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
老痒推开茶馆的门,这里不是繁华地带,店铺装潢既陈旧又暗淡。仿佛上个世纪九十年代一样的布置,和外面同样破旧的老街一样。
那人选的位置靠近窗边,落地窗上贴的广告字体在他身侧,刚好是一个大大的“茶”字。
老痒走过去坐下,对面的人率先说:“你好。”
老痒点头,同样回复你好。
“我是来给你送东西的。”年轻人取下头上的帽子,露出一张帅气年轻的面容。他的长相与周围格格不入,能看出是北方人。颜值不错,是非常正派的帅气长相。
“见面就是缘分,我的名字想必这位小哥已经清楚了。不知道你怎么称呼?”老痒低头一看,桌子上已经摆了一壶茶。于是转头要了一些茶点。
对面的年轻人礼貌的笑了笑,说:“我姓张,只要确定这一项就行了。”
“没记错的话,解先生和您的母亲应该是要去美国的,对吧?”
老痒一听就知道他无法从这个人嘴里问出任何东西。这样的人不接受所有寒暄和客套,何况他们本就萍水相逢。
于是他老老实实点头。
年轻人从背包里拿出一个文件袋,就是文具店里买的那种最普通的透明样式。“这是一份移民资料。”
“你的余生,应该都不会回到中国了。”
“在外面过日子,身份户籍很重要。”
“我们会为你提供最好的生活环境,包括你的母亲。没猜错的话,你对自身的情况应该很了解。”
“透过镜子望向自己的时候也很痛苦吧?”
老痒收起了脸上客套的笑容,他望着对面年轻人的脸,这人如此游刃有余,似乎知道的东西远多于自己。
信息上的不对等很容易让人陷入被动。
糟糕的是老痒根本不知道怎么扭转劣势,这些信息不是想要就能有的。他只能直奔主题。
“你和我讲这么多,还没有说条件呢。”
“毕竟我和你们一直没什么交集。”老痒摸了摸自己的脸。刚刚年轻人的话,让他开始在意外貌了。大多数人都很难控制自己的表情,一些异常情况很容易就表露在脸上。
“不过你们找我的时候,有想过除了我以外,还有另一个人和我是一样的状况吗?”
老痒所说的人,正是与他一起进入秦岭的张海桐。不过他并不清楚张海桐的真名,只知道他停留在吴邪身边,大家都叫他董燃。
这个董燃并不在吴家给他的资料之内,但他又被允许出现在那里。老痒一直认为这是吴三省机缘巧合之下的将计就计。
然而这个想法并未在他的脑子里停留太久,当老痒有机会仔细观察他的时候,便确定他们是同一种人。
唯一不明白的是,为什么这个所谓的董老板没有出现他这样的状况。比如记忆力衰减,或者物质化的能力。
共同点倒是也不少。比如拥有自己的独立意志,能够不受影响单独行动。除此之外,他的血也是一个很有意思的点,老痒猜测那可能是青铜树带来的能力。
或者,他的本体就有这样的能力,只是在董燃这个复制体身上得到了强化。
老痒对自己的研究不少,横向对比之后也能发现被分裂出来的复制体和本体之间细微的差别。
比如说,行事风格上,他要比本体险恶的多。这或许是青铜树赋予他的恶念,但也不排除自己本来就坏。
本体确实是个坏种。
小时候干的很多事并不符合社会对好人的标准。老痒从不否认这一点,无论哪个时代,好人都很难活下去。就算是神仙,也会被拖累死。
一滴水点进一瓶墨里有什么区别吗?
墨不会因为这一滴水而有所改变。
张海平表情不变,仍旧那副处变不惊的样子。“那不是我要考虑的状况,我只做自己应该做的事。”
他心里翻起惊涛骇浪,但职业素养让张海平控制住了内心翻涌的想法。
不久前,张海客要求他三天之内赶往杭州。当时张海平正在成都跟踪观察。
2003年一整年他和张泽清的行程安排的非常满,一直在追踪夹口村那种情况。
是的,张海平去的时候这种状况已经不仅仅发生在夹口村了。他和张泽清推测这种时空交叠的状况可能是随着夹口村那个张海桐的行动轨迹而移动。
具体信息暂不赘述。
接到调派的时候,张海平带着张泽清在成都找房子。他们打算在这里安置,在夹口村的时间线上,张海桐已经跟随父母来到这里定居了。
他俩刚买了东西,还没把出租屋布置好,张海平又要单独出差。
当时他就有一个猜测。
现在自己手上负责的几乎都与张海桐有关系,那么去杭州恐怕同样如此。
当他拿着族人提供的地址坐在老痒住所附近的茶馆里时,心里还在胡思乱想。
当老痒坐在他面前时,面对这张并不多么出众脸,张海平明白了一些事。
解子扬脸上的邪气都快溢出来了。
这种邪气张海平见过,在张海桐身上。
当年张海桐扬名的时候,张海平在族里还属于比较没心没肺的那一批人。他见过刚刚从外面回来的张海桐的样子,混在一群张家人里格外显眼。
那个时候他还没有黑金武器,不过一样的使用双刀,一样的别在后腰。
每次有从外面成队回来的族人,他们都会去看。张海桐就从他们面前目不斜视的走过,目空一切好像谁都不重要。
只要不耽搁他往前走,他就不会施舍眼神。
张海平原本站在他们前面,当张海桐越来越近时,他有种莫名的心悸感。
张海桐身上凶悍的杀气和混着古怪的邪气,让当时除了放野就没出去过的张海平浑身发麻。
他现在还记得旁边的同伴说:“他一定杀了很多人,看起来太邪性了。”
“我爹说背的人命太多,哪怕还没死也会活成精。要是死的地方不吉利,会成凶煞的。”
等张海桐越走越远,小时候的张海平才回答:“什么乱七八糟的,你以后要跟你爹一起当神棍吗?”
小孩不满:“风水先生,懂吗?专精的。有什么大事,就该我爹上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