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广、敖春两父子,随李靖压着众妖,滕云驾雾上天而去,敖摩昂目送。其后带他本部水军队伍,引领着这些收了天大的委屈的太子,公主们,回到东海龙宫。
等到了宫中他一看,从龙宫大门至龙宫大殿,睚毗先前设置于此的水兵全部朝着龙宫大殿的方向,匍匐跪拜。
见敖听心已将叛军收服,敖摩昂暗叹:这个堂妹真是不简单!
一脚踏入殿内便道:“听心,你真是巾帼不让须眉矣,愚兄不得不佩服。”在他后面跟着传来了一片,喋喋地啼哭声。
敖听心面朝龙庭,手背腰后,笔直而立,闻声转身笑应:“呵呵,摩昂大哥辛苦了!”听心迈步相迎,再道:“摩昂大哥,现在上面可平静了?”她手指向上,问道。
“上面的麻烦都已解决。只是,你这二嫂,我也给你带回来了。”敖摩昂的语气很是玩味。
听心听着话音,并见敖摩昂一摆手,两个鳄鱼兵便将蛙妃带上了殿来。蛙妃进来便瞪了一眼敖摩昂,那双杏儿般大的眼睛里,迸发出的“毒焰”恨不能一下将他烧成灰烬!
听心一瞧被带进来的正是睚毗最宠的那个妃子。摩昂太子之所以不杀,是出于对父王的尊重啊!思付到此,连忙道:“呵呵,还是大哥办事周全,小妹我代父王先谢过了。”拱手道。
敖摩昂上步,拿开听心的拱手,“自家人,怎还与我这般客气?这恶妇现已带到,请妹妹处置。”
听心对敖摩昂微微点头,而后,将视线一挪,“蛙妃,你可认罪?”听心冷冷道。
“哼!成王败寇,何罪之有?”蛙妃以同样冰冷的语气道,“等二殿下东山再起之日,你等还不一样沦为阶下囚?”
“呵!听这话,你好像还在等着他来救你是不是?”听心讥笑这女人还挺忠心!
蛙妃听其言,倔强地把脸扭到一边。
听心冷笑,抬手掌上幻化出了睚毗的首级,“你看,这是何物?”
蛙妃看后大惊:“啊!二殿下……”泣不成声,已跪在大殿两旁的叛军,见蛙妃声泪俱下,便更加确信睚毗已死。
听心沉声道:“先将她押入水牢,听候发落!”一摆手,东海的两名鲨鱼兵,赶紧上前,与西海的鳄鱼兵交接过蛙妃,然后将其推出殿外,押往水牢。
敖摩昂心中再叹:原来如此。
他猜得不错,听心就是用这个假人头,哄叛军说:睚毗首级已被取下,这才使其放下兵戈。
这时李靖敖广一行,才刚到南天门外。这是因为过了天与地之间的分界段,时间便会转换成天时,在天上的一切动态速度,都只是人间的三百六十五分之一。
“通报玉帝,就说,祸乱东海,残害渔民的妖龙已经被李某率领天兵和东海龙王父子、降龙尊者,缉拿归案。”李靖对守在南天门外的传旨官道。
传旨官将李靖原的话传达给了玉帝,只加了一句:“现正在南天门外侯旨。”细声细气的,是个正常人听着就难受,但是玉帝听着却是通体畅快!因为只有这些太监的存在,才能最大限度地衬托他三界主宰的皇者之风,阳刚之气。极大地满足了他玉皇大帝的虚荣心。
玉帝听道传旨官说李靖已将睚毗捉来了,心下松了口气:自己刚刚从瑶池来到凌霄殿,走这几步路的功夫儿,李靖就将妖龙给擒来了?呵呵,看来在下界闹腾的,也不过是些小妖小怪,不足为患。
“宣——李靖人等,将罪犯头目带上殿来。”玉帝沉声道。殿内的传旨官将玉帝口谕,回复给李靖等人。依旧细声细气,但比南天门外这个传旨官喊得更响亮。
李靖一左、一右,给身后的人递了个眼色,几人便心领神会,四大天王和巨灵神带着天兵将小妖们押往天牢,哪吒、敖春、道济、敖广,则随李靖踏进了凌霄殿。
“小神……老龙……小龙……贫僧参见玉帝。”几人一同低眉拱手道。
“众爱卿免礼。”玉帝气定神闲,“杀害了那么多无辜渔民,还觉得不过瘾,又造他老子的反?”一双小眼睛密切注意着敖氏父子的表情,“这位混世魔王现在何处?"他果然看到这爷儿俩不再淡定了。
敖广的额头起了汗珠,清晰可见;敖春面色铁青。
这话明摆着就是在打敖广父子的脸,是在告诉敖广:竟能让自己的儿子把你的龙窝给掀了,你真有本事!养不教父之过,平时你不好好儿管教,今日他要杀你事小,祸害百姓事大,你现在给我惹了这么大的麻烦,我就是把你这个刚刚升籍的龙神斩了,也理直气壮。所以你给我看好你的敖八,别让他和杨戬、沉香走得太近!还有,就是当好朕的出气筒,你现在只有这么点用而已,朕不杀你的理由只有这一个,你能依靠的也只有朕的天庭。
更是在警示敖春:你也给朕安分守己,不要重蹈覆辙。能大闹天宫的只有孙悟空一个,天庭仍是朕的天庭。朕可不是谁都能忍,谁都收拾不了,你哥哥勾结妖魔二界势力,拥兵数万,在朕的天兵面前,也不堪一击。你别以为抱着刘沉香的大腿,朕就不敢动你。
呵呵,玉帝要是看到了敖春刚刚在下界戡乱时的表现,不知道说话的语气还会不会如此冷横?
哪吒看了一眼敖春,道济看了看敖广,二人对视一眼,不做声。
李靖只想赶紧交差,对于玉帝的心思,他是能不猜,就不猜,太累!他不是听不出来玉帝对敖氏父子的讽刺,但这与他无关不是吗?他只想赶紧交差,这才是他的职责。
“回禀陛下,妖龙已在小神的玲珑塔内,待小神将这厮放出。”李靖说着,将手中宝塔抛到空中,塔底出口处,冒出一股黑烟,宝塔放出人犯,立即飞回李靖手中,黑烟化成了睚毗的模样。
睚毗跪在地上四下一看,全是他讨厌的面孔,尤其是那对父子。“这是什么地方?”他虽然被捆绑住,脚踝骨折无法站起,但是语气依然蛮横。
“凌霄宝殿。”玉帝提高了音量。
睚毗闻声抬头,见坐在龙椅上之人,一身绣龙黄锦袍,头戴珠帘玉冠,寿眉如垂柳,细眼闪寒芒,胡须修长,倒也鼻直口方。只是白皙皙的脸上,却长着两个桃红色的红脸蛋蛋,看上去不免产生了视觉矛盾。
“那你就是玉帝老儿吧?”睚毗冷冷地蹬着玉帝,丝毫不以为自己是他的阶下囚,语气讽刺,咬牙切齿道。
“玉帝老儿”?一听到这四个字,他就恨得牙根儿痒痒!当年那孙猴子闹天宫时,冲着自己是一口一个“玉帝老儿”。可是这恶龙道出“玉帝老儿”四字时,竟会令自己觉得,当年那个口无遮拦的泼皮猴子有几分可爱!也不得不承认,当年自己确实是被他打败了,而且是一败涂地!他不仅打烂了金碧辉煌的天宫,也打碎了自己的蛮横和尊严。也是亏了他才让自己学会像如今这般,看似糊里糊涂,实是以似醉非醉的表象隐蔽自己的意图,能够利用比自己强大得多的人,这个人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利用他达成自己的目的。这才是一个合格的掌权者。原本盼着他取经之后,便将他变成自己的棋子,可那猴子自取经回来后,却也变得精明果决,在翻小白龙姑父泾河龙王一案时,面对自己,行为上依旧如五百年前一样,咄咄逼人!但却步步为营,进退有据,而言语更是冷静犀利,字字珠玑。硬是逼着自己下令,处置了陷害泾河龙王的渭河龙王和武德星君。
原本以为等他取经回来,自己略施小计便可将他变成自己的棋子,封他个“齐天大圣”,让他取代李靖,掌管天兵天将又有何不可?只要满足了这猴子的虚荣心,就能将他手中的那根大棒,控制在自己手中。
看那杨戬还敢轻易亮出三尖两刃刀对着朕?只要恰当地利用孙杨二者之间的矛盾,使他们相互牵制,就能将他们都攥在自己手中。到那时三界内还会有谁敢挑战我天庭权威?可谁知那猴子经过了九九八十一难,就好像脱胎换骨了一般!回来就又逮着了自己的七寸,借泾河龙王的冤案,给了自己一个漂亮的下马威。
可眼前这厮,黄白相间的散发,乱如荒草,脸色黑胀,嘴唇紫黑,牙黄如屎,当真比那些青面獠牙的恶鬼还要令人发指!哪有半分可爱?
“哼!说你这黄口小儿狗嘴吐不出象牙,倒是一点不过。”玉帝冷冷地对睚毗道,“那我……比你家那老儿如何呀?”玉帝问罢,眼光就扫到了敖广,这老龙的嘴角抽搐了。
敖春紧握双拳,气得脖子上青筋爆顶!眼角瞥见跪在殿上的睚毗,心想:家门不幸,出此恶贼,我东海龙族竟要如此忍气吞声!
睚毗一听,想:哦,这老儿是在指桑骂槐,呵呵,有意思!
看了一眼敖广,见他汗如雨下,他竟无比畅快,“哈哈哈哈!你比他也强不了多少,都是老眼昏花,半睡不醒的无能之辈!”睚毗回玉帝道。
“你!”敖春躬身揪着睚毗的衣领,一拳将他打翻在地。睚毗躺在地上狂笑,敖广一见此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唯有一声长叹:自己的儿子要杀自己,自己却只能让玉帝来替自己清理门户。如今人家爱怎么嘲讽就随他的便吧,再怎么说也是人家救了自己这条老命,替东海解了围,平了乱。再者,比起亲眼目睹他们兄弟大打出手,玉帝的几句讥讽,又算得了什么呢?
“东海龙王莫叹气,为了这个畜生气坏了身子不值当。”一听玉帝开口宽慰自己,敖广也分不清他这是真情还是假意,但这是踏进凌霄殿之后,他对自己说的最中听的一句话。其实,有时候连玉帝也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仅凭感觉做出一些不经过深思熟虑的行为。但这次,他是因为触景生情,激起了他也作为一个父亲所有的同情心,所以才情不自禁地溜出了这句话。
“敖春,住手。”玉帝用命令的口气制止他,他狠狠地把睚毗揍了一顿,玉帝不制止的话,看样子,也没人有拉开他的意思。
“遵旨,让陛下见笑了”敖春丢开睚毗,对玉帝躬身施礼,退到一边。
“来人呐!将睚毗拖去斩龙台,立即斩首”玉帝高声叫道。
敖广刚刚上天搬兵时,已将这厮的罪行禀明,不必再审。再说,就算海上渔民都不是他杀的,那他勾结妖魔,血洗东海,也一样死有余辜。
哪吒上前,准备把睚毗拖走,心想:他把敖春玉佩丢在案发现场栽赃嫁祸之事不奏报玉帝也罢,省的和这老玉帝费唾沫,反正他也没嫁祸成,这几条罪中的哪一条都够他死一百回了!
我就知道你会来这么一句,幸亏我跟上来了!道济这么想着,赶紧上前几步拱手道:“陛下,不能斩啊!”
“嗯?哦,原来是降龙尊者呀!朕还以为是谁呢?”玉帝仔细看了看他道。
道济听了,心说:切,假惺惺!你还能认不得我?你要真问我是谁呀?我就告诉你“和尚呗!”
“回禀陛下,正是小神。不过,小神是一介凡僧,‘降龙尊者’嘛……陛下说是也是。”道济依旧如自己在天庭时的口气,很严肃。
“呵呵,降龙,别来无恙啊?”玉帝套起了近乎。
道济抬眼望向玉帝,心道:依旧是这副万年不变的模样,“那陛下看我是有恙,还是无恙?”
呵,道济最会耍的就是嘴皮子,套近乎可算玉帝的祖宗了。
“嗯,有模有样。蓬头垢面,不改其志。穷且欲坚,不坠青云。”玉帝以为能把道济说得飘飘然呢!
“呵呵,当然。这都是托您的福啊!”
呵,要不是你让我下界,我又岂会如此狼狈?要不是你懈怠朝政,近来下界怎能有如此多的不平?搞得我鞋儿破,帽儿破,身上的袈裟破!你笑我,他笑我,一把扇儿破!忙得连澡都没空儿洗。
想以前的唐朝,兴佛办道,昌儒开科,开放睦邻,万国来朝。是何等的兴盛?却只因大唐的一任皇帝酒后失言,说了句“朕乃天子,将来定坐那玉皇大帝!”你就勃然大怒!断了大唐的万世兴运。如今可好,两宋积弱,遍地狼烟,百姓生活,水深火热。你竟然还好意思坐在这里,侃侃而谈?道济越想越气,可也拿他无奈。
玉帝一听道济的回话,并没有被自己的夸赞得意洋洋,更没有投桃报李,以溜须拍马来回敬自己,反倒从他的话里听出有几分不悦。
玉帝暗恼:哼,不识抬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