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AC要求所有狼人都在阳光下生活,“新注册法”是狼人的“户籍”和“社会安全保障”,所有巫师都能感应到这个契约,那也是注册狼人独特的标识。
它有一套很霸道的功能:若狼人伤害他人,会立刻触发契约,被WAC所知,相应的,任何杀害注册狼人的巫师,也会被契约标记。
虽然WAC管理层还没有选举出来,没有出台针对被标记巫师的处置办法,但鉴于WAC席位有威森加摩成员和国际巫师联合会。
有这两个组织背书,已经足以威慑了。
这也导致,没有签署“新注册法”的狼人,也就是格雷伯克和他的追随着,在魔法界几乎无法藏身。
原因很简单,一方面是没有“新注册法”标识,代表你不受监管,属于异类分子。
另一方面,则是一位不知名人士,在整个英伦三岛的黑市进行悬赏,捕捉非注册狼人!
在金加隆面前,黑巫师们是没有节操的。
到如今,格雷伯克等非注册狼人的活动范围,因为WAC的关系已经被逼到极限,他们几乎不敢再在魔法社区活动。
人迹罕至的荒野就不需要考虑了,伦敦大区附近没有这样的条件。
麻瓜聚居的区域,理论上也不适合有黑巫师身份的狼人潜伏,魔法部是有魔法事件监控系统的(魔法国会也有类似技术,叫魔法暴露等级时钟,不过他们监控的是魔法暴露风险),原理和踪丝类似,通过提前布置的仪式探知一定范围内爆发的魔法波动。
伦敦作为英格兰首都,一直是魔法部严密监控的地区。
不幸的是,这套系统掌握在“魔法事故和灾害司”,这个部门是福吉“大本营”。
但幸运的是,绿眼睛巫师的家族,在这个部门有一些影响力。
他回答了卢平的疑问:“我们通过魔法事件监控系统,探知到几个地区在过去两天存在可疑的魔法事件,结合情报,基本可以判断他们的藏身处……”
说着,他挥舞魔杖。
轻轻的咒语声中,周围的雾气回应了他的魔法,一些雾气聚拢过来,在他面前凝成一副地图。
无数线条的勾勒当中,这副代表着伦敦城的地图,有几处地方亮起微微的荧光。
蒙顿格斯吹哥口哨,赞叹道:“难怪伟大的韦斯莱先生要释放这么大范围的迷雾咒,原来是为了方便我们,真辛苦呀,一边要操心会议,一边还要拉扯一把能力不足的下属。”
虽然这话听起来好像在拍马屁。
但菲尔和绿眼睛怎么听,都感觉对方好像在嘲讽自己。
卢平也为蒙顿格斯的阴阳怪气无可奈何,尴尬地冲菲尔两人笑笑,一边接过扫帚,一边岔开话题:“我们负责哪个地方?”
绿眼睛看了老蒙顿一眼,指了指地图西北角:“沃特福德镇,麻瓜的交通枢纽,这次的5批狼人基本都呆在类似地方,共同的特点就是居住人群复杂、交通便利,当然,我们负责的这支更特别一些。”
看着地图上闪烁的光点,卢平脑筋快速转动:“因为比其他队伍离伦敦城更远?”
“是的,这是一种避害思维,我们判断,芬里尔·格雷伯克很可能在这支队伍里。”
“你们没办法确定他的行踪?”
绿眼睛无奈摊手:“没有人能确定他的行踪,自从神秘人倒台后,傲罗追捕了他11年,一样抓不到他的蛛丝马迹。”
卢平若有所思:“也就是说,我们不确定他会不会参与这次的行动。”
“是的……当然,他最好参与了!”
闻言,一直阴阳怪气的蒙顿格斯,居然罕见地赞同道:“是呀,最好能抓住那家伙,英国再没比他更古老的狼人了,听说他还改造了自己,多有研究价值呀,如果能活捉他,韦斯莱先生一定很高兴。”
另外三人木着脸,对他话中泄露出的内容,仿佛完全没有听到。
“本次抓捕就我们4个人?”
“其他队伍有别的人负责,包括一部分休假的傲罗也会直接前往汇合,届时他们会义务帮助我们。”
“鲁弗斯·斯克林杰会同意吗?”
“尊敬的傲罗办公室主任当然不会同意,但这些傲罗是应金斯莱·沙克尔的邀请,为两天后的哈利·波特诞辰活动举行彩排,今天偶然路过发现黑巫师攻击民众……见义勇为可不违反傲罗守则!”
“……”卢平苦笑,“你们借口都找好了……”
菲尔耸肩:“怎么能说是借口呢?这是事实,多么温暖人心啊,等事情结束后,我们还准备给魔法部寄感谢信呢!”
“哈!”
连蒙顿格斯都忍不住笑出声,突然有点期待,届时福吉会是什么脸色了。
为了应对格雷伯克,这次狼人们几乎抽调出所有巫师力量,同样分出5队,在部分“见义勇为”的傲罗配合下,展开对5支格雷伯克小队的抓捕。
之所以需要傲罗配合,还是武力不足!
没有满月,固然削弱了格雷伯克等人的威胁,其实也同样削弱了注册狼人们的战斗力。
如果是满月环境下,20个格雷伯克的走狗,根本不可能是WAC的对手!
巫师们害怕狼人的爪牙,WAC的狼人可不怕。
不过,无论邓布利多、威森加摩还是国际巫师联合会,都没想过在满月时举办第一次代表大会……
可能除了对狼毒药剂非常有信心的沃恩之外,根本没几个巫师,敢在满月时面对一屋子变身的狼人吧!
更别说还要搞选举。
那场面太魔幻了,巫师们承受不了。
迷雾咒浓稠的雾,当然不是蒙顿格斯恶意贬低那样,是沃恩召唤出来,拉扯“废物手下”的工具。
它起到的作用,更多是掩盖WAC巫师、傲罗们的行动痕迹,尽量不波及麻瓜,不造成魔法泄露事件。
另一方面,也是蒙蔽敌人们。
沃克福德,这个美丽的麻瓜小镇,此刻也已被浓雾淹没,马修裹着泛白的大衣,从麻瓜的便利店走出来的时候,视野范围内几乎什么都看不到了。
马修是个狼人。
但很久以前,他也是一位正常的巫师,出身格兰芬多,踌躇满志地从霍格沃茨毕业,自信地以为自己将出人头地,改变世界。
现实在他走出校园,开始毕业旅行(霍格沃茨毕业生传统)的第二周,就将他打落尘埃——
他在爱尔兰的森林里,找到一个小矮妖部落,观察那群善良又调皮捣蛋的家伙的时候,遭遇一只狼人袭击。
那天满月。
所以毫不意外地,他感染了狼化症!
袭击他的人叫芬里尔·格雷伯克。
马修永远都忘不了,自己浑身是伤,在剧痛中,在小矮妖们惊恐的惨叫声中,被宣泄了杀戮欲望后的格雷伯克,拖进一处山洞的时候,内心的绝望。
所有接受过正统教育的巫师,都明白狼化症的可怕。
感染上它,基本就等于一辈子都毁了。
离开学校时的理想、志气,发下的宏愿,在那个满月的夜晚彻底崩塌,最初几天他尝试过反抗。
但他根本抗衡不了魔力强大的格雷伯克,在那个恶魔面前,他像个孩子一样弱小。
他也想过自杀,可是……
无论什么样的理由,他终究没有下定决心。
也许是心里还存在着一丝侥幸与幻想,侥幸地认为,也许自己没感染上呢?
幻想着,哪怕感染上了,自己也能继续当一个巫师呢?
而这些想法,在感染的一个月后,他的第一个月圆夜,完全破碎了……
时间太过久远,马修几乎忘了自己的第一个满月是什么样的感觉,留存在他记忆里的只有疼痛。
深入大脑,深入骨髓的疼痛,剧烈的痛觉淹没了他的意识。
等他再次清醒的时候,他已经离开呆了一个月的山洞,出现在爱尔兰一座麻瓜村庄,一间熟悉的屋子里,面前是两具血肉模糊的尸体。
芬里尔·格雷伯克,那个恶魔,在他身旁狂笑。
“马修,我的兄弟,我的孩子,你已经完成了蜕变,看啊,身为人的,世俗的无用情感,被你亲手切断了,毁灭了,从今天开始,你将加入一个更伟大的族群……”
那个恶魔狂笑中的呓语,即使过去几十年,仍然清晰印在马修的脑海里。
它摧毁了他的意志。
就如那两具尸体印入眼帘的时候,他的整个世界便已崩塌——他亲手杀了自己父母!
所有的侥幸和幻想,在他看到父母尸身的刹那,便烟消云散了。
连同他的理智!
马修忘记自己是怎么逃离的,也不清楚格雷伯克为什么放任他离开,当时的他,只浑浑噩噩的拼命逃离爱尔兰。
那段流浪的岁月里,他无数次想过自杀,但复仇的欲望又把他重新拉回,他想过去魔法部,去霍格沃茨。
但就像在霍格沃茨学到的那样,他深切体会到了,成为一个狼人后,在世间生存有多艰难。
没有人相信他,相信一个狼人,魔法部将他的通缉照片贴满每一个巫师小镇,别说去魔法部、霍格沃茨。
他连一个愿意听他说一句话的巫师都找不到!
几个月后,当他遍体鳞伤、奄奄一息倒在泰晤士河畔的时候,只有格雷伯克再次出现在他面前。
那个恶魔,露出尖利的牙齿,微笑着用爪子抹去他的眼泪。
“仇恨吧,我的孩子,向我报复,向所有不信任你的,伤害你的家伙报复,杀光他们,吃掉他们——”
仇恨,就那样扭曲了!
一股微凉的风,卷着雾气扑面而来,马修猛然清醒,怔怔望着浓雾遮盖的夜空。
意识从已经扭曲的,几乎泛黄的回忆里挣脱出来。
身后便利店的门铃叮铃响了一下,两个麻瓜走出来,在凉凉的风中瑟缩了下脖子,抱怨说道:“好大的雾啊,什么都看不见。”
“伦敦起雾不是很正常嘛,回去吧,一起看球?”
说着,两人匆匆离开,关于雾的话题就这样轻描淡写带过。
望着两个麻瓜的背景迅速远离,马修眉头微蹙,他突然觉得情况很不对,雾霭天气,在伦敦的夏天并不常见。
他出身麻瓜,更理解麻瓜的思维,这种异常的情况,那些麻瓜居然连谈论的兴趣都没有?
何况……
马修努力放空大脑,尽力扩充自己的感知。
然后他猛然睁开眼:“魔法!”
某种直觉一般的示警,疯狂提醒着他,那是灵性的警告,来源既是这雾气,也是制造雾气的巫师!
一个强大的,让他的灵性都感觉恐惧的巫师。
马修拔腿往小队藏身的麻瓜社区狂奔。
事实上,他根本不知道这次到伦敦来要干什么,只是格雷伯克吩咐他们过来,他便过来了。
过去许多年来,模式一直如此,他像个行尸走肉一样,跟随曾经想要复仇的对象在世间流浪。
在挣扎不脱的泥潭里一步步沉沦。
支撑他的,似乎只有一个念头,活下去!
便如此刻!
“范围这么庞大的雾,是迷雾咒吗?那么基础的咒语,也许覆盖了整个城市?该死,格雷伯克究竟惹了什么人!”
他暗暗咒骂着,连刚买来的三明治和炸鱼都顾不得了。
他要去提醒躲在藏身处的队员们,提醒……
“轰——”
当他穿过街道,即将冲进那处小区的时候,浓雾突然翻滚,火光、轰鸣,将他纷乱的思绪彻底打断。
他下意识停住脚步,看着那深邃的浓雾后,随着火光,突然亮起的魔咒的辉光,还有惨叫与咒骂。
“该死,你们这些叛徒!”
“他们怎么找到我们的!”
“还有傲罗——”
“啊——”
红的光,绿的光,在翻滚的雾气中此起彼伏,然后,一道咒语在马修附近炸开了,巨大的力量将他掀飞出去。
当他翻滚着爬起身,下意识抽出魔杖的时候,他听到一个淡淡的、似乎很沧桑的声音说:“还有个漏网的,除你武器——”
缴械咒!
马修几乎是在红光亮起的第一时间,便猛然挥动魔杖。
一片朦胧的乳白光晕,在杖尖前的空气中若隐若现,下一瞬,红芒袭来,眼角余光捕捉到那团疾速而来的赤色氤氲,马修反应极快地将魔杖划了过去。
砰!
空气荡起涟漪。
危急时刻,身体里分泌的肾上腺素赋予了马修超快的思维速度,时间仿佛变慢了,也让他的瞳孔扩大,光在他眼中也仿佛扭曲了。
他看到自己视野里有无穷的光在弥漫、迸射。
万物变得缓慢而清晰,鲜艳而明亮。
尤其是那道袭来的,代表“缴械咒”的红光,它撞击在自己匆忙布下的铁甲咒上,崩碎成饱和度极高的色斑。
波纹乍现。
赤红的色斑像是飞过湖水,又被水的张力拖起的石片,被铁甲咒弹飞!
但转瞬间,又一道红光袭来。
疯狂分泌的激素,不仅使马修思维加速,还令他变得专注、冷静,他看着“慢腾腾”飞来的缴械咒,身体则闪电般挥舞、挑甩。
巫师们交手的第一时间,频率通常都是飞快且激烈的。
便如此刻。
即便在进入战斗状态后,因为激素的缘故,思维加速的两位巫师看来,“时间”过得好像很慢。
但实际从旁观的角度,两人一个施放缴械咒,一个布下铁甲咒挡反,动作都快得俨然抽疯。
只有两人身边骤然响起的,一串鞭炮般噼里啪啦的炸响,还有腾起的烟尘,才能窥到期间的凶险。
砰砰砰砰!
连续十多道红芒飞散后,轰隆一声,不知四射的咒语击中了哪里,浓雾中传来建筑倒塌的声音。
袭击者的节奏因此停滞了刹那。
而马修立刻抓住这个机会,魔杖一甩,迅捷地指向一直纠缠着自己的,那个隐身浓雾之中,只能看到身形轮廓的家伙:
“昏昏倒地!”
红光喷射(昏迷咒也是红光)。
然而对方同样是一个经验丰富的战士,马修亲眼看到自己的咒语,在下一刹那,随着对方一抖魔杖,远远弹飞了出去。
马修没有继续反击,而是趁此机会,将魔杖收回到身前划了几圈,给自己施下厚厚的铁甲咒。
魔法界不存在绝对正确的战术,但不论什么样的战术,核心思想都要求巫师优先保存自身——你比敌人活得久,你就能赢!
作为霍格沃茨毕业生,马修从没忘记过自己接受的教育,这也是他能在遍地黑巫师的地下社会,以及格雷伯克身边混迹几十年的根本。
在自己身上施下厚厚的铁甲咒,马修才重新调转魔杖,指着袭击者。
袭击者也没再攻击,浓密的白雾翻腾,两人无声对峙。
然而不远方向,交战的嘈杂声响仍然在继续着。
咒骂、怒吼、惨叫,混合着魔咒的呼啸与光,仿佛一副看不见画面的地狱戏剧。
细密的汗珠从马修额头冒了出来。
他在那些怒吼和惨叫中,听到好几个比较熟悉的声音,都是他这支行动小队的队员。
敌方到底来了多少人?
为什么知道他们躲藏在哪?
我们……到底面对的是什么样的敌人?
思绪和疑惑翻涌间,马修视野的边缘,那翻腾不休的浓雾散射的无数光晕中,一道惨绿的光芒划过。
那是不可饶恕咒。
但让马修恐惧的是,不可饶恕咒的光芒闪过,却没有听到陌生的惨叫。
他的队员们除了狼人身份之外,基本都是常年混迹在生死边缘的黑巫师,姑且不提魔力深浅,至少黑魔法都是极为精湛的。
似乎猜到他在想什么,对面,那个隐藏在浓雾后,声音疲惫而沧桑的人终于开口:“是不是很奇怪,你好像一直只能听到自己熟悉的人的声音?”
马修没有说话,恐惧让他不敢分散注意力。
但下一秒,对方紧接着的话,却让他寒毛直竖:“你是马修,对吗?20年前的某一天,突然出现在芬里尔·格雷伯克身边,就像其他所有跟随格雷伯克的狼人一样,没有姓氏,没有出身,只有名字!”
该死!
马修面色陡变,终于察觉到了不对,他猛地发出一道魔咒,然后根本不管是否奏效,便迅速后退。
与此同时,幻影移形的咒语也已施放出来,空间在马修的身边扭曲。
但下一瞬间,马修的表情僵硬——
幻影移形失效了!
空间的扭曲只进行了刹那,就忽然如泡影般散去,他依然停留在原地……
不,他似乎换了位置!
因为,袭击他的人,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他面前,冲他笑了笑:
“我知道你的名字,你应该还不认识我,我叫莱姆斯·卢平,也是一个狼人,某种意义上来说,我和你是一样的,我们的命运,都因为格雷伯克那头野兽而滑入深渊!”
什么时候……
马修瞪大眼睛,抬起魔杖。
淡淡的绿光在他杖尖亮了起来,让马修诧异的是,面前名叫卢平的狼人却不闪不避。
甚至还在侃侃而谈:
“幻影移形失效了,对吧?其实仔细想想,这是理所当然的,如果能够幻影移形的话,不远处你那些同伴为什么没有逃跑?”
“当然,不需要思考是不是我们布置了‘反幻影移形咒’,我可以告诉你,没有,我甚至能告诉你原因——你们只是以为自己幻影移形了,实际上,在我看到的,你们一直傻傻呆在原地!”
冷汗霎时间浸湿了马修后背。
他终于察觉到了不对,他扩大的瞳孔死死看着前方,不是看卢平,而是那漫天遍野,充塞天地的浓雾!
迷雾咒!
当他醒悟的刹那,周围雾气涌动着,一个、两个、三个……不知多少个莱姆斯·卢平,从雾里走了出来。
将他团团包围!
“看来你明白了,你们所有人里,你是受迷雾咒影响最小的一个,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接受过正规的教育,毕业于霍格沃茨?”
马修没有回答,只是紧张又茫然失措地看着眼前数不清的“卢平”:“你是我的幻觉?什么时候?”
“从你走出便利店的时候,马修。”
今晚许多疑惑的答案,在马修脑袋里窜连了起来。
他忽然想起不久前,自己在麻瓜便利店前的发呆。
也许那时他就已经中招了吧!
所以他才会突然回想起很久以前的事,才会突然走神,甚至他的思维、观念,也是在那一刻就受到影响。
于是他才会“发现”迷雾有问题,但又一反常态地想要通知自己的“队友”们——以他正常的性格来说,可不具备那样的团队精神,他最应该做的是丢下队友吸引火力,然后自己逃跑!
眼前的世界开始扭曲了。
马修再也顾不得那无数“卢平”,他用力抱住脑袋,压抑嘶吼:“可恶……滚出我的脑子!”
但幻觉没有怜悯。
不远处一直响着的战斗的余波,忽然停息了,浓雾如夜色一般变成了深沉的黑色,它们弥漫过来,将他吞噬。
马修眼睁睁看着,无数“卢平”的脸,变成了……芬里尔·格雷伯克!
高大、魁梧、邪恶!
那张让他痛恨,又让他畏惧的脸,挂着粗犷的笑,对他说:“为什么要让我滚出你的脑子?马修,为什么不接受我?为什么要压抑自己?”
“你逃避太久了,孩子,曾经被世界遗弃的绝望和痛苦,淹没了你的思想和记忆,你变得畏惧我,这份畏惧又扭曲成病态的依赖……因为只有我活着,你的生命才有继续下去的动力!”
更多的记忆复苏出来。
马修只觉脑袋剧痛难耐,不知什么时候,黑色的雾已经完全吞掉了他,他蜷缩着倒在地上,用力抱紧头。
似乎想要阻止自己已被遗忘的记忆苏醒。
但一切都是徒劳的。
现实,卢平高高举起魔杖,眼睛亮着淡淡的银蓝的光,那是摄神取念。
他正站在一间麻瓜便利店门口,便利店冷色调的光从门窗透露出来,照亮了门前蜷缩在地上,裹着水洗到发白的大衣的马修。
之前的战斗实际并不存在。
沃恩施放的覆盖了大半个伦敦城的迷雾咒,也不像蒙顿格斯所说那样,只是为“拉一把无能的属下”。
它既能混淆范围内麻瓜们的感官,让他们远离户外的危险地带,也是幻术的载体。
当然,迷雾咒的本质决定了,作为载体它承载不了太强力的魔法效果,只能制造出一些简单的幻觉。
比如刺激、调用、放大和强化人们最不愿意面对的记忆。
当然,假如没有外力干涉,身处迷雾的巫师们,很难长时间被这样简单的幻觉迷惑。
这也是各个抓捕小队存在的意义——
和格雷伯克的爪牙们大打出手,是最下乘的选择,只要战斗爆发,无论哪一方,都很难控制战斗的烈度,更难以控制麻瓜们不受到影响。
相比火拼,让抓捕小队配合迷雾咒,进行记忆方面的作战,无疑是更安全的办法。
雾气越来越浓了,此时伦敦各条街道变得极为冷清,被迷惑的麻瓜们全都返回室内,对室外的一切漠不关心。
卢平面前的便利店也是如此,店员对于一门之隔的卢平和马修视而不见,专注地看着什么内容都没有的电视。
但在他脑海里,他正在看一场足球赛,而这段被混淆的记忆,在明天就会变得模糊,变得可有可无,就像过去每个无聊的夜晚一样。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传来脚步声。
卢平解除摄神取念,经过他长时间的读取记忆和迷雾咒的迷惑,马修的意识受到严重冲击,在卢平解除魔法的刹那,整个人便昏迷过去。
“啊呀,莱姆斯,你没杀掉他吧?”
声音油滑,是蒙顿格斯。
卢平懒得搭理他,回过身,看到提着一只口袋的蒙顿格斯,还有跟在他身后,板着脸的菲尔·特拉弗斯。
“你们那边解决了?”
“当然,老蒙顿从不失手。”蒙顿格斯嘿嘿笑道:“最重要的还是有韦斯莱先生的魔法,令人惊叹,即使那群傲罗,还有我身边这个特拉弗斯家的崽子,记忆魔法简直一团稀烂,却仍旧能控制住一群穷凶极恶的黑巫师,简直是奇迹!”
“……”
菲尔·特拉弗斯嫌弃地撇撇嘴,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身边这个矮胖的老家伙总是针对自己。
卢平也觉得奇怪,不过现在不是关心其他事的时候。
“你们那边有什么发现吗?”
“没有。”菲尔摇头:“我和傲罗们阅读了几个人的记忆,格雷伯克不在这里,你这边呢?”
“没什么有价值的东西。”看了看脚边晕过去的马修,卢平叹口气,有感而发:“这也是个可怜人……”
不等他说完,蒙顿格斯就插言道:“让我猜猜,他是不是被格雷伯克故意咬伤,然后在第一个月圆夜失控杀掉自己家人,最后又因为狼人的身份不被理解和接纳,自暴自弃成为格雷伯克的手下?”
卢平愕然。
蒙顿格斯摊手:“拜托,莱姆斯,这种故事不是很常见吗?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幸运,你父亲是个强大的巫师,曾经还是魔法部官员(莱尔·卢平曾负责审判格雷伯克,因此得罪了他,导致格雷伯克报复式的咬伤莱姆斯),即使你成了狼人,他也有能力约束你。”
“后来更是把你送进霍格沃茨,你还交了3个朋友!我好运的搭档,现实是大部分狼人和你比,简直倒霉透了,他们的父母亲人通常活不过第一个月圆夜,许多狼人都是在这样的打击下崩溃掉,然后自甘堕落。”
“……”
蒙顿格斯有句话没好意思说出口,在他看来,莱姆斯·卢平这辈子,有大半时间被“象牙塔”好好地保护着。
他根本没有真正经历过,什么叫绝望!
倒是菲尔,听了蒙顿格斯一番话,感慨地说:“格雷伯克真是该死,许多人的悲剧都是因他而起!”
被他打岔,蒙顿格斯没再继续嘲讽卢平:“特拉弗斯家的崽子,这么有正义感,为什么不帮我把这家伙装进口袋里?”
“……”
“动作快点,说不定回去后,韦斯莱先生有办法从他们记忆里挖出格雷伯克藏在哪儿,到时说不定你还能发泄一下你奇怪的正义感!”
“弗莱奇先生,我想我得解释一下,我所在的特拉弗斯,和另一个特拉弗斯家族不一样……”
“闭嘴,赶紧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