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的舰队，要让太阳所照之处，皆为明土。
出租屋内，林野看着屏幕里那个杀气腾腾、野心几乎要溢出屏幕的明朝皇帝，忍不住挠了挠头。
哥们，你这话说得是挺霸气。
问题是，就你那点木头疙瘩拼起来的船，别说让太阳照的地方都成你家后院了，能不能扛过太平洋的风浪都是个问题。
林野靠在椅子上，陷入了沉思。
他发现自己好像打开了一个潘多拉魔盒。
他只是给这群古代帝王开了个眼界，让他们知道了地球是圆的，知道了外面有新大陆和高产作物。
结果这帮人的反应，不是“哇世界好大我要去看看”，而是“哇世界好大我要去抢过来”。
尤其是朱棣这老哥，行动力强得有点吓人。
林野毫不怀疑，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他真能组织起一支舰队，二话不说就往美洲冲。
可然后呢。
用什么导航。靠看星星。
船漏水了怎么办。靠木匠现场修补。
到了地方怎么建立据点。靠刀砍斧凿。
这效率也太低了。
而且，万一路上遇到点什么意外，比如坏血病，或者一场超强度的风暴，这支承载着一个王朝希望的舰队，可能就直接喂鱼了。
不行，光有野心和地图不行，还得有配套的工业基础。
林野摸着下巴，一个念头逐渐清晰起来。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给他们地图和目标，不如给他们实现目标的工具和方法。
他需要给这些活在农业时代的帝王们，来一次工业革命的启蒙。
而一切工业的基础，都源于对物质最根本的理解。
“就你了。”
林野在手机上操作起来，很快找到了一个制作精良的科普视频。
视频的名字很朴素。
《你好，化学》。
……
大明，奉天殿。
朱棣的豪言壮语还在殿内回荡，郑和的热血尚未冷却，所有大臣还沉浸在即将开启的伟大远征的震撼之中。
天空中的画面却突然一转。
刚刚那个指点江山，激昂文字的后世青年，又出现在了天幕上。
他看起来有些苦恼，嘴里嘀咕着什么，然后手指在光幕上划拉了几下。
【视频已切换】
一行大字浮现。
【你好，化学】
紧接着，是一段欢快到有些莫名其妙的音乐，以及五颜六色、不断碰撞飞舞的奇特小球。
一个温和的女声响起。
“世界是什么组成的。是金、木、水、火、土吗。古老的先贤们曾这样认为，但这只是一个美丽的误会。”
画面中，五个汉字缓缓碎裂。
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密密麻麻、写满了各种奇怪符号的表格。
“现代科学告诉我们，世界由一百多种基本物质构成，我们称之为，元素。这是元素周期表，是解锁物质世界所有秘密的钥匙。”
大秦，咸阳宫。
刚刚还在琢磨着怎么把水银、硫磺之类的东西炼成仙丹的秦始皇，整个人都愣住了。
金木水火土……是错的。
那他毕生追求的长生之术，岂不是建立在一个错误的根基之上。
他死死盯着那张“元素周期表”，试图从那些鬼画符般的符号里，找出长生的奥秘。
“氢、氦、锂、铍、硼……碳、氮、氧……”
旁边的李斯小声念着，每一个字都像一块石头，砸在他固有的认知上。
天幕上的女声还在继续。
“不同的元素，通过不同的方式组合在一起，就构成了我们身边的一切。
水，是氢和氧的组合。我们呼吸的空气，主要是氮和氧的组合。而将它们组合或拆分的过程，就叫做化学反应。”
画面一变，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矿山。
“比如，这是一座铁矿山。在古人眼中，这些只是没有价值的红石头。但在化学家眼中，这是一座宝库。”
镜头拉近，红色的矿石被投入巨大的高炉之中，熊熊烈火燃烧。
“通过高温和碳的参与，我们可以将铁矿石中的氧元素剥离，得到我们想要的纯粹的铁。”
炉口打开，火红的铁水如巨龙般奔涌而出，注入模具，冷却后变成一块块坚硬的钢锭。
“铁，太软，容易生锈。但只要我们往里面加入少量的碳元素，就能得到坚硬百倍的合金——钢。”
画面中，一柄钢刀被锻造出来，轻易地斩断了一柄普通的铁剑。
大唐，太极宫。
李世民的呼吸陡然急促起来。
他不是没见过炼铁，可天幕上展示的这种规模和效率，简直是神迹。
更重要的是那个词——钢。
比铁坚硬百倍。
这意味着什么。
更锋利的兵器，更坚固的铠甲。
如果他的军队能全部换装这种名为“钢”的武器，那北方的突厥，还有什么抵抗之力。
房玄龄和杜如晦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震撼。
这不是方术，这是一种……一种可以量产的，改造世界的“道”。
天幕的科普还在继续，而且越来越颠覆。
“除了金属，我们还能从最常见的石头里提取出奇迹。比如石灰石，这种随处可见的石头，经过高温煅烧，再与黏土、沙子混合，就能得到一种神奇的粉末——水泥。”
画面上，工人们将水泥与沙石、水混合，然后灌入模具。
几天后，拆掉模具，一座坚固得超乎想象的桥梁，一座高耸的城墙，就这么拔地而起。
士兵们用巨木撞城墙，城墙纹丝不动。
“用水泥修建的工事，其坚固程度，远超任何土石木材。”
大宋，垂拱殿。
赵佶手里的画笔“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他看着天幕上那座坚不可摧的城墙，眼睛都红了。
如果……如果汴梁的城墙是用这种东西造的，靖康之耻还会发生吗。
那些金人的铁骑，怕是把马蹄跑断了，也别想撼动城墙分毫。
而这还没完。
“沙子，同样是宝藏。经过高温熔融，我们可以得到纯净的玻璃。”
画面中，晶莹剔透的玻璃被制造出来，做成了窗户，让房间内无比明亮。
更让所有帝王心头一震的是，玻璃被磨成了各种形状的镜片。
“通过不同镜片的组合，我们可以看到极远之处的景象，我们称之为望远镜。也可以看到肉眼无法察觉的微小世界，我们称之为显微镜。”
一个将军模样的人，举着一根长长的望远镜，轻易就看清了十几里外敌军的布阵。
那一刻，所有朝代的将领，都感觉自己的战术素养被按在地上摩擦。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这玩意儿，简直就是战场上的千里眼。
如果说，水泥和玻璃已经让帝王们感到窒息，那么接下来的东西，则让他们彻底陷入了呆滞。
“最后，我们来聊聊一个简单的化学组合。木炭，硫磺，还有硝石。这三样东西，按一定比例混合，会得到一种黑色的粉末。”
画面中，一小撮黑色粉末被点燃。
“轰。”
一声巨响，火光迸射。
“我们称之为，黑火药。它在密闭空间内燃烧时，会产生巨大的推力。”
画面切换，黑火药被装进了一根铁管之中，前面放着一颗铁球。
点火。
“砰。”
铁球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飞出，轻易击穿了数十步外的厚重木板。
“这是人类，第一次将化学能，转化为了动能。它宣告了一个时代的结束，和另一个时代的开始。”
视频的最后，没有再进行任何讲解。
画面中，是一座巨大的，废弃的石山。
山脚下，被钻开了无数个孔洞，填满了黑色的粉末。
随着一声令下，引线被点燃。
没有声音。
整个天幕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然后，那座足有百丈高的巨大石山，从内部开始，一寸寸地，无声地，化为了齑粉。
烟尘冲天而起，仿佛一朵灰色的云。
当烟尘散去，原地只留下一个巨大的深坑。
所有观看天幕的人，无论是高高在上的帝王，还是田间耕作的农夫，在那一刻，都感觉自己的灵魂被抽走了。
那不是人力。
那是神罚。
是足以移山填海的，神灵才拥有的力量。
视频结束，黑色的天幕上，缓缓浮现出一行字。
“化学，点石成金的真正法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