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靳川却更满意了,到了他这个位置,太多人会惧怕他、效忠他,但却很难有这种师兄弟的感情,无关君臣。
就连秦彦和陆沉,和他私下里的君臣感都是比黎诉这边重的。
而黎诉在外人面前,也是把所有都做到位了,没有人怀疑他们在私底下居然是师兄弟。
黎诉和商靳川交流,他也可以猜测得到,身居高位之人,想要这样朴素的东西,反而难得。
走君臣路线的人,朝廷之中可太多了,想从里面脱颖而出还是有些难度。他想做纯臣没错,但他说是纯臣,不是普通的臣子,是和陛下能处成关系很好的师兄弟的那种纯臣。
一方面是能力不错的,一方面是和陛下感情好的。
双重保险,让自己的位置更安全。
不管怎么说,对于一个国家来说,一国之君,就是权力的顶峰。
抱着这样的想法,黎诉在商靳川这里走的路线就是:永远会帮助他的、感情好的、义父义母的亲师兄弟。
根据不同的人,在黎诉这里有不同的路线可以走。
……
黎诉住所那边,此时报喜之人骑着马,飞快地朝这边奔来。
魏世安对魏楚儿开口道:“楚儿,去叫你祖母她们出来了。”
魏楚儿瞪大了眼睛:“爹,报喜的人要来了吗?”
魏世安点了点头:“快要到了,我听到马蹄声了。”
魏楚儿自己虽然没有听到马蹄声,但她爹是习武之人,魏楚儿心里是十分信服的。
魏楚儿去把魏家的女眷们都叫了出来,众人在此翘首以盼,就盯着那个路口。
魏老太太忍不住握紧了自己的手,心里已经在求神拜佛地祈祷了。
希望小诉可以有一个好的名次!
魏世安和魏夫人这边心里也有些紧张,他们也是第一次等家里孩子的报喜人啊,还是最终殿试的结果,怎么能不紧张?
果然没一会儿,就见到报喜的人出现在了路口。
魏家众人都把目光放到了报喜人身上。
报喜之人翻身下马,大声报喜,声音洪亮,气势宏伟——这里可是黎状元的家,黎状元还是六元及第。
“恭喜恭喜!”
“您家公子高中今科状元,六元及第!”
“金殿传胪已毕!特来报喜!”
“黎状元日后定是朝廷栋梁,家族荣光!”
魏老太太和魏世安他们表现镇定地给了报喜人赏钱。报喜人眼前都亮了,黎状元家中大气啊!给了三份赏钱!
黎状元家里人可真淡定,他一个外人,知道了黎状元是状元,是六元及第,都觉得心情激动。
那可是六元及第啊,传说中才存在的人,就没有亲眼见过,可现在真实地出现了。
他还是亲眼看到了六元及第的状元郎的人了。
当报喜之人美滋滋地离开后,魏家人的激动都表现出来了。
魏楚儿欢喜激动地开口道:“义兄是状元,还是六元及第!我看的话本里面都不敢这么写!”
魏老太太喜上眉梢:“小诉争气啊,争气!”
魏家女眷们纷纷夸赞起黎诉来,也夸魏世安好眼力,收了这样的一个义子。
京城之中的人自然不会随便收义子的,可像黎诉这样的义子,是想收都找不到地方收。
也是魏世安好福气,在人家还没有在京城中展现出光芒的时候,就已经把人收为义子了。不然京城中的达官显贵们,为此也得争抢起来。
魏老太太眼里迸发光芒:“六元及第啊!”
转而魏老太太盯上了魏世安:“小诉六元及第的事,你怎么没有提前告诉我们?”
魏世安:“???”
魏世安无奈地道:“娘,你搞清楚,我也是刚刚知道的好吗?人报喜的人刚来,我怎么提前知道?”
虽然他心里早有准备,可那不是确定的,还没有定论的事,也不能随便说。
魏老太太继续开口道:“你只说小诉读书好,你可没给我们说,小诉之前都是榜首!”
魏世安:“……”
魏世安便道:“是吗?没有说吗?我记得说过了,那就是忘记了。”
魏家女眷们在讨论六元及第的含金量,一边说一边激动到脸上泛起红色。
魏世安怕老太太继续找他的茬,便开口道:“我们先去找一个好位置,等着看小诉他们游街吧!”
魏楚儿连忙举手:“我已经提前订好了!”
她之前就想着义兄成为状元的场面,没想到此时梦想成真了,不光是状元,还是六元!
魏家人浩浩荡荡地前往下一个地方,等着看黎诉他们游街。
……
黎诉在大殿里面待了一会儿,出来的时候,礼部的人果然在大殿外面等候着他了。
退出大殿,阳光泼洒下来,有些刺目。黎诉看向礼部的那位官员,对他拱了拱手。
礼部官员身着礼部官服,面色肃然,已等候在廊下,身后跟着两名手捧朱漆托盘的年轻吏员。
“黎状元,”官员拱手,语气恭敬却不容置疑,“下官吏部主事,奉旨为状元公更衣。游街御服已备好,请随下官来。”
侧旁一间值房已被临时收拾出来。门关上,隔绝了外间的走动声。主事亲自上前,两名吏员低眉顺眼地侍立。
“请状元公先除贡士袍。”
黎诉配合地抬起手臂。绯色的绸袍被小心褪下,叠好,置入一旁准备好的锦盒中。
接着是内衬的中衣,也换下。四月清晨的空气触及皮肤,激起细微的战栗。
“此为御赐状元冠服。”主事的声音在安静的室内显得格外清晰。
首先被捧上的是一袭红色罗袍,颜色比他方才那身进士袍更深、更正。
袍身以极细的金线暗织云鹤纹,接着是腰带,扣合时发出清脆的“咔哒”声,束住腰身,也将那身张扬的红约束出几分挺拔的轮廓,然后是中单、蔽膝、玉佩……
每一样都由主事亲手或指点吏员为他穿戴齐整,动作娴熟,一丝不苟,如同在进行一项神圣的仪式。
最后,是那顶最为重要的三枝九叶状元冠。
主事小心翼翼地将冠戴在他头上,调整角度,系紧缨带。
冠并不十分沉重,却让人不由自主地昂首,挺直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