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到这里,少女戛然而止。
阁楼一时间安静的落针可闻。
直到自动衣架帮沃恩换好外套,左扭右扭“欣赏”片刻,拍拍沃恩肩膀,为他掸去不存在的灰尘。
赫敏才清醒过来。
她看着一副若无其事样子的沃恩,“你不担心这篇反对观点吗?”
一只熨斗自动飞了起来,释放着淡淡的蒸汽,打理着沃恩身上天鹅绒西装残留的浅浅褶皱。
沃恩望着镜子里的自己,还有赫敏,反问她:“你呢?你觉得他说得有没有道理?”
赫敏哑然一会儿,随后沮丧道:“……虽然不愿承认,里面输出的观点我也很不喜欢,但不得不说,我所了解的魔法史就是这样的。”
沃恩又问她:“那么前面那些赞同者的观点呢?”
赫敏不假思索:“当然也是对的,狼人的事就应该交给狼人决定……”
说到这里,她呆了呆,苦恼地皱起眉。
她突然发现,赞同派也好,反对派也罢,他们所要表达的东西,似乎都是对的?
看出她的疑惑,已经收拾好的沃恩回过身,揉揉她的头发:“在WAC成立这件事上,无论赞同还是反对,都没有错,他们只是立场不同而已。”
“那……你呢?”赫敏问。
“我的想法并不重要。”沃恩微笑,说道:“从我研发出狼毒药剂,并且不愿意把药剂所属权转移给魔法部开始,我的立场就天然确定了,我必须,也只能站在狼人一边!”
赫敏怔怔看着他,似乎没想到他会说出这种“丧气”和“无奈”的话。
不到13岁的少女,还没有办法理解这种看似简单的划分,涉及了多少复杂的内在,她只能看出,沃恩虽然话说得无奈,但表情却没有一丝沮丧的成分。
她的眼神渐渐迷茫起来。
沃恩又揉揉她的头发:“不要瞎担心了,你只需要知道,WAC的成立势在必行,赞成或者反对都无法影响到它,或者说,真正有决策权的人,考虑事务从来都不是单纯看对某群体有益还是无益。”
“他们还要考虑更多元素,法律上的,伦理上的,甚至政治上的……归根结底,任何一件政策的推行,任何观念上的突破,都是斗争的结果,关于这一点,报纸上那位哈里森先生说得倒是没错,生存空间是斗争出来的,到今天仍是如此!”
哈里森是个化名。
沃恩早上在《预言家日报》上看到他的采访文稿的时候,就确定了这一点,而且知道对方绝对出身纯血家族!
原因当然不是对方采访文稿中,那不加掩饰的竞争论。
而只是单纯因为对方的立场。
对大部分巫师来说,狼人只存在于他们儿时听过的黑暗童话,或者怪奇传说里。
仅靠这些留下的“恶劣”印象,还不足以让普通人旗帜鲜明的反对WAC。
只有纯血,才有足够的底蕴、学识、认知,如“哈里森先生”那般,阐述出他为何而反对的成熟观点——不是因为对狼人的歧视或者畏惧,而是害怕WAC的成立,会成为某种现象的标志性事件。
举个相对贴近麻瓜视角的例子,魔法界现在看待WAC,就像1950年左右的英格兰麻瓜政府,看待亚洲一样。
小小的抗争,大大的震撼!
被信息茧房束缚的愚昧者不知所以,了解皮毛的激愤者贬低斥责,只有真正掌握真相的人才明白,那在亚洲燃起的烽烟,是以英帝国为代表的旧时代瓦解的序幕!
曾经的1950年,哀嚎的是王室与贵族精英们。
现在的魔法界也和当初差不多,与贵族无异的纯血们,也在嘶声阻止。
事实上,他们有这种行为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纯血家族们从千年前开始,就一直妄图控制魔法界。
“巫师议会”
“国际保密法”
“魔法部”
“国际巫师联合会”
甚至魔法史中最黑暗,最讳莫如深的中世纪猎巫运动,也与纯血们脱不开干系。
虽然明面说的没错,在一场浩大的、广泛的、失控的运动中,混血巫师也好,纯血也罢,都是受害者。
但实际真正承受苦难的,只有那些巫师平民!
彼时的纯血们,完全“遗忘”了对血统纯洁性的坚持,他们积极地融入世俗,接受都铎王朝、斯图亚特王朝、汉诺威王朝的统治,加入麻瓜国王创办的皇家巫师团。
世俗的政权庇护了他们,与此同时,一本名为《女巫之槌》的书籍问世,它详细记录了如何分辨巫师、女巫,以及如何处置他们。
其内容之专业,详实,简直就是一本集发现、制伏、控制、屠杀巫师和女巫的指南。
当然,这本书早就失踪了,在《魔法史》的正史记载中,作者巴希达·巴沙特称:“巫师议会毁灭了它,不是因它所造成的苦难,而是因为其中滑稽的、惹人捧腹的内容,但让人意外的是,它因为自己的名气,竟令许多小巫师深信不疑,倍受荼毒……于是决定销毁它……”
不过沃恩看过的一些上世纪的笔记中,不少炼金术士拒不承认巴沙特的话,他们说她是“老骗子,撒谎精”。
“最喜欢把真正的历史和秘密,隐藏在她皱巴巴的皮囊下面。”
“她甚至不敢公开她侄孙(格林德沃)和邓布利多的友谊,龌龊小人!”
鉴于炼金术士们,尤其是“黄金灵魂学派”那些家伙多少有点世界观方面的问题,他们对巴沙特女士人品的评价,沃恩不是太相信。
但他们对《女巫之槌》的其他猜测。
沃恩还是有些认可的。
《女巫之槌》——炼金术士们根据文献推测它是一件黑魔法炼金奇物,或者,也可以说是一本魔法书。
由魔法组成的书!
每页书页都固化着一门强大的魔法,以至于中世纪时,那些没有魔力的麻瓜拿着它,都可以战胜强大的巫师。
炼金术士们怀疑它根本没有被销毁,而是藏在了霍格沃茨!
当然,这暂时不是重点。
之所以提到这东西,是因为它的功能针对性太强了,仿佛它的诞生,就是为了让麻瓜更轻易地屠戮巫师。
然后,300多年下来,曾经相当繁荣,遍及整个欧洲的魔法界,被可怕的猎巫运动撕扯得支离破碎。
从宏观的角度看,似乎整个魔法界都遭到重创,但若深入其中就会发现,那灾难性的300年里,纯血家族几乎没有任何损伤,甚至许多原本相对弱小的家族,还因此发展壮大(马尔福、布莱克等)。
300年时间,麻瓜与巫师的冲突,不知导致多少觉醒了魔力的儿童,在社会环境的压制下被自己的魔力反噬,变成默然者。
也不知魔法界失去了多少可能存在的天才和俊彦。
唯一可知的结果是,原本自从霍格沃茨建立,便蓬勃发展的混血势力几乎凋零。
《保密法》也趁势推进,深刻认识到麻瓜有多“愚蠢”的巫师们踊跃响应,连妖精们都吓坏了,迫不及待按下手印。
魔法界与世俗自此分离!
而曾经与麻瓜国王苟合的纯血家族们,“积极”的切断与麻瓜的一切联系,带头做表率,组建“魔法部”监督《保密法》的执行!
纯血家族也得以攫取权力,直到如今。
种种思绪从脑海闪过,看着陷入沉思中的赫敏,沃恩想着。
“真像一个奇妙的轮回,也许可以这样猜想,几百年前,越发膨胀的混血势力开始不自觉的挑战纯血们的权威,而老牌纯血固守自封,毫无作为,于是,一些拥有进步思想的纯血,联合世俗政权与神权,发动猎巫运动,然后借此推动保密法。”
“计谋成功了,纯血们的权力一直延续到今天,经过几百年的矛盾累积,新的冲突似乎又在酝酿……”
沃恩突然想,大约60年前,那些支持盖特勒·格林德沃的人,究竟是什么人呢?
十多年前,那些追随在伏地魔身后,发誓要杀尽混血、泥巴种的人,又抱着什么样的目的?
答案显而易见!
盖特勒·格林德沃想摧毁的就是《保密法》,而且他几乎要成功了,遗憾的是,他的时代有一个叫阿不思·邓布利多的人。
同样,十多年前,伏地魔的崛起不乏纯血家族的推波助澜,只是那些家族没有想到,他们推出去的家伙,是个完全不受控制,只喜欢毁灭与混乱的疯子!
相比几百年前的猎巫运动和《保密法》,以格林德沃和伏地魔为代表的这两次事件,无疑是不成功的。
但是,经过两次的失败后,那些曾经站在格林德沃背后,试图推翻纯血政策,也即《保密法》的人们,会偃旗息鼓吗?
那些追随伏地魔,想要将所有反对派屠杀殆尽的纯血们,会真的收手吗?
沃恩看着阁楼窗户外逐渐坠落的,夕阳的光,它铺洒而出的光路,将阁楼一分为二。
一边沐浴金黄,一边幽暗沉寂。
而位于中间的自己,仿佛正站在一个关键的节点。
纯血势力=WAC反对者
反纯血势力=WAC支持者
但他们所支持的,所反对的,从来不是WAC或者狼人,或者沃恩·韦斯莱这个人。
而是他们各自群体的意志!
震天的战鼓,似乎又要如几百年前、60年前,乃至十多年前那样,在麻瓜们,甚至许多普通巫师们都感知不到的地方敲响了。
入夜,卢平从酒店走出来的时候,伦敦已起了雾。
他亲眼看到了雾气形成。
那是酒店前的泰晤士河,初时只是浓郁的水汽仿佛袅袅白烟一般,在河的表面缓缓飘荡。
然后升腾。
当它们飘到岸上的时候,某种莫名的力量开始起作用了——不是自然的空气冷凝。
而是魔法。
在卢平的感知中,一股隐晦的,肉眼不可见,却真实不虚的魔法波动覆盖了大约半个伦敦。
迷雾咒!
这个在许多小巫师手里,只能制造出一小股白烟的魔咒,此时却撬动了半个城市的自然。
河流、土壤、树木……魔咒的力量加速了它们水汽蒸发的过程,并进行逆温、冷凝。
于是就像卢平所见这样——无色的水汽卷上岸边的刹那,便液化成无数的气溶胶,转瞬之间,白色的雾便在眼前弥漫开来。
宛若汹涌澎湃的波涛,又似坠落忽然崩解的云团,陡然扑在酒店前这条安静无风的街道上面,将所有一切淹没。
又奔腾着漫过卢平的身体,冲向他身后,冲向四面八方!
视野里的一切因此突然就朦胧了,能见度极差,酒店的霓虹、道旁的路灯都变成一团团难以分辨形状的光晕。
他隐约听到附近有麻瓜抱怨,但他们没有起疑。
因为雾的形成,在他们眼中也许是另一番景象。
这本就是迷雾咒的功能,为制造大范围的幻象提供基础条件。
“这个迷雾咒是韦斯莱先生施放的吗?”
听见询问声,卢平回头,看到矮胖的蒙顿格斯像只摇晃的企鹅一样走过来,他高举魔杖,杖尖亮起的荧光让他身周的雾气稀薄了一些。
他走到卢平身边,从怀里掏出酒壶,小小抿了一口里面装的咯咯烈酒,然后发出一声尖锐的响亮大笑。
“你要来点吗?”
蒙顿格斯把酒壶递给卢平。
卢平板着脸拒绝了:“谢谢,我不喜欢酒。”
“嘿,伙计,开心点,我记得你以前性格挺开朗的,怎么年纪大了却变得这么颓丧?”
卢平没搭理他,掏出怀表。
施了魔法的表盘上面没有时间刻度,只有一根发光的指针漫无目的的晃悠着。
对于他的冷暴力,两天相处下来,蒙顿格斯已经有些习惯了,再次抿一口酒,发出又一声怪笑后,蒙顿格斯耸动通红的鼻头,说道:“说真的,你真得改改你的臭脾气,莱姆斯,这是看在以前我们是搭档的份儿上给你的忠告。”
“看看你现在的生活,西装革履,出入酒店,不比你以前流浪汉一样的日子好多了?还有那些狼崽子们,以前我接触过一些狼人部落,他们什么生活条件,我可能比你还清楚,说好听叫亲近自然,难听点就是茹毛饮血,跟野兽似的。”
“这一切是谁给予的,你不会不明白吧?韦斯莱先生给你们好的生活,你们替他办事,既有人情往来,也算公平交易,多好啊,我都羡慕死了,你还不满意?”
蒙顿格斯喋喋不休,念叨的卢平心烦意乱。
但他仍然没有说话。
这样的反应让蒙顿格斯咧嘴一笑:“沉默解决不了问题,伙计,我知道的,其实那些道理你都懂,你的倔强,你的臭脾气,只是因为你是个好人……但我得说,这个世道,好人是没有活路的。”
卢平终于忍不住了,嘲讽说:“所以这就是你坑蒙拐骗,谁强大你就对谁摇尾乞怜的原因?”
话刚出口,卢平就有些后悔了。
蒙顿格斯固然人品低劣,可不管怎么说,两人还有当初一起对抗食死徒的情谊,这种骂人揭短的话实在不应该。
就在他嗫嚅着,想着该怎么出言挽救一下的时候。
蒙顿格斯再次嗝出一声咯咯烈酒的怪异大笑,整个人看似醉眼朦胧,实则清醒地自嘲道:“没错,伙计,所以我才能安稳地活这么久。”
“……你曾经也有理想……”
“你是说凤凰社?别说胡话了,我加入凤凰社就是因为邓布利多答应会庇护我,而他也需要我这样的人帮忙处理一些他不方便出面的事,一场交易而已,当时如果邓布利多死了,我绝对比任何人投降的都快。”
“……”
卢平无语。
蒙顿格斯继续说道:“你看看当初凤凰社那些人,几个有善终?隆巴顿夫妇疯了,普威特兄弟连尸体都拼不全,波特夫妇……嗝,你知道的……你的好朋友彼得只剩一根手指头,还有多卡斯·梅多斯,可怜的女巫,再强大又怎么样,伏……神秘人亲手杀死了她。”
“还有埃德加·博恩斯,全家死光光,本吉·芬威克,和普威特兄弟一样,被食死徒炸成碎片,只能找到残骸,更惨的是卡拉多克·迪尔伯恩,你们后来找到他的尸体了吗?”
他最后问道。
卢平回答不出来,因为答案显而易见,如果找到了,蒙顿格斯不可能不知道……
见他无言以对的样子,蒙顿格斯耸耸肩:“刚才忘记说穆迪,听说那个死老头也疯了,整天疑神疑鬼,连傲罗都不要他了,……他们都是好人,莱姆斯,但你算算,加上你另一个被关进阿兹卡班的好朋友布莱克,凤凰社创始人中,像你我一样能站在大街上好好说话的,还剩几个?”
“就算我们俩,这些年也活得像狗一样……抱歉,你知道的,我跟老朋友说话就是这么直爽。”
越发浓郁的白雾中,这个身材矮胖,总是挂着笑脸看起来像小丑一样的油腻中年男,罕见地流露出落寞的情绪。
“你说我坑蒙拐骗,摇尾乞怜,我不否认,因为我确实是那样的人,我不想再和‘好人’这个词扯上关系……就像邓布利多也是好人,所以在他眼里,好人对抗邪恶而牺牲、奉献、家破人亡,都是理所当然的。”
听到这里,卢平忍不住插言辩解:“邓布利多没有那么认为,他只是……”
蒙顿格斯打断他的话:“嗯,我知道你要说什么,邓布利多只是以为我们都和他一样,是不需要吃饭,不需要花钱的圣人!”
“呵——”卢平冷笑,目光看向蒙顿格斯腰间,那里挂着一个钱袋,里面装着沃恩上次见面时给的所谓“活动资金”。
“说到底,还是钱的问题!”
“不,莱姆斯。”蒙顿格斯睁大惺忪的醉眼,那眼睛此刻一扫朦胧,非常明亮:“在我看来,他给的不是钱,而是尊严!”
在蒙顿格斯看来,定义人格羞辱这样的问题,应该是多元化的。
有人歧视你的身高,你的生存手段,这毫无疑问是羞辱。
而另一方面,有人用道德绑架迫使你不得不选择他规定的行为,也是一种羞辱——那人规范你的道德,看似是为你好,其实在那人内心,你根本不配拥有选择权,所谓自由意志更是不存在的东西。
真正的尊重,应该是尊重每个人不一样的追求。
有些人可以靠理想活着,但也有些人,是纯粹的肉体凡胎。
蒙顿格斯自认自己就是后者。
“韦斯莱先生知道我喜欢钱,所以他让我帮忙,就会给我钱。”
浓雾迷漫的街头,麻瓜们嘈杂的声响渐渐消失不见,那是迷雾咒引发的幻觉所导致,施放迷雾咒的巫师,正利用迷雾的幻象“驱逐麻瓜”。
让他们回到室内。
此时的街头只剩卢平和蒙顿格斯,蒙顿格斯带着醉意侃侃而谈:“也许在你看来,这种充满金钱臭味的交易非常低俗,但那是我的喜爱,韦斯莱先生尊重我的喜爱,他对你也是!”
“你是个有理想的人,莱姆斯,所以他跟你就不谈钱,只谈理想,这样的老板,你为什么还要抵触呢?”
卢平没有思考为什么抵触。
原因他早就知道,就是沃恩的部分行事手段他不认同而已。
相对这个问题,他更好奇的是:“你居然会劝诫我?我以为以你的性格,应该巴不得我倒霉,你好取代我的地位!”
蒙顿格斯耸耸肩:“因为我有自知之明,我这种喜爱金钱的人,是很难获得上位者信任的,换做我自己也会有同样的想法——今天老蒙顿能被我收买,明天他会不会就因为别人出价更高,而出卖我?”
“你就不同了,我能看得出来,韦斯莱先生还是挺看重你的,即使你脾气又臭又不太听话,他也总是把重要的事交给你。”
“就像今天。”
说着,蒙顿格斯就痛心疾首起来:“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韦斯莱先生那样的大人物愿意信任你,你却还不当回事……果然无论是魔法界还是麻瓜社会,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
“不过作为老朋友,我不能放任你这么任性下去,老伙计,看看你们组织里那些狼人吧,那个什么小巴纳尔、威廉、詹姆斯……每个人都想取代你啊小傻瓜,人家可比你清醒多了,知道遇到大腿就要死死抱住!”
卢平对他的“动之以情”报以嗤笑:“然后呢?”
蒙顿格斯仿佛没看到他嘲讽的笑容,厚着脸皮说:“然后就是我帮你改掉坏毛病,我们兄弟俩干翻一切挑战者,做韦斯莱先生麾下第一狗腿,你掌握权力,我发点小财,怎么样?”
卢平翻个白眼。
他就知道!
不过……
正想着,一直漫无目的颤动的怀表指针,忽然停下了。
指针上淡淡的光漂浮起来,化作一颗光球飞上天空,在浓稠的雾气中无声炸开,巨大的光晕一下晕染了半空。
卢平赶紧合上怀表,同时对蒙顿格斯说道:“联络人要来了,赶紧把你的酒瓶收起来。”
“啊呀,以前可没人要求老蒙顿不能做这个,不能做那个。”
虽然嘴里抱怨,但蒙顿格斯还是收好酒瓶,又往嘴里丢了一个“清洁咒”和几根甘草薄荷。
不知从哪里召唤来的水流,形成滚筒洗衣机一样的涡旋,搅着甘草薄荷的碎末在口腔里一顿旋转翻滚。
等蒙顿格斯吐出水的时候,天空的浓雾正好“劈开”,两个骑着扫帚的巫师从天而降。
那是两个男巫,一个戴着兜帽,分辨不出年龄,只有一双浅绿色的眼眸在黑夜中熠熠生辉。
另一个稍小一些的,看起来只有十多岁,应该刚从霍格沃茨毕业,披着的斗篷嵌了银色的丝线,随着高速降落带起的风仿佛水波一般游动。
看见那斗篷,卢平露出一丝笑容,因为那斗篷前胸绣着3个字母:WAC!
而且那个年轻人卢平也认识。
他迎了上去:“菲尔·特拉弗斯,你怎么来了?不是听说你负责接待国际巫师联合会的代表团吗?”
菲尔浅浅微笑:“是的卢平先生,不过当前的事更紧迫,格雷伯克的走狗们正在伦敦聚集,韦斯莱先生让我们先把那些家伙清除掉。”
对他的话,卢平没有表现出意外。
昨天他和狼人中的巫师们就接到沃恩的指令,指令中说格雷伯克很可能在某些别有用心的人蛊惑下,会来破坏WAC大会。
从昨天开始,大家就在待命了。
虽说没到月圆夜,狼人不能变身,很难造成多大伤害,但芬里尔·格雷伯克不在此列。
这个资深狼人改造了自己的爪子和牙齿,以保证他在人形时,也拥有撕扯和啃咬猎物的能力,甚至能够有限传染狼人病毒(格雷伯克人形状态下咬人,被咬者不会感染狼化症,但也会表现出一定的兽化特征,比如爱吃生肉)。
而且格雷伯克即使在人形状态下,爪子和牙齿也会像狼人状态时一样,造成无法愈合的伤口。
再加上他还是一个强大的黑巫师,酷爱吃人,如果任由他在WAC大会期间捣乱,届时WAC将百口莫辩——
不只是反对派会利用此事做文章。
还有那些普通的巫师民众,事实就是,大部分巫师其实和麻瓜民众一样,缺乏清晰理性的分辨能力,很容易被人带节奏。
假如听到狼人袭击事件,他们可不会去理性的分辨作案者是谁,只会将矛头指向所有狼人。
“情报可靠吗?”卢平问道。
菲尔·特拉弗斯看了看身旁的绿眼睛,对方一动不动,便答道:“我身旁这位朋友的家族提供的情报,我的祖父和韦斯莱先生都验证过,情报可靠。”
他没有介绍那绿眼睛。
卢平也没问。
无非是一些魔法界的小家族,准备投靠沃恩,又因为各种顾忌不敢真面目示人罢了。
他点点头:“好……对了,旁边这位是蒙顿格斯·弗莱奇,我的搭档,他今天和我一起行动,另外他还负责收集狼人,你通知其他队伍一下,能活捉的尽量活捉,之后联系弗莱奇。”
菲尔答应了。
这种事很明显是沃恩·韦斯莱的要求,他自然不会多问,而是礼貌地冲蒙顿格斯伸出手:“很高兴认识您,弗莱奇先生。”
蒙顿格斯皮笑肉不笑。
和菲尔握完手,转头就在卢平身边大声密谋:“莱姆斯,我之前说的牺牲的人,还忘了一个,马琳·麦金农,可怜的姑娘,也是全家死光光,凶手之一就有特拉弗斯!”
卢平:“……”
菲尔:“……”
菲尔假装没有听到蒙顿格斯那充满恶意的话,一边从施了“无痕伸展咒”的包包里掏出两把飞行扫帚,一边对卢平说:
“根据我们盟友家族得到的情报,这次潜入伦敦主城区的狼人,大约在20个左右,他们分成5个队伍,散落在各个地方,目前初步判定,他们在等待时机制造骚乱。”
“他们躲在哪儿?”卢平问道。
狼人会躲在哪儿?
这是个好问题,如果是以前,卢平自己就能给出答案,多半是荒无人烟的乡下,苏格兰的山区,或者北海沿海地区。
当然,还有整个英伦三岛的魔法黑市,也能充当狼人们的栖身之所。
特别是格雷伯克和他的走狗们。
那些家伙和普通狼人不一样,他们普遍还是黑巫师,这是理所当然的,愿意追随格雷伯克那头野兽的,能有几个正常人?
但局面在最近一年彻底改变了。
狼毒药剂和WAC的出现,一方面改变了普通狼人的命运,另一方面,也导致格雷伯克等人的生存环境越发恶劣——
经过近一年的宣传和收编,WAC收拢了所有愿意归顺的狼人部落,对每一个愿意进入WAC体系下的狼人,都执行了新的“注册法”。
那是一道魔法契约。
不过和魔法部的“狼人注册法案”不一样,“新注册法”虽然同样要求狼人留下血液、毛发、姓名等施咒基材,但本质却不是歧视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