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莺随着众人齐齐望去,只见的女子眉含英气,眸色含霜一袭绯红色曳地水袖裙垂落在地,裙摆如流云般轻盈,莲步微移间,裙摆便如水波般漾开,姿态婀娜,令人移不开眼。
“徐家竟还请了她?”江淮大掌随意地搭在魏晋礼的肩上,棱角分明的下颌抵着手背,微微歪头,轻“啧”了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诧异与调侃,“你说,这荣王和徐家……”
话刚说了三分,江淮似是察觉到了什么,歪过头去,瞥了一眼神色懵懂的沈莺,话头戛然而止。
可当江淮的目光不经意间扫到跟在平宁郡主身侧的男子时,嘴角不由又勾起一抹轻笑。他朝着魏晋礼努了努嘴,眼神中满是戏谑,调笑道:“哟,平宁郡主对你倒是用情至深啊,走到哪儿都带着这么个‘影子’。”
魏晋礼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脸色瞬间黑得似炭,肩膀猛地往下一抽,差点儿就让江淮一个踉跄摔在地上。他没好气地瞪了江淮一眼,怒道:“闭嘴吧你。”
打眼一瞧,那男子竟与魏晋礼长得有七八分相似,眉眼、鼻梁如出一辙,唯有那周身的气度有所不同罢了。
就连沈莺,一时都看差了神。她抬眸望去,目光紧紧地锁在那男子身上,指尖微微颤抖,心中五味杂陈,竟想不到能在此处遇见他!
然而,当她看见男子的手紧紧地搂在平宁郡主的腰间,亲密无间的模样时,呼吸瞬间一滞,仿佛被人狠狠地揪住了心脏。
四目相撞之时,周瑾只觉心中一震,几乎差一点就抽回那搂在平宁郡主腰间的手。原来那日在街角,他未曾看花眼,那个让他魂牵梦绕的身影,真的出现在了这里。
然而仅仅一瞬,他便强压下心中的波澜,错开了视线,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指尖绕过了平宁郡主的发梢,一如情郎般为她整理着被风吹乱的碎发。
“此处风大,不如去那处亭子里坐坐?”周瑾于一侧挡着山风,温柔细致地提醒了一声。
平宁郡主勾住了他的指尖,掌心相握,可余光却是不经意的扫过了魏晋礼,“你自去转转,我一会儿来寻你。”
周瑾随着平宁郡主看过去的方向,瞥了一眼,万分识相的离开了。
“魏大人,又见面了。上次送给太夫人的寿礼,可还喜欢?”平宁郡主乃是荣王嫡女,更是曾亲上战场,与荣王并肩杀敌御边的奇女子。
可偏偏这般的女子,做事亦最为狠辣,三年前虽荣王回京后,不仅当街鞭打奴仆,更曾手刃荣王的小妾,逼得荣王遣散了后院,还得日日将平宁郡主的母亲,先宁王妃供奉在寝室内。
可即便如如种种,平宁郡主身为大燕唯一的女将军,无人敢轻易置喙她的所作所为。
魏晋礼往后退了几步,“郡主此话,应当去问我祖母,而非我。”
似是早就猜到了他的回答,平宁郡主不怒反笑,她侧目看了站在魏晋礼身侧的沈莺两眼,眼底闪过了一丝惊艳与不屑,忽而问道:“这位姑娘倒是没见过呢。”
沈莺福了身子,“小女沈莺,见过郡主。”
“沈?”平宁郡主细想了一下,这魏家何时有了个姓沈的亲戚?
那日被平宁郡主当街鞭打的婢女,不过是多瞧了魏晋礼几眼罢了。
平宁郡主打量着眼前的女子,眼底的厉色直教人心寒。沈莺不敢抬头去看,只低着头继续道:“小女是来给魏太夫人贺寿的。”
魏晋礼瞧了她一眼,还算机灵。
贺寿?平宁郡主往常最不喜的,是魏府的薛清然。可如今瞧见沈莺,竟是莫名觉得她更令人讨厌。
不等平宁郡主继续开口,魏晋礼暗中狠狠掐了一把江淮的胳膊。
江淮吃痛不已,差一点叫出声来,却是与魏晋礼对了个眼神后,抬手就扣住了沈莺的腰,贱兮兮道:“小美人,陪小爷喝几杯去。”
说罢,拽着沈莺就走了。
沈莺被江淮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可那只扣在腰间的手,并无其他动作,且刚走了两步,她就听得江淮低声提醒着:“想活命,就跟我走。“
就算是江淮,他也不愿惹上平宁郡主这个疯女人,且不说,他都不一定能打过她。
沈莺只觉得后背发凉,那位平宁郡主竟如此可怕吗?
“那女子,是江小侯爷的人?”平宁郡主莫名问了一声。
“郡主寻我,有事?”魏晋礼未曾答她的话,只冷声问了一句。
“哦。”平宁郡主,朝着魏晋礼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这处人多,不如换个地方聊聊?”
“有话,郡主在这里说,也成。”魏晋礼不知她打得什么算盘,但他深知平宁郡主心思诡谲,与她打交道,定要提起十二万分的精神。
平宁郡主耸了下肩,“说也能说,只不过这江南科举……”
一听到“江南科举”四个字,魏晋礼眸中一闪,追问道:“郡主知道些什么?”
“可以知道,也可以不知。就看魏大人可否愿陪我说说话了。”平宁郡主看着眼前人,眼底俱是爱慕之意,这京中,唯有魏晋礼配得上她。
然而,就在平宁郡主的指尖就要搭上魏晋礼的衣袍之时,他眉角微蹙,长袖一挥,只一步就与她拉开了距离,冷脸回了句:“郡主,请自重。”
“魏大人难道不想知道,那位王公子因何而死吗?”平宁郡主的指尖搅动着发丝,嘴角微扬,似是毫不在意他的冷漠,她挑眉笑道,“魏大人要的东西,怕是只有我才有哦。”
科举舞弊一案,魏晋礼已查到了些眉目,只不过前几日的线索刚刚指向了荣王府,这平宁郡主就亲自上门要给他送上线索。
这父女二人,还真是有些意思。
虽不知平宁郡主是何打算,可她手中的筹码,或许能有大用。魏晋礼一改方才的冷然,倒是难得勾起了唇角,谦和道:“既如此,还请郡主多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