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娘缓缓开口。
“我如今只是雪娘。”
沈安若看着手里的资料继续开口。
“慕容家长女慕容薇,容貌出色,不喜女红,反喜刀剑,时常行侠仗义,救急贫苦百姓,多次帮助别欺辱的女性,在一次行侠仗义中与魏将军偶遇,二人生情,结为夫妻,从此慕容薇跟着魏将军上战场。”
“妹妹慕容雪与长姐年龄相差大,所以对姐姐依赖心很强,也在魏将军的兵里寻了一个夫君,为的是姐妹二人可以随时相互,相互帮助。”
“三年前,魏将军押送军饷换粮草准备送上边境,可是路途遇上山匪,军饷被劫,魏将军一家惨遭遇难。”
“魏夫人惨死,其妹妹慕容雪却消失不见。”
章州府忽然捏紧了自己的衣袖,这个雪娘居然是魏将军的姨妹吗?
沈安若则看着雪娘继续说着。
“月牙城贫苦人居多,典妻的习俗已经很多年了,大家都已经习以为常,可是自三年前你来了月牙城,凡是参与典妻的人都重病身亡或者意外身亡。”
雪娘开口道。
“那也不能证明那些人是我杀的。”
沈安若继续翻阅着手里的资料。
“这几年,月牙城有二十多个典妻的人意外身亡或者病死的,而那些死了典主和夫君的女子,每次都会收到一笔意外之财,其中有宜山县的六名女子与你各种意外偶遇,你亲自给了银子,而且在那些男子死的时间,每一次你都有离开孔家,慕容雪,你不要说这都是巧合。”
慕容雪冷静的开口。
“即便如此,又能说明什么?我不过是见那些女子可怜,略施援手罢了。至于那些男子意外身亡,与我何干?难道就因为这些所谓的巧合,便要将这杀人的罪名强加于我?”
沈安若继续开口。
“尽管你尽力帮助那些女子,可是范围太广,总有你顾及不到的时候,白草草就是其中的例子,当赵铁柱和胡远来县衙报案的时候,你知道白草草的事情,你见过太多典妻的案子,所以你已经知道了孔县令会偏帮胡远与赵铁柱,你干脆杀了他们,也帮了我与白草草。”
“结果胡家人告上公堂,我被孔县令抓入大牢,孔县令笃定我查不到真相,准备置我于死地,你便对孔县令下了手。”
“只是我有一点不明白,不论是白草草之前的典主,还是赵铁柱,胡远,死前都没有遭受太大的罪,孔县令尸检属于虐杀,你与孔县令是有什么样的深仇大恨,你要让他被虐杀?”
雪娘听了抬头看着沈安若。
“可是这都是太子妃娘娘里的猜测,有什么实质性的证据吗?”
商玄澈见状开口道。
“苍术。”
苍术很快端着一个盆上前,里面有一些木灰。
一个暗卫也拿着一件女子的衣服上前。
商玄澈缓缓开口。
“本宫让人查过从孔家清扫出去的院子残灰,里面有桐油的痕迹,而你的房间里,有一件衣服沾上了桐油。”
在一旁一直听着的孔夫人大哭了起来。
“雪娘,为什么?这是为什么?孔家待你不薄啊。”
说着甚至去拉扯雪娘。
雪娘缓缓开口道。
“可是事发的时候,我跟夫人在一起!”
沈安若拿起一张纸。
“你进县令府之前名义上是崔勇的妻子,由崔勇将你和孩子典进县令府的。”
“这是崔家邻居的供词。”
“可是根据消息,你三年前进县令府的时候还能喂养孩子,根据年龄推算你现在养在县令府的那个孩子应该不是你的,她应该是…………”
慕容雪手指泛白,打断了沈安若的话。
“她的确不是我的女儿,是我路上捡的,我遇到她的时候她被他的父母卖进大户人家当丫鬟,我见她哭的可怜,就将她带在了身边。”
“可这又能说明什么呢?”
沈安若没有错过雪娘眼里的那一抹慌乱,继续开口。
“胡远看似上吊自杀,可是他家的房梁上一个鞋印,根据大小推断,应该是一个男子。”
“孔县令院子着火的时候,你这孔夫人的院子里,可是你的屋里却有桐油的味道,甚至衣服上沾上了桐油。”
“这说明,有人一直在帮你,而且还是一个男子,桐油是你准备的,杀人的却是另外一个人。”
“至于这个人,当年魏将军一家惨遭遇害,现场并没有他的两个孩子…………”
雪娘听到这里,苦笑着闭上了眼睛,带着视死如归的语气开口。
“太子妃娘娘不用再说了,我认罪。”
沈安若拿着几张纸,看着上面的消息,又看了看雪娘。
刚刚还据理力争,现在居然认罪了。
雪娘看着沈安若。
“我承认,是我吊死胡远,捂死赵铁柱扔在水井里,给白草草之前的典主下药加重病情,也是我杀了孔得攀。”
“还有你之前所说的那些案子,也都是我做的,与他人无关。”
“至于为什么有男子脚印,为了预防有人怀疑,我杀人的时候穿的是男子的鞋子。”
“孔得攀死的时候,我不过是用药迷晕了夫人,杀了他以后,回到了夫人的院子,装作一直陪在夫人身边。”
孔夫人瞳孔放大,满眼的不可置信。
“雪娘,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虽然你是老爷典回来的,可是我在府中对你不薄啊。”
原来是行侠仗义,章州府心里松了一口气,可一个女人居然杀了二十多个人,实在是过于狠毒,一脸愤怒的指着雪娘。
“毒妇,毒妇啊…………那是二十多条人命啊,你怎么下得去手?”
雪娘一下子就大笑了起来,声音带着疯魔。
“哈哈哈哈…………毒妇!”
“好一个毒妇!”
“对,我就是毒妇。”
“可那些男人又是什么好东西?”
“自己同甘共苦生儿育女的妻子都能送去别人的床上任人折磨,这样的人也被称为人?”
“都说女子以夫为天,敢问那些男子为自己的妻子撑起一片天了吗?”
“他们就像吸血的蚂蝗一样,让女人不停的劳作,让女人为他们生下孩,等到自己家有了孩子以后,又将女子如同货物一般的典当出去,任由女子受尽折磨,榨取女子身上最后的价值。”
“这样的人就不是人,应该是受到万人唾骂的畜牲。”
“他们本就该死……………”
沈安若听着雪娘的控诉,忍不住红了眼眶。
章州府听得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放肆。”
“典妻是月牙城的习俗,也是为了更多的人能够绵延子嗣,生孩子传宗接代本来就是女子的职责。”
这么多条人命,自己是不可能再有机会活命了,雪娘看着章州府大声质问。
“凭什么的传宗接代是女子的责任?”
“若是传宗接代真的是女子的责任,那孩子为什么是随男子的姓?”
“这是传谁的宗?传谁的代?”
“我们女子做错了什么?”
“嫁入男人家要伺候公婆生孩子照顾夫君,最后却只能换来被婆家压迫剥削,被当生育工具,被卖给别人当做畜牲一般对待?”
章州府被问得一时语塞。
“你…………”
反应过来以后开口说道。
“就凭男尊女卑,你们女子生来卑贱,就应该以夫为天,遵守妇道………………”
沈安若冷声开口。
“章大人。”
语气里带着讽刺。
“男尊女卑并不是指男子地位高贵,女子地位低下。男尊指的是公正无私,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女卑是谦卑慈祥,厚德载物,章州府年轻时十年寒窗苦读,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