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以那关刀客的视角来说,刚才那一击虽破了对方护身法器的“一条命”,但其自身消耗亦是不小。
只见他拄刀而立,墨绿罩袍下的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粗重的喘息,仿佛熔炉风箱在拉扯。
虎口崩裂的伤口还在渗血,鲜红的血珠顺着黝黑的刀柄缓缓滴落,在地面晕开一小片暗红,如同绽放的死亡之花。
大约半分钟后,他原本微阖的双眼猛地睁开,眸中精光爆射,那光芒锐利得如同出鞘的利刃,滚烫的炁力从周身毛孔喷涌而出,在他周围转闪,代表着他已经重振旗鼓。
待他的目光又落回刘五魁身上,便像鹰隼盯着野兔般,死死锁住对方周身重新凝聚的五方揭谛法相。
此刻那青、赤、黄、白、黑五色脸谱已逐渐恢复神采,光影流转间带着淡淡的玄妙气息,却仍带着几分挥之不去的惊惧,如同受惊后重新聚拢的鸟雀,虽回到枝头,却依旧瑟瑟发抖,不敢高声鸣叫。
关刀客见了五方揭谛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不由喃喃道:“童子命……厉害,五方揭谛也不错,浪费了一次机会啊。”
那语气里带着几分错失良机的惋惜,又有几分棋逢对手的赞叹,既可惜没能一击得手,又暗喜遇到了不错的‘目标’,偶尔掺杂着蓝光的眼哞中竟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
说罢,这人便再次原地舞起关刀。刀身在他手中旋转跳跃,如同有了生命一般。
那刀时而如灵蛇吐信,刀尖微微颤动,迅捷而刁钻,专找对手破绽,带着一股阴冷的杀意;时而如猛虎摆尾,刀身横扫,刚猛而霸道,带着崩山裂石的威势,每一次挥舞都让空气发出痛苦的呻吟。
那每一次挥舞,都带起呼啸的风声,卷起地上的尘土碎石,形成一道道小小的旋风,围绕着他周身盘旋。
随着刀身飘摇,他周身的气势再度节节攀升,那股冰冷的杀意如潮水般扩散开来,压得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凝固,连头顶的阳光都似被这股气势所逼,变得黯淡了几分,如同被乌云遮住的日头。
直到他再度将刀拖放在地上,两位上根器一打眼便就看到,对方的气势再度攀升。刀锋处流光转动,势头如同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欲将眼前的一切吞噬殆尽。
哈日查盖与刘五魁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都看到了凝重,‘头皮过于发麻’的感觉让他们几乎喘不过气。
他们也知道,真正的恶战,才刚刚开始,接下来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将是生与死的较量,稍有不慎,便是被对手那关刀搅合得身首异处的下场。
且说这关刀客再次摆好了架势后,又见对手二人也准备好了,便叫了一声“好”,随后双腿猛地发力,大踏步向前奔起。
他身形如离弦之箭般向前冲锋而来,速度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他低头含胸,关刀拖在身侧,刀刃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吱呀”声,火星四溅,如同呲花绽放。
那一往无前、要使人枭首的气势如奔雷骇电,令人喉头发紧,仿佛下一秒就要将眼前的一切劈成两半。
当然,虽然他的威势依旧凌厉,但在同样算得上高手的碧游村上根器们眼里,却敏锐地发现了些不对劲——这一次的气势,比起……一开始对方那石破天惊的一刀差了不少,如同暴雨过后的山洪,虽仍汹涌,却已没了最初的狂暴,少了丝说不出的‘味道’。
是的,哈日查盖虽说不清对面关刀客前后两刀的差距究竟有多少,但黄金血脉带给他的战斗直觉却清晰地告诉他:这一刀即便没有法器护身,他拼着受些轻伤,也应该能接得下来。
可人生没有回头路,哈日查盖从不愿拿自己的性命去赌,当下依旧火力全开,全身爆发出淡淡的炁芒,如同披上了一层的铠甲,体炁如沸腾的开水般翻滚,准备硬撼来袭的关刀。
他这模样,就如同草原上的公牛迎向奔马,寸步不让,眼神中充满了坚毅。
与此同时,一旁的刘五魁也是再度引动五方揭谛护体,五道光影在周身飞速旋转,带起阵阵劲风。
她脚步轻点,连连垫步绕行,如同围绕着猎物打转的孤狼,眼神中闪烁着狡黠、思考的光芒,准备趁着一会儿关刀客全力劈砍、旧力已尽新力未生时,予以对方痛击,专找那刀势转换的破绽,如同等待时机的猎人。
可令这碧游村二人组没想到的是,原该使出拖刀计的关刀客竟骤然冷笑一声,那笑声如冰珠落玉盘,让人不寒而栗。
只见他忽地脚步急踏,身形陡然转体,同时抱刀滚身斜进,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丝毫滞涩。借着转身的势头,双手紧握刀柄,猛地使出一记春秋刀中的【力劈华山】,刀身带着破空的锐啸劈了下来。
要知道,【力劈华山】这种招式十分大路货色,归根到底便是双手持刀、全力纵劈罢了,如同市井武师的入门功夫,看似平平无奇,没有什么花哨的技巧。
但这刀法本就朴实、扎实,劈砍之技又乃是天下所有刀法的重中之重,虽老套却最为实用,一旦用得恰到好处,便能发挥出惊人威力,合了那大道至简的真谛。
而当这一刀被关刀客使出来时,威势果然非同小可。
若说原本的拖刀计和所谓的居合斩、美式居合有着一击制敌的异曲同工之妙,如同毒蛇的致命一咬,讲究的是出其不意;如今的这记【力劈华山】则有着横扫千军的威势,仿佛要将眼前的山岳都劈为两半,靠的是绝对的力量和气势。
唰!
只见那关刀客如跳舞般旋身纵劈,刀势斜上斜下,带着撕裂空气的锐啸,刀光如匹练般横扫而来,芒射周围的一切。
原本颇有自信接招的哈日查盖此刻也是心头一凛,生出怯意,那股磅礴的气势让他感到了死亡的威胁。
他当即一个战略性大跳,猛地向后退步,险之又险地躲过这一击,背后的衣衫都被刀风划破。
别看哈日查盖体型壮硕如熊,爆发时的移动速度却也是不慢,只一脚便退出了十多米远,脚下的青石板被蹬得粉碎,可见其爆发力之强。
可令他没想到的是,那关刀客的关刀砸在地面上,不仅将地面崩出一个半米深的大坑,碎石四溅,还劈出一道两米多长的大刀光。
那刀光呈青白色,带着凌厉的杀意,如同附骨之疽,直追向哈日查盖的后心,速度竟比他跳跃的身形还要快上几分,如同死神的镰刀般紧追不舍。
不仅如此,关刀客一招既出,毫不停歇,又是一记左翻刀、右滚刀,动作连贯流畅,刀身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十字,两道交叉的刀光凭空而生,带着呼啸的风声,往刘五魁头周绞杀而去。
唰!
那刀光锋利无匹,切得五方揭谛的虚化“甲胄”嗤嗤作响,光影剧烈晃动,仿佛下一秒就要溃散,揭谛法相的面容再度露出痛色,如同被利刃割伤的活人,发出无声的哀嚎。
刘五魁左眼一瞥,正看到哈日查盖与那道大刀光硬“拼”的景象——哈日查盖双臂交叉护在胸前,金芒闪烁,每一次与刀光碰撞都发出沉闷的响声,如同擂鼓一般,身形被震得连连后退,显然颇为吃力,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见这头铁接刀光的行为,她的面容不可避免地抽了抽,心中暗骂一声,随后就猛地爆发体炁,周身五色炁光暴涨,将萦绕在五方揭谛周围的十字刀光硬生生炸碎,发出“嘭”的一声巨响。
紧接着,她身形如箭般冲出,一记直拳带着破空的锐响,便冲着关刀客砸了过去,拳风凌厉,竟带着几分破空的尖啸,空气中都泛起了涟漪。
正所谓一寸短、一寸险,长兵器的使用者最忌讳被人欺至身侧,尤其是关刀这种过于沉重的兵器,转圜不便,一旦被近身,便如猛虎失了利爪,威力大减。
故而,关刀客见状,右脚轻抬,快如闪电般踢在关刀柄部,借着这股力道,关刀陡然转向,刀势一变,如同灵蛇摆尾,直接一记“关圣探营”,刀尖如毒蛇吐信,直戳刘五魁的面门,速度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让人根本来不及反应。
刘五魁见对方刀势快猛,只得一个战术摇头,脑袋向左侧一偏,同时引动五方揭谛护在面侧,五道光影瞬间汇聚在脸旁。
“铛”的一声脆响,刀尖撞在揭谛法相上,炁波四溅。而借着这一瞬的缓冲,刘五魁也终于成功欺近关刀客身侧,两人距离不过半尺。
“忍你很久了,就你会耍刀是吧?”
这位暴走萝莉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牙,笑容里却带着几分狠厉,眼神中闪烁着战斗的火焰。
她双手作刀式,以游龙八卦掌的路数开始连连强攻,身形诡谲地绕着关刀客游走,灵活多变,招招打向偏门死角——一手专攻对方面门、心口,另一手则切削关刀握柄,不让对手有抬刀的机会,如同缠住大象的灵蛇,灵活而致命,让关刀客防不胜防。
啪!啪!啪!
几回合之间,刘五魁直接打了一整套把式,以“倚马问路”开手,掌风虚晃,试探对方虚实,如同下棋时的试探性落子;紧接着“白蛇吐信”,指尖如剑,直取关刀客肋下,快如闪电;再以“风摆荷叶”避开对方的肘击,顺势一掌印在对方腰侧,借力打力;最后以“白蛇抖鳞”结束,双手快速震颤,数道掌风同时击中关刀客胸前,如同雨点般密集。
期间,即便关刀客连连躲避,左闪右挪,如同陀螺般旋转,也不免多吃了几掌。
刘五魁的掌劲极大,每中一掌,关刀客都觉得中丹、下丹处炁海翻涌,如同被重锤击中,气血逆行,喉咙里一阵发甜,险些喷出一口鲜血。
但见刘五魁招式用尽,旧力已失,他便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直接单手抬起关刀,一记划刀带着呼啸的风声,滑手压来,刀身如泰山压顶,直取刘五魁头顶,势要将其劈为两半。
“哈!”
此时,那与大刀光硬“耗”了许久的哈日查盖也是终于摆脱了刀光纠缠,纵身跳了回来,如同猛虎归山,气势汹汹。他直接顶在刘五魁身前,一记老拳爆发出璀璨的金芒,带着千钧之力,砸向刀面。
砰!
当拳风与刀风碰撞,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如同惊雷在耳边炸响,周围的空气都在剧烈震荡。
关刀客刚才被刘五魁猛打一通,刀势也已用尽,的确难以借势头压人,他那压下的关刀被哈日查盖硬生生以空手夺白刃的姿态‘送’了回来。
随着关刀剧烈震颤,关刀客只觉得双臂一阵发麻,虎口再次崩裂,鲜血直流。
但他却不急不躁,猛地收力回刀,又将关刀尾猛地一戳地面,借着反弹之力,刀身在周身舞了个浑圆的花刀,刀光如墙,密不透风,暂时逼退两人,给自己争取了喘息之机。
随后,他便再度积攒起气势,双脚在地上一跺,地面又是一阵摇晃,直接一记“青龙乱舞”,原地旋转起来。
唰!
关刀在他手中化作一道青色的旋风,切削之意如刀割般凌厉,直把刘五魁、哈日查盖两人绞得皮肤生疼,就连护体炁罡仿佛要被撕裂一般。
更诡异的是,那旋转的刀风竟带着一股强大的吸力,仿佛要将两人卷入其中,搅成碎片,让他们身不由己地向刀风中心靠近。
这两人也明白了,这是对方最后的杀招了!
眼看躲不掉,这两位上根器转瞬间对视一眼,眼神交汇的刹那便已达成共识,无需言语便能明白对方的想法。
只听哈日查盖大声道:“我来顶!”声音洪亮,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