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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死轮出现

    第七日的朝阳将潞州城镀上一层冰冷的金色,空气中弥漫着铁锈、硫磺与未干墨汁混合的肃杀气息。困龙峪上空翻腾的暗红血雾在晨光下显得更加粘稠诡异,仿佛一只蛰伏的凶兽在无声咆哮,贪婪地吮吸着这方天地的生机。

    经过一夜休整,潞州城外已是一片森严壁垒。巨大的校场上,各类赶制完毕的破阵器械陈列有序,闪烁着冰冷的寒光,如同巨兽的獠牙利爪,指向那死亡之峪:

    虎爪拒:长柄铁叉前端狰狞的倒钩如同猛兽利齿,三叉一组,寒光森然,专为锁拿撕碎那嗜血的凶狼。

    斩足飞镰:薄如柳叶的精钢飞镰边缘布满锯齿,绑在强弩劲矢之上,锋芒直指铁牛那看似坚不可摧的关节。

    铁蒺藜网:坚韧牛筋编织的巨大网罗,密布着淬毒的铁蒺藜,层层叠叠铺展开来,静候着滑车阵那毁灭性的冲击。

    百炼钢盾:厚重加大的巨盾表面泛着幽冷的金属光泽,盾面坑洼显示着它们曾承受过的轰击,此刻是抵御巨石巨弩的最后壁垒。

    烟幕弹与惊狼炮堆放在角落,刺鼻的硫磺硝石气味弥漫,是扰乱与威慑的利器。

    破甲重槊与长柄战斧如林矗立,锋刃在晨光下流淌着寒意,等待着与陌刀阵进行那注定惨烈的硬撼。

    李存孝亲率的飞虎军旧部,虽衣衫略显陈旧,队列也不复当年严整,但眼神深处那抹被昨日神力彻底唤醒的凶悍与决绝,却比崭新的铠甲更加摄人。他们腰间或胸口,都贴身佩戴着高玉龙耗尽心力、呕心沥血绘制的“清心镇煞符”。黄纸朱砂的符文在朝阳下隐隐流动着微不可查的温润光华,带来一丝丝清凉的庇护,驱散着心头萦绕的阴寒。

    帅台之上,晋王李克用、少帅李存勖、众太保及将领齐聚,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场中那道玄青色的身影——高玉龙。他面色依旧带着一丝绘制符箓后的苍白,甚至比昨日更加憔悴几分,但那双眼睛却澄澈坚定,如同古井深潭,倒映着初升的朝阳,也映照着前方翻涌的血雾。

    “吉时已至,起阵!”高玉龙清越的声音不高,却如同金玉相击,清晰地穿透清晨的微风,传入每一位布阵将士的耳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庄严。

    他双手掐动繁复玄奥的法诀,步罡踏斗,宽大的玄青道袍无风自动,猎猎作响。一股难以言喻的、源自天地自然的庄严与力量感以他为中心弥漫开来,仿佛他自身已化作沟通天地的桥梁。他口中念念有词,古老的咒文音节低沉而浑厚,如同远古传来的雷音,引动着无形的天地气机。

    “玄武镇北,厚德载物,定!”

    五千名黑甲锐士齐声怒吼,声浪如平地惊雷,震得城垛上的灰尘簌簌落下。手中玄黑大盾轰然落地,发出沉闷如山的巨响。盾面镌刻的北斗七星纹路次第亮起微弱的银芒,彼此勾连闪烁,瞬间化作一道坚不可摧、稳如磐石的黑色城垣,雄踞北方!一股沉浑厚重、承载万物的磅礴气息勃然而发,如同大地之脊,牢牢镇住北方的阴寒煞气。

    “朱雀焚南,离火净世,燃!”

    九座早已准备好的巨大火坛被瞬间点燃,轰然腾起冲天烈焰!赤硝、硫磺与百年桃木炭混合燃烧,发出噼啪爆响,灼热的气浪扭曲了空气,赤红的火光将南方的阴霾一扫而空,灼灼热意带着焚尽一切污秽邪祟的净化之力,直冲云霄!热浪扑面,驱散了清晨的寒意,也仿佛点燃了人心中的希望。

    “青龙盘东,巽风破邪,鸣!”

    七杆丈许高的青色大幡迎风猎猎狂舞,幡上绣制的苍龙纹路在风中仿佛活了过来,蜿蜒游动,发出低沉的呼啸。百名精选弓手引弓如满月,箭簇上系着的特制风铃在劲风中发出清越如龙吟般的连绵颤音!这声音汇聚成一股无形却沛然的力量,如同清泉涤荡心灵,驱散邪氛,盘踞东方!龙吟之声所及,连翻腾的血雾似乎都微微一滞。

    “白虎踞西,庚金肃杀,斩!”

    千名身披白亮皮甲的精锐刀斧手同时长刀出鞘!“锵——!”千刀齐鸣,汇聚成一声撕裂长空的锐啸!刀刃上涂抹的雄鸡冠血在朝阳下反射出刺目而妖异的寒芒,仿佛饮血的渴望。千人列阵,杀气冲霄,凛冽的锐金之气凝聚成形,化作一头威风凛凛、獠牙毕露、择人而噬的猛虎虚影,盘踞西方,锋锐无匹!那纯粹的杀伐之意,让观者无不心生寒意。

    随着高玉龙最后一道凝聚了全身精气神、仿佛抽空了他所有气力的法诀打出,他并指如剑,指尖仿佛有微光凝聚,带着万钧之力点向阵眼核心——

    “四灵归位,真武降世,镇——!”

    嗡——!

    一股无形的、沛然莫御的天地正气自四面八方汹涌汇聚!仿佛四根无形的擎天巨柱轰然落下,狠狠钉入大地!又似一张覆盖天地的无形巨网瞬间收紧!青、红、白、黑四色光柱虽无形无质,但在场所有修为高深或灵觉敏锐之人,都能清晰地“感知”到它们冲天而起,在困龙峪上空交织、旋转,最终凝聚成一个巨大无比、蕴含无上镇压与破邪伟力的“真武”法印!法印的光辉虽肉眼不可见,但那磅礴浩瀚的正气威压,却如同实质般压向翻腾的血雾!

    “成了!”李存勖忍不住握拳低呼,年轻的脸庞因激动而涨红,连日来的忧虑似乎一扫而空。周德威等老将也捻须颔首,眼中露出久违的欣慰与希望之光。晋王李克用独眼之中精光爆射,紧抿的嘴角微微松动,这四象大阵的气势磅礴,正气浩然,确非凡俗手段,仿佛真的借来了天地四灵之力。

    然而,立于阵眼核心的高玉龙,脸上非但没有丝毫成功的喜色,反而在阵法成型、真武法印落下的瞬间,瞳孔骤然收缩如针尖!一股难以言喻的、源自灵魂深处的悸动和冰冷恐惧瞬间攫住了他!他猛地从宽大的袖袍中取出那面古朴的青铜罗盘,动作快得带出了残影。

    只见盘上那枚原本稳定指向困龙峪核心的磁针,此刻如同被无形的巨力疯狂抽打,正以令人眼花缭乱的速度疯狂旋转!指针剧烈地颤抖着,发出尖锐刺耳的“嗡嗡”哀鸣,如同垂死野兽的嘶嚎!更令人心胆俱裂的是,那坚韧的青铜盘面上,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开细密的裂纹!

    “噗——!”高玉龙心神遭受前所未有的重创,一口心头热血毫无征兆地喷在濒临破碎的罗盘之上,身形剧烈一晃,几乎软倒。

    “先生!”李存孝离他最近,反应如电,一个箭步上前,铁臂牢牢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入手处只觉得高玉龙的身体冰凉,微微颤抖,仿佛瞬间被抽空了所有力气。从怀里取出一颗九转丹给高玉龙服下。少时,高玉龙有所恢复。

    “不好!…大凶…大凶之兆!”高玉龙顾不得嘴角淋漓的鲜血,也顾不得擦拭染血的罗盘,他死死盯着那疯狂旋转、濒临崩溃的指针,声音嘶哑颤抖,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惊骇与绝望,“地势…昨夜地脉异动!引动了此地积郁千载的至阴至邪煞气!今日…今日又恰逢‘七杀破日’的极阴时令!天时地利相合,这赤龙吞天阵…它…它已成‘死轮’!”

    “死轮?!”晋王李克用低沉如闷雷的声音带着山雨欲来的恐怖压迫感,瞬间打破了帅台上因四象阵成而刚刚升腾起的希望与振奋,气氛急转直下,降至冰点。

    “是!死轮!”高玉龙猛地挣脱李存孝的搀扶,强撑着站直身体,仿佛要用尽最后的力气,指向困龙峪。众人顺着他颤抖的手指望去,无不倒吸一口冷气!

    只见峪内原本被四象大阵磅礴正气压制得稍显平息的暗红血雾,此刻非但没有消散,反而如同被彻底激怒的远古凶魔,剧烈地翻腾、压缩、凝聚!颜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深邃、粘稠,近乎墨黑!一股远比之前更加令人心悸、充满毁灭与不祥的气息从中爆发出来!那低沉的、仿佛来自九幽黄泉的嘶嚎非但没有减弱,反而更加清晰、更加怨毒、更加密集,如同亿万饱受折磨的亡魂在耳边发出最恶毒的诅咒,冲击着所有人的心神!

    “昨夜地脉异动,引动此地积郁千载的至阴煞气反噬!今日恰逢‘七杀破日’的极阴时令!天时地利相合,这魔阵…已彻底锁死自身运转,完成了最后的‘魔蜕’!”高玉龙的声音带着一种洞悉了恐怖真相的绝望,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锥子扎进众人心里,“它不再是一个遵循阴阳五行、尚有生克之理、有迹可循的阵法!它变成了一个…一个无时无刻不在疯狂轮转的死局轮盘!生门死门,瞬息万变,毫无规律可循!前一瞬你耗尽心血推演出的生门,在你踏入的刹那,就会因为整个阵盘的疯狂转动而瞬间化为绝杀死地!它…它活了!成了一个只知道吞噬、毁灭的…活阵!”

    他环视帅台上每一张瞬间失去血色的脸,目光扫过校场上那刚刚燃起斗志的飞虎军,扫过那些闪烁着寒光的破阵器械,每一个字都沉重得如同宣告末日的丧钟:

    “进攻的瞬间,整个阵盘便会感应到入侵者的气息,如同被触发的毁灭机括,加速轮转!生门即刻隐去,死门连环相扣,步步杀机!想按图索骥,循着生门路径破阵?绝无可能!无论你从哪个方向,哪个位置攻入,无论你准备得多么充分,等待你的…都将是十死无生的连环死劫!此阵…已无固定生门可寻!它本身就是一道…时刻旋转的…吞噬一切生机的…死门!”

    “无生门…十死无生…真正的绝路?”李存勖喃喃自语,脸色瞬间惨白如纸,踉跄着后退一步,手中紧握的、象征着指挥与希望的令旗“啪嗒”一声,无力地掉落在地。周德威老将军长叹一声,闭目捻须,那只饱经风霜的手此刻却微微颤抖着。李嗣源、李存璋等一众太保也是面无人色,眼中刚刚被四象阵点燃的火焰,被这盆来自九幽的冰水彻底浇灭、冻结。晋王李克用独眼死死盯着那翻腾如墨、散发着毁灭气息的血雾,紧握的拳头指节发白,发出“咯咯”的轻响,一股深沉的无力感与滔天的怒火交织,笼罩了这位曾经叱咤风云的枭雄。帅台之上,死一般的寂静。绝望如同冰冷粘稠的沥青,从每个人的脚底迅速蔓延,缠绕住心脏,缓缓收紧,令人窒息。刚刚成型的四象大阵那磅礴的正气,此刻在疯狂轮转、如同活物的“死轮”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甚至带着一丝讽刺。校场上那些陈列整齐的破阵器械,那两千整装待发、刚刚重燃战魂的飞虎军,仿佛都成了即将被投入那无底深渊、无间炼狱的祭品。

    希望,在诞生的瞬间就被更深的、彻底的绝望碾碎成齑粉。前路,只剩下令人窒息的漆黑死寂。

    就在这令人灵魂都为之冻结的死寂中,一个低沉而无比坚定的声音响起,如同划破无尽黑暗的一道孤星寒芒,带着破釜沉舟、向死而生的决绝:

    “先生,”李存孝踏前一步,魁梧的身躯如同一座沉默的山岳,挡在了摇摇欲坠的高玉龙身前。他的目光灼灼,如同燃烧的炭火,直直刺入高玉龙那因绝望而失神的眼底。他手中的禹王槊,仿佛感应到主人那不屈的战意与滔天的杀伐之气,发出低沉而持续、如同远古凶兽低吼般的嗡鸣!“难道就真的一点缝隙都没有?有没有办法…让它停下来?让这该死的轮子…锁死?!” 他的声音并不高亢,却带着一种斩断一切犹疑、劈开绝望深渊的锋锐力量,在死寂的空气中硬生生撕开了一道寻求生路的缝隙!

    高玉龙浑身一震,迎上李存孝那几乎能灼穿灵魂的目光。那目光里没有恐惧,没有退缩,只有最纯粹的、近乎疯狂的执着与战意!他又艰难地转动视线,扫过帅台上一张张被绝望笼罩的面孔,扫过校场上那些虽然不明所以、却本能感受到气氛剧变而骚动不安的飞虎军将士。他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口的剧痛和识海中因强行推演“死轮”那混乱、暴戾轨迹而产生的撕裂般的痛楚。那痛楚几乎要将他吞噬。

    然而,在这极度的疲惫、惊骇与剧痛之中,一丝源于绝境中求生本能、源于对眼前这位将军悍勇无畏的感佩、更源于某种更深沉责任的疯狂念头,如同狂风暴雨中的一点烛火,顽强地、极其艰难地开始凝聚、浮现。

    他缓缓地、极其艰难地点了点头,仿佛这个动作耗尽了他最后的力气。他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在生锈的铁器上摩擦,每一个字都带着难以言喻的沉重、凶险,以及一种深入骨髓的悲怆:

    “办法…或许…有一个。”他喘息着,目光重新聚焦在李存孝脸上,带着一种托付般的决然,“死中求生…以命…锁阵!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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