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蒋萍萍偷偷拉了拉叶志远的袖子,小声说,“算了,别吵了,婷芳在里面考试呢……”
叶志远狠狠瞪了沈知遇一眼,冷哼一声,“哼。”
之后,叶志远几人走得远了一点,沈知遇不动声色地和两个孩子继续等女主出来。
晌午,骄阳似火。
考场厚重的铁门被门卫师傅用力拉开,“哐当”一声闷响在燥热的空气里荡开涟漪。
考生们像是挣脱了束缚的潮水,三三两两地涌了出来,等候区的亲属们立刻骚动起来,呼喊声、询问声交织成一片嘈杂。
沈知遇怀里抱着安安,指尖还残留着冰棒的凉意。
突然,安安攥着冰棒棍的手猛地挥舞起来,圆溜溜的眼睛亮得像颗星星,奶声奶气地大喊,“妈妈,是妈妈。爸爸你看,是妈妈出来了。”
人群中,叶夏然的身影格外显眼。
她穿着一身浅粉色的衬衫,一条白色的长裙,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湿,紧紧贴在光洁的额头上,脸颊也带着红晕,却难掩眼底那份因胸有成竹而透出的清亮。
她快步穿过拥挤的人群,刚走过来,安安就从沈知遇的怀里跑到她面前,就像只小鸟似的扑进她怀里,小胳膊紧紧搂着她的腰,叽叽喳喳地凑到她耳边。
“妈妈,刚才有个坏人说你坏话,爸爸可厉害了,把他们都怼回去了。”
沈知遇顺势接过叶夏然手里的兜,指尖不经意触到她掌心的薄汗,连忙从背包里掏出备好的手帕,温柔地帮她擦了擦额角和脸颊的汗水,声音放得比平时更柔,生怕惊扰了刚考完试的她,“看这汗流的,肯定累坏了吧?先喝口水缓缓,考得怎么样?有没有哪道题觉得棘手的?”
叶夏然接过水杯抿了一口,冰凉的温水顺着喉咙滑下,瞬间驱散了不少疲惫。
她笑着揉了揉两个孩子的头,指尖划过安安柔软的发顶,又捏了捏康康肉乎乎的脸蛋,转头看向沈知遇时,眼神里满是藏不住的自信,“放心,复习的知识点都考到了,都会做,发挥得比平时还好呢。”
话音刚落,身后就传来一阵尖锐又夸张的笑声,像指甲刮过玻璃般刺耳,瞬间打破了一家人团聚的温馨氛围,周围几个正交谈的家长都下意识地看了过来。
只见蒋婷芳挎着蒋萍萍的胳膊,慢悠悠地走了过来。
她穿着一身时髦的连衣裙,精心打理的卷发上别着珍珠发夹,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得意。
那双画着精致妆容的眼睛扫过叶夏然时,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轻蔑,“哟,这不是叶夏然吗?这么快就开始自我感觉良好了?”
她故意提高了音量,尾音拖得长长的,引得周围几个路过的考生都驻足观望,“我可听我,有些人就复习了两个月就敢来参加高考,真是勇气可嘉啊,就是不知道这实际成绩,能不能配得上这份不知天高地厚的勇气。”
她复习的时间的确是不久,不过蒋婷芳不知道的是,现在的她是三年前的她,是那个一直在准备高考的叶夏然,这些知识点都是她熟悉的。
叶夏然脸上的笑容淡了些,眼底掠过一丝轻蔑。
但想到这是考场外,不想因为争执影响心情,便强行压下了反驳的念头。
她轻轻牵起安安的小手,又拍了拍沈知遇的胳膊,语气平静地说,“我们回家吧,安安和康康早上就没吃多少东西,现在肯定饿了,我回去给你们做糖醋排骨。”
“急着走干什么呀?好不容易才碰见的。”
蒋萍萍立刻上前一步,故意挡在了叶夏然面前,一只手用力拍着蒋婷芳的肩膀,脸上的得意几乎要溢出来,“我们家婷芳可聪明着呢,刚出来就跟我说,卷子上的题她全都做出来了,连最后那道都说难的压轴题,她都轻松搞定了。我看啊,今年的重点大学肯定稳了。不像有些人,临时抱佛脚也来凑热闹,怕是连最基本的专科线都够不着哦。”
不远处茂盛的树下,周扬靠在树干上,指尖夹着一支快要燃尽的香烟,烟雾模糊了他的表情。
他看着叶夏然的眼神格外复杂,有不甘,有挣扎,还有一丝连自己都没察觉的担忧,却终究没像刚才那样上前,只是沉默地吸着烟,任由烟灰簌簌落在地上。
叶志远则背着手,挺着微微发福的肚子,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慢悠悠地走上前附和道,“就是,高考这种人生大事,靠的是实打实的天赋和多年的基础积累,临时抱佛脚那套,根本没用。”
沈知遇见状,随即上前一步,用身体将她和蒋婷芳一家隔开。
他的眼神瞬间冷冽下来,像结了层薄冰,扫过蒋婷芳一家时带着浓浓的警告意味,“成绩没出来之前,谁也没资格下定论,说这些大话不觉得脸红吗?倒是你们,在考场外公然嘲笑考生,就不怕万一成绩不理想,啪啪打脸吗?”
“胡说八道,我怎么会成绩不理想?”蒋婷芳被戳中了痛处,立刻拔高了声音,撸起袖子就要上前理论,却被蒋萍萍死死拉住。
蒋萍萍轻轻拍了拍女儿的手背,示意她稍安勿躁,自己则瞥了眼叶夏然,“沈知遇,你这话就重了,我们只是好心提醒叶夏然罢了。毕竟她都快二十多岁,一把年纪了再考不上,可就真没多少机会折腾了。”
叶夏然原本已经迈开的脚步顿住了,她缓缓转过身,目光平静地看向蒋萍萍,那眼神里没有愤怒,“我考得上,考不上,想不想考都是我自己的和事情,和你无关。不过我倒是想劝你一句,与其把心思花在背后嘲笑别人、炫耀自己上,不如回去好好祈祷你女儿,考场上那些没把握的题别出错。毕竟,嘴上说得再厉害也没用,嘴硬不等于实力强,成绩才是最有力的证明。”
说完,他们一家瞬间变得难看的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