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
当天边出现第一道光,南淳就习惯性地睁开了双眼。
和以往不同的是,他第一时间望向了软榻的方向。
见楚琬宁侧身躺在榻上,还在睡着,那颗孤寂的心仿佛一下子就被填满了。
唇角不自觉地牵起一抹轻浅的弧度。
原来,这就是心上有牵挂的感觉。
既温暖又安心,让他不禁生出一丝贪婪。
正望着楚琬宁的睡颜发呆,见她长睫轻颤,南淳的心忽然漏跳了一拍,下意识地闭上双眼装睡。闭上眼后他又忍不住懊恼,不明白自己为何变得如此幼稚。
楚琬宁察觉到他呼吸的变化,知道他已经醒了,起身道:“叫人进来伺候洗漱吧,去请安之前还要给你施一次针。”
“好。”
南淳答得很快,答完恨不得咬下自己的舌头。
反应这么快,不是明摆着告诉人家,自己在装睡吗?
她定会觉得自己很蠢吧?
楚琬宁看着他那懊恼的模样,没忍住弯了弯唇。
唤来甘棠伺候洗漱,一边穿衣一边吩咐道:“告诉厨房,以后大少爷用的饭,要严格按照这张食谱来做。”
说着,就把之前写好的菜单给了她,上面把忌口写得很清楚。
甘棠见了,笑了笑道:“小姐对姑爷真好。”
南淳也很是感动。
可他们不知道,楚琬宁这么做,完全只是对病人负责。
就好像她从前就是如此。
不过这种事,没必要解释。眼看时间差不多了,她就开始给南淳施针。
等施完针,就与他一起朝着主院走去,准备去请安。
原本南夫人是等着楚琬宁过来,好好给她立立规矩的。
没想到下不来床的大儿子居然也陪着来了。
最让她震惊的是,虽然他走得速度不快,却没有用人搀扶,竟是自己走过来的。
一看到儿子,她当即就顾不上楚琬宁了,惊诧地起身,迎上前去:“哎呀,你怎么过来了?你的身子不好,就该好好养着的。这路上若是有个万一,你叫娘怎么活?”
话虽是这么说,但脸上的惊喜却根本藏不住。
南淳见母亲提到自己的身体,不由看了眼身边的楚琬宁,莞尔道:“娘,按照礼数,今日一早本就该过来给爹和您请安的。琬儿是新妇,作为她的夫君,孩儿自然该陪着过来。”
当然,他还存了一点私心。
就是想让爹娘亲眼看看他的身体状态,一是让他们安心,二也是想告诉他们,自己之所以能下床走动,全靠娶进门的娘子,希望爹娘不要苛待她。
南阳州虽然是打着冲喜的旗号,给儿子办的婚事,但也没指望过会发生什么奇迹。
可眼前的一幕,让他狠狠震惊了一把。
绕着儿子转了一圈,上前握住他的肩膀,激动地道:“好,好啊。”
难道冲喜真有这么大的作用?
若是早知如此,真该早点给儿子办婚事。
这时,南盛打着哈欠,一摇一摆地走了进来。
他下意识地看向南夫人,“娘,今早吃什么啊?我都快饿死了。”
“不在你的院子里吃完,总跑到主院来像什么话?你看看你,跟个鬼似的,成什么体统?”南阳州对长子有多温柔,对小儿子就有多嫌弃,语气中满是不耐。
南盛莫名其妙,被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怔愣道:“爹,我又做错什么了?昨天您让我代替大哥去迎亲,我去了吧?让我代替大哥拜堂,我也拜了,还要怎样?”
一大早就骂他,他到底做错什么了?
南阳州瞪他,“你还有脸问?昨天你跑到哪里鬼混去了?是不是又去斗鸡走狗了?天天在外边和一群狐朋狗友鬼混,能成什么事?”
“好了,老爷,你就别骂他了。”
南夫人虽然高兴大儿子的病情有好转,但也心疼小儿子。
赶紧招招手,让他过去用饭。
南盛迈着小碎步坐到南夫人身边,拿起筷子就开吃。
南阳州骂道:“你给我放下筷子!没见你大哥和你大嫂在吗?见礼都不知道了?”
“大哥?”
南盛这才注意到,南淳正站在堂内。
距离上一次在这边看到大哥,已经是一个多月前的事了,以至于他根本没多想。
再加上昨晚一直睡不着,他整个人都是迷迷糊糊的。
这会儿才注意到,除了他大哥外,新嫁进来的嫂嫂也在。
想起自己昨晚辗转难眠的原因,他的脸一红,起身道:“嫂嫂,大哥,你们也在啊?”
“二弟,你的脸色不太好,可是昨晚没有休息好?”
南淳一脸关切。
南盛搔了搔后脑,“无碍,不是什么大事。”
“正好你嫂嫂在,让她给你看看吧。”
南淳示意楚琬宁上前,是想趁着这个机会,让爹娘看到她的本事。
免得将来……
万一他的病情又有反复,担心护不住她。
可若是能得到爹娘的认可,那她在南家就算彻底站稳脚跟了。
楚琬宁闻言看向他,见他冲自己点头,大概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其实,她之所以选择来南家,只是为了能够更方便行事。
原还想着可能要费一番功夫,没想到南淳这么容易就选择了站在她这边。
沉吟片刻,她走上前给南盛诊了诊脉,说道:“的确没有大碍,只是有些阴阳失调而已。只需补虚泻实,调整阴阳即可,我可以开一张方子,吃上三日便好。”
“你还懂医术?”
南盛被她这一套哄得一愣一愣的,越发觉得眼前的这个女子,和之前传闻中的压根就不是一个人。
究竟是谁那么缺德,说人家嚣张跋扈,骄纵刁蛮的?
要是早知道……
许是南盛盯着楚琬宁的时间太长了,坐在一旁的南阳州都发现了,咳了一声提醒他,“没大没小,这是你嫂嫂,不会叫人啊?”
“嫂嫂。”南盛撇撇嘴,不情不愿地唤了一声。
南夫人有些怀疑地打量着楚琬宁,问道:“你竟会医术?师承何人啊?之前,我们为何没有听说过?”
“师父有命,不得大肆宣扬,故家中父母也不知。”
楚琬宁早就想好了一套说辞,就算他们想求证也没办法。
南夫人听她说得神神秘秘的,哼道:“不过是会点医术,就敢为我儿诊治了?别以为淳儿护着你,你就可以目无尊长。你擅自做主,为淳儿医治,若是有个万一,你赔得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