有头驴子,脾气很犟!但是他的主人却有个独到法门抚顺它。”
唐太宗一听禁不住生了奇趣,便追问魏丞相:“爱卿,那驴子的主人用的是何妙法?”
“回陛下,那驴子的主人会吹美妙动听的乐曲,只要让那驴子听见,它便会变得恭顺,变得听话了。”魏征道。
太宗听了大喜,更加好奇地问道:“呵呵!那头驴子还能听得懂曲子的美妙?真乃神奇呀!”
魏征听了,微挑了一下眉毛道,沉声道:“听得懂!那驴子甚有灵性,每听到曲子的奥妙之处,常会喜不自禁,欢喜不已。”魏丞相火候到了,于是话锋婉转:“可有一日,驴子又不听话了,它的主人站在槽棚前,秉着心爱的乐器再怎么为它吹奏乐曲,那驴子却始终不为所动。”
“咦!啧啧!这却又为何”太宗纳闷儿。
魏征接着道:“是啊!那主人也是不解,还以为是炉子的耳朵出了毛病。于是他走近驴子,掀起他的长耳朵一瞧,便发现了原因。”
“呵呵,那驴子的主人还是个兽医么?他瞧出了驴耳朵得了什么病症?”太宗问道。
“非也!那驴子的主人只是个平凡的农夫,但他也能看出,驴子的耳朵并没有生病。”
“哦?既然是个农夫,却又能以肉眼看出驴子不听曲子的原因”说到此处,太宗对着魏征神秘一笑,以为猜到了这个原因,自作聪明地往下说道:“那是不是因为那驴耳朵里头塞着什么东西把它耳朵给堵住了,因此听不进去呀?”
“陛下圣明!”魏丞相弯腰拱手道。
“哈哈!朕就是喜欢猜谜。额,可是朕猜不出堵住驴耳朵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魏征轻瞥了一眼太宗:“回禀陛下,那农夫看见驴耳朵里塞满了驴毛,所以它才听不见美妙的乐曲了。”
“呵呵,这驴子又不能把自己身上的毛拔下来塞住自己的耳朵,他是喜欢听乐曲的嘛!那究竟是何人往它耳朵里塞的驴毛?又是何用心啊?”
“回禀陛下,那农夫只看见了驴毛,但他既不知是何人往驴子耳朵里塞的驴毛,也不知那塞驴毛之人,是何目的。”
“是啊……他只是个平凡的庄稼人……”太宗若有所思道。
“陛下,臣的故事讲完了。”
唐太宗此时还正沉浸在这个故事之中,闻声刚想赞赏魏丞相所讲的故事,可一怔神,发现不对劲了。好啊,这是在拐着弯儿骂朕呢!
明白过来的皇帝陛下拍案而起:“好你个魏征,魏玄成!你竟敢拐弯抹角儿编个故事来骂朕!啊?你还骂朕是驴?还让朕说自己的耳朵是驴耳朵!而你是那个农夫,不对吗?”
魏征见状,看似慌忙下跪,但却并未发言,这情境他早有预料。
“‘农夫’,你的故事讲完了,那就让朕的驴耳朵听听你唱的曲儿吧!既然你自认为你是朕的主人,那今日朕就把朕的驴耳朵给你竖起来!好好儿听听你的奏章。”
“微臣不敢。”
“哼!你辱骂天子,胆大包天!再说‘不敢’朕立刻把你砍了!"
魏丞相闻太宗之言,对着地面的嘴角轻轻一勾,起身道声“遵旨”而后终于如愿以偿地将自己的建议道给了唐太宗李世民。
在一本僻籍野史中看的这段故事在自己脑中飞快地跑过,唉!魏丞相编故事是骂皇帝,你编故事骂自己,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敢滑天下之大不稽,你还真是勇敢呢!
…………
瞧我这个脑子!都想到哪里去了?还是赶紧想想怎么应付眼前这二位吧。
沉香想了想金角、银角刚才与自己答应的话语,回道:“二位说得好,神斧既然是上古兵器,可不会随便待见别人。”
“我们与你相比也算得上仙了吧?神斧既是你的兵器,那我等还不够资格观上一观吗?狂妄的小儿,竟敢不把本家放在眼里!我今日岂能轻饶与你!”金角怒道。
“并非我不肯让她见二位。这样吧,她的名字叫丁香,你们若一定要见她,那就大喊三声吧,她要肯见,自会现身。”
“好小子,竟敢像骗三岁娃娃似地哄骗我等!”金角道
银角却又疑问沉香道:“神斧就算真是你的兵器,那也是上古大神盘古所留之圣物,你断不该随便给它取个胭脂俗名!”
俗?‘丁香’是个多么高贵优雅圣洁的名字!竟能说它俗吗?你知道小小的丁香花承载着多少凄美、神圣的故事吗?不懂大雅,还敢信口雌黄!好东西,往往都是被这些好往鼻孔里插大葱的腌臜货糟蹋了!这是从哪个野山荒洞府里钻出来的妖怪?他以为盘古是谁啊?沉香的心中的愤怒,犹如山洪蓄谷。
“再者,你若真持有神斧,我们怎知道你就一定不会学孙猴子那样把他的棒子藏在耳朵里?我们要在此凭空大喊,岂不是要被你调戏顽耍不成?”银角仍旧振振有词。
哼!卑鄙之人,总免不了要将别人想得同他自己一样无耻!就像狗改不了吃屎一样恶心!沉香此时,火气大升!
银角说着,便要挑唆同来的金角:“大哥,我看莫再与他废话,他根本不会有什么开天神斧,当初竖起大旗大闹天庭不过是拉着那孙猴子和牛魔王,仗着人多势众,还有他舅舅二郎神杨戬在背后给他撑腰,他才敢上到天庭去闹腾那些个灵魂尽被寄托到‘封神榜’之中的一帮废物!还会有甚不得了?今日你我便收拾他来!”
金角早就急得不耐烦了,与他一对眼,便直冲沉香攻过来!
沉香此时,已能在对方行动时感应到从其体内散发出的灵力波动,并觉得他们无论从速度、力度、攻击密度,都绝对威慑不了自己。但是修练这么些年,总算来了两个让他试手的挑战者,他才不打算速胜他们,他要好好儿玩味儿一番。因而他们开始攻来了,沉香也不忙动作。
他们刚来之时,无礼强攻并被沉香以内息调动周遭万物的灵力轰出老远的教训,令此时的金、银角兄弟虽嘴上强硬、轻谩,但心里却未敢再对沉香轻视半分!否则他们就不会直接一起上,而不是来到之前想象的情形——他们中一个动手欺负沉香,一个动嘴侮辱沉香,骂累了就蹲着欣赏刘沉香被自己当做人肉靶子发泄的劲爽画面,看累了就去替换那打累的人再接着虐他了。
两人动身之时,其实心中都存有一丝犹豫,眼前的沉香比起之前的他,简直令他们可怕!但却想不出这小子身上为何有了如此强横的气劲?他不是“天仙”初期的修为吗?为何现在从他顶上“三花”与胸中“六气”的反应上都看不出他是什么境界呢?只有比自己境界高之人,自己才会看不出来他的境界啊!难不成这小子的境界已经在自己之上?心中的疑问无形中使他们的胜算少了不止一分……于是在抵近沉香之前,便将兵刃化出,两人手柄一刀、一剑逼向沉香来。
沉香唇角微勾,黑杏儿一般的眸子里兴奋得闪着明亮的光泽!因为他已用灵力观察出从对方体内发出的灵力波的动向,只要掌握了此动向,便能判断出其肢体的攻击动向以及所对准自身的部位。
身翩若蝶舞般向上飘了一下,让金、银角的进攻落空——金、银角一看,立即又蹿到与沉香相同的高度,银角向着沉香猛刺一剑,沉香微微一笑,左膀向后一扭,银角的剑身在沉香面前飞过,几乎要贴上他的下吧!
但是就在剑身经过后的下个瞬间,沉香双手齐动,左手刚顺势握住银角持剑的右手腕微一使力,他体内强大的内力便迫使银角疼地张开嘴巴大叫,第一声还未叫完,沉香右手食指迅速插进他的口中,向左用力,在嘴巴尚未完全被扯成茄子形之前,银角就疼地身子随着沉香手指拉动的方向妥协、依随。沉香这般左手握着银角手腕,右手勾着他嘴巴,猛转一圈,银角躯干像吊扇叶一样地转过大半圈之后,正好撞到攻过来的金角,砰!铠甲、骨骼叠加在一起的声响,刺耳非常!金角的身躯就这样沦为沉香的兵器将自己的大哥金角打飞老远的同时,也被沉香撒手,让惯性动能带他到天边。但却顺手把剑留于自己手中。
金角身躯在空中飞着、滚着,也在转着,感觉胸闷得也似得了心肌缺血,但也只是片刻,毕竟只是被撞击了下。待胸闷一过,正要怒冲向沉香砍去时,却看沉香已疾飞冲撞过来,志在必得地向着自己劈砍过来——哎呀!他怎么这么快又来……无暇惊讶完毕,只得狼狈格挡。
沉香运了足够的内力到手,再到剑身上,也不苛求什么角度,持剑直接迎面自右上方,带着尖厉的风声斜劈而下,金角慌忙架刀迎击,刀剑交击,磕碰出炫目的火花;这一交锋,又将金角震地却步不少!沉香接着顺势提着劈到左下方的剑柄,迅猛上撩剑身!砰!又一次激烈的磕碰将金角手震得一麻,刀便飞脱空中了。沉香两手齐握剑柄,这明显增加一倍的力道,将撩到右上方的剑身顺势举起,意图再劈一下。但他这回故意将动作放得很慢,沉香还有意张着大嘴,明示金角:这次我的劲儿很大呦!等着金角的刀落回手中,他对着金角的刀身,身体猛冲向前,双手用力狠劈!再次火花放肆,金角被撞飞……
剑,主要作用是刺,不是劈砍。但看沉香多坏!他故意把银角的剑当刀玩儿劈砍。再好的剑,都不可以这么玩儿!剑身本就比刀身脆弱得多!这么和一把宽阔的大刀硬碰,非玩坏不可!
果然,沉香举剑看时,见到了鲨齿状的缺口……
“啧啧!老君打造的宝剑质量不过关啊,是不是他铸造时,你二人偷懒,少添了几把柴,才害得剑的火候不足?如此,我今儿个算是替老君小惩大诫了,下不为例。”沉香的指尖轻抚着剑身上的缺口,悠闲地对在他身前、后的金、银角道。
金、银角缓慢地飞至沉香身的前与后不远处,停了下来,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沉香目光前后一扫,心道:“才”打“气粗”不亦乐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