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晚将摊开的地图按在桌角时,指尖的凉意透过纸页传来,混着笔记本上油墨的味道,在空气里凝成一丝紧张的气息。
“你看这里。” 她用马克笔圈出城西仓储区的红点,“李董的第三个仓库就在这,陈经纪查到的运输记录显示,每月月圆前三天,都会有‘空箱’从这里运出,目的地全是玄清文化的分店——但这些分店根本没有进货需求。” 碎铜钱在领口微微发烫,像是在呼应她话语里的疑点。
张深俯身凑近,清冽的气息拂过她的发顶,带着淡淡的墨香——他刚用朱砂笔在地图边缘标注了灵气走向。“这里是旧河道遗址,” 他的指尖点在仓库西侧的虚线处,力道轻得几乎不沾纸,“水路养阴,加上仓储区常年堆放废弃货物,阴晦之气最重,是玄清聚煞的理想地点。”
钟晚的瞳孔骤然收缩,抓起旁边的物流单复印件:“上个月的‘空箱’运输时间,正好是玄清派弟子在码头布符的前一天!” 她突然反应过来,“那些‘空箱’根本不是运货,是在运输聚煞用的法器,或者……被抽精气的活人?”
张深的指尖顿在地图上,眼神沉了下去:“很有可能。玄清的‘绝情道’需要大量阴煞和负面情绪滋养,李董的毒品生意不仅是为了钱,更是在制造混乱——瘾君子的痛苦、家庭的破碎,这些负面情绪会顺着他的运输线汇聚,最终流向裂隙薄弱点。”
他拿起桌上的古籍抄本,翻到夹着书签的一页,泛黄的纸页上写着“阴煞蚀隙需三物:血祭、情怨、地脉阴”。“血祭是你,情怨是李董生意制造的混乱,地脉阴就是仓储区的河道遗址。” 张深的声音很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寒意,“三者合一,就能在月圆之夜强行打开裂隙。”
钟晚的心跳漏了一拍,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碎铜钱:“那他打开裂隙想干什么?夺取你的守门人印记?”
“不止。” 张深摇了摇头,指尖划过“秘境之力”四个字,“壁刻记载,裂隙连接红尘与秘境,玄清想污染裂隙,让秘境的阴煞涌入现世,到时候所有人都会被情绪操控,变成行尸走肉——而他,就能借着这份阴煞力量,取代我成为新的‘守门人’,不,是‘控煞者’。”
窗外的风声突然变大,吹得窗帘猎猎作响,桌上的纸张跟着翻动,露出钟晚记录苏婉儿动向的便签。“苏婉儿说,玄清给她的‘特供水’里,除了致幻剂还有‘引子’。” 钟晚突然想起关键信息,“她说每次喝了水,就会忍不住想发脾气,甚至产生幻觉,而且……能感觉到玉佩在‘吸’她的情绪。”
“是情绪引介。” 张深的眼神瞬间锐利,“玉佩不仅吸住精气,还在收集她的负面情绪,作为祭符的‘燃料’。苏婉儿是公众人物,她的情绪波动能通过媒体放大,影响更多人——玄清这是在利用娱乐圈的传播力,扩大情怨的范围。”
钟晚倒吸一口凉气,终于明白玄清的布局有多狠毒:用毒品制造底层混乱,用苏婉儿操控公众情绪,用仓储区的地脉汇聚阴煞,最后用她的血完成祭符——环环相扣,几乎没有破绽。
“但他有个弱点。” 张深突然开口,指尖在地图上画了个圈,将仓储区、玄清分店和裂隙旧址连起来,“这些点必须形成‘阴煞链’,只要切断其中一个,祭符的威力就会大减。” 他看向钟晚,眼神里带着询问,“你能查到仓储区的‘空箱’具体装了什么吗?或者苏婉儿的玉佩,有没有办法暂时阻断它的力量?”
钟晚立刻翻出手机,点开陈经纪发来的加密文件:“陈哥刚拿到仓库的装卸监控,虽然模糊,但能看到工人搬箱子时戴了防毒面具——里面可能是挥发性的聚煞药剂。” 她顿了顿,补充道,“苏婉儿醒了,她说玉佩里有玄清的神识印记,除非毁掉玉佩,否则没办法彻底阻断,但……毁掉玉佩可能会伤到她。”
张深的指尖凝聚起一丝金光,在地图上的仓储区画了道符纹:“聚煞药剂怕阳火,只要在月圆前点燃药剂,就能切断阴煞链。至于苏婉儿……” 他的声音顿了顿,“她体内的‘引子’已经和精血融合,强行剥离会伤及根本,只能等解决玄清后,用静心咒配合丹药慢慢化解。”
钟晚的目光落在日历上,鲜红的圈标记着后天的月圆之夜,时间已经来不及犹豫。“现在有两个突破口:要么潜入仓储区销毁药剂,要么从苏婉儿那里拿到玄清祭符的具体步骤。” 她抬头看向张深,眼神里带着权衡,“仓储区守卫森严,还有玄清弟子看守;苏婉儿刚脱离控制,未必完全可信,但……她手里可能有玄清的核心计划。”
张深没有立刻回答,指尖在古籍上轻轻敲击,发出哒哒的轻响。清冽的气息萦绕在钟晚鼻尖,让她莫名想起归尘阁的书房——那时他也是这样,在她遇到难题时沉默思考,却总能给出最精准的答案。
“兵分两路。” 张深终于开口,眼神坚定,“我带青禾潜入仓储区,销毁聚煞药剂,吸引玄清的注意力;你去见苏婉儿,想办法套出祭符步骤和裂隙的具体祭点——她被玄清控制这么久,肯定知道核心信息。” 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符纸,递给钟晚,“这是隐身符,能隐藏你的气息,遇到危险就捏碎,我会立刻感知到。”
钟晚接过符纸,指尖触到上面温热的灵力,碎铜钱突然发烫,与符纸产生共鸣。她看着张深眼底的关切,心里的隔阂又淡了些,却还是刻意扬起下巴:“放心,我不会再像以前那样被动。”
“我知道。” 张深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弯了一下,快得像错觉,“你现在……很厉害。”
这句夸赞来得突然,钟晚的脸颊莫名发烫,连忙移开视线,假装整理地图:“明天上午我去医院见苏婉儿,你那边什么时候行动?”
“等你见到苏婉儿之后。” 张深的指尖划过仓储区的标记,“我们同时行动,让玄清首尾不能相顾。” 他顿了顿,补充道,“林老会派人盯着李董,防止他给玄清通风报信。”
钟晚点点头,将符纸塞进钱包,又拿起苏婉儿的病历复印件——上面写着“精神依赖、气血两虚”,还有医生标注的“异常能量残留”。【她也是个可怜人。】钟晚在心里叹了口气,却没说出口——现在不是同情的时候,拿到信息才是关键。
就在这时,手机突然震动,是陈经纪发来的微信:【晚姐!李董的小舅子跑路了!临走前给我发了个定位,说是玄清藏法器的地方!】 附带的定位截图,赫然就在仓储区的旧仓库里。
“有新线索。” 钟晚将手机递给张深,眼底闪过一丝兴奋,“李董的小舅子反水了,玄清的法器藏在仓储区的旧仓库——毁掉法器,比销毁药剂更管用!”
张深看着定位,眼神瞬间锐利:“这是个机会。” 他立刻在地图上标注出旧仓库的位置,“离聚煞点只有一百米,毁掉法器的同时,能顺带破坏他的聚煞阵。”
窗外的天渐渐亮了,晨曦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落在地图上的红点和符纹上,像是给杂乱的线索镀上了一层希望。钟晚看着眼前的信息拼图——毒品链条、聚煞地点、祭符条件、法器位置,还有即将到来的月圆之夜,所有碎片终于串联起来,形成了一幅清晰的阴谋蓝图。
“准备好了吗?” 钟晚看向张深,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
张深点头,指尖的金光与她颈间的碎铜钱同时亮起,形成一道微弱的共鸣:“准备好了。明天,我们先断他一臂。”
钟晚深吸一口气,将地图折好放进背包。碎铜钱的温度稳定而温暖,像是张深的承诺,也像是她自己的决心。她知道明天的行动不会轻松,玄清的弟子、李董的保镖、未知的术法陷阱,都在等着他们。
可当她抬头看到张深专注的侧脸,看到他眼底与自己相同的坚定时,突然不再害怕。他们不再是各自为战的孤独者,而是能背靠背作战的盟友。
就在这时,张深的手机突然响起,是青禾打来的,语气急促:“张师叔!不好了!苏婉儿在医院失踪了!监控只拍到一道灰影,像是玄清的弟子!”
钟晚的瞳孔骤然收缩,手里的地图“啪”地掉在地上。
苏婉儿失踪了。
是玄清察觉到她要反水,提前下手了?还是……这本身就是个陷阱,等着她自投罗网?
碎铜钱在领口剧烈发烫,发出尖锐的预警,窗外的风突然变得阴冷,带着熟悉的阴煞气息——危险,正在快速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