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鹤州确实是这个世界上,最不要脸的人。
他是怎么有脸问得出这句话的?
封玥冷声:“翟总下次问问题前,不妨先扪心自问,自己都干了些什么。”
“干了些什么啊。”翟鹤州拖腔拉调,压在方向盘的上身朝后微仰,整个人懒洋洋地陷进椅背,故作沉思状。
不到三秒。
他倏然侧过头,朝封玥抛去一个了然于心的笑:“因为我抢了方正集团那个项目?”
封玥:……
方正项目,她带领团队呕心沥血筹备数月,却在最后关头,被翟鹤州以近乎自损的低价截胡,翟氏向来不做赔本买卖,他那分明是赤裸裸的恶意竞争,直至今日,封玥仍清晰记得开标当日,翟鹤州投向她的那个充满挑衅与胜利意味的眼神。
但傅氏确实比价输了,她无话可说。
她不语。
翟鹤州端详她片刻,恍然挑眉:“那就是因为我比你们先一步开放了智能模型?”
旧怨未平,新恨又起。
封玥又想起,他们走在行业前端,埋首苦研了大半年,准备利用那个编程模型大赚一笔,结果即将上市的前一天,翟氏发公告:他们也研发出了这个模型,并且,免费开源,也就是免费分享,直接击碎了傅氏的商业蓝图,让他们的心血顷刻间化为乌有。
纵然恨得牙痒,可对方自愿放弃盈利,她又能如何?
封玥再度:……
翟鹤州低笑出声,语气带着几分戏谑:“封特助,损失的似乎都是我的利益,跟你,好像没太大关系?你若是为此而讨厌我,那我是不是得伸冤。”
好赖话都被他说完了。
她还能说什么?
跟揣着明白装糊涂的人,没有什么好说的。
“很晚了,我需要时间休息,而不是回答这种没意义的问题。”封玥指尖扣开车门把手,利落地跨下车。
反手“嘭”地一声重重摔上车门,将那令人厌烦的脸彻底隔绝。
隔着暗色的车窗玻璃,翟鹤州凝视着那道写满“别来惹我”的决绝背影,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
离开高级公寓时,临近午夜。
傅俞长腿迈入车内,刚将一支烟衔在唇间,尚未点燃,物业的电话便打了进来。
“傅先生,非常抱歉深夜打扰,楼下住户反映天花板严重漏水,我们核查后确认水源来自您户内,水表转速异常,推测可能是您家中的水龙头未关牢。”
傅俞点烟动作一顿,将烟取下。
“家里没人?”
物业:“是的,我们尝试联系过封小姐,但不知道为何电话打不通,无法取得联系,考虑到时间已晚,漏水情况紧急,若您无法立刻赶回,我们建议先进行临时停水处理,待明日检查完毕后再恢复供水,您看可以吗?”
傅俞扫了眼显示屏上时间。
22:40。
这么晚了,她还没回家?
傅俞的眉心骤然锁紧。
没得到回复的物业疑惑问:“傅先生?”
“先停水。”
物业:“好的,那我就先不打扰您了,再见。”
电话才断。
陈助汇报的电话便拨了过来。
“傅总,投标B方案已准备好,虽然没有原版精细……但明日投标无影响了。”重要的是,傅俞疏通了天海的人脉关系,那这次投标肯定没有太大问题,陈助是这么想的。
黑客太厉害了,将原来的投标资料删了个彻底不说,他们埋头苦寻回来的投标资料,一细看,竟都换成了乱码,当真是被那黑客耍着玩了一通。
实在没办法,封玥又联系不上。
便只能临急临忙重做,这就是他们的B计划。
当然,匆忙之下的产物,自然是比不过封玥当时精心编制的成果,不过,足够应对了。
“嗯。”傅俞应了声,话锋一转:“她没跟你联系?”
陈助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这个她是谁。
如实禀报:“封特助还未跟我联系,所以被授权投标人我已只好按流程更改为我自己。”
封玥竟真的撒手不管了。
昏黄的车内氛围灯,映照着他愈发阴沉的侧脸。他指尖划过屏幕,再次尝试拨打她的电话……
听筒里传来的,依旧是冰冷而机械的忙音。
她竟仍将他留在黑名单里。
“哐!”
手机被狠狠掼在副驾驶座位上。
明日即是关键的投标日,她却真敢撂挑子走人。
她想做什么?
故意让他痛失项目吗?
封玥这般公私不分的行径,彻底触怒了傅俞。
他面色阴鸷,猛地按下手刹,引擎发出一声低吼。
就在车子即将冲出的瞬间,他忽然想起了卢萋萋哭哭啼啼的控诉……封玥当众播放了他们在酒店的视频……
傅俞眉心紧拧,再次拨通陈助的电话,开口便是命令:“去查一件事。”
片刻后,那段所谓的“视频”便呈现在他眼前。
画面角度隐蔽,显然是偷拍。
“傅总,查清了,总统套房内的摄像头是专业偷拍团伙安装的,他们专门窃录私密视频,上传至非法网站牟利,我们已经攻击并取缔了那个网站,另外……”陈助语气略显迟疑,“我们追踪到视频流出的其中一个IP地址,与之前攻击我们公司系统的黑客IP吻合,定位在境外,我们此前怀疑该黑客与翟氏有关,而封特助能拿到这个视频……难道,她与翟氏有所牵连?”
“不可能。”傅俞斩钉截铁地否定。
他比谁都清楚,封玥对翟鹤州的厌恶有多深。
她绝不可能与翟鹤州有任何瓜葛。
陈助立刻道:“是,傅总,是我失言。”
车窗外,夜风骤起,卷下枯黄的叶片,簌簌地砸在空旷的街道上,更添几分萧瑟与寂寥。
傅俞的目光透过车窗,落在无尽的黑夜里,眸色深沉如墨。
封玥,你有本事,就永远别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