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身形瘦小得有些可怜。
一阵风就能吹倒。
他穿着一身极其破旧的衣衫。
虽然依稀能看出原本是某种制式的袍子。
但如今早已洗得发白,看不出本来颜色,并且打了好几个颜色不一的补丁,不过浆洗得还算干净,勉强维持着一点体面。
他低着头。
露出一截细瘦微微佝偻的脖颈。
双手紧紧攥着什么东西死死地贴在胸前。
然而。
在顾长歌的因果视界感知中。
这个看似普通甚至有些落魄的穷苦少年。
简直不像是一个血肉之躯的人。
而是一轮骤然闯入他感知范围灼热到无法直视的的“小太阳”!
卧槽?
什么情况?
这小孩身上有至宝?!
“嗡——!”
就在顾长歌的目光触及少年的瞬间。
那原本只是隐约感到耀眼需要仔细分辨的至宝因果线。
仿佛被瞬间点燃激活。
骤然爆发出难以想象的光芒!
更让顾长歌心惊的是。
这光芒并非从少年怀中或某个隐藏的储物法宝中发出。
而是……以少年自身的躯体和灵魂为圆心向外辐射!
仿佛他整个人从里到外,就是那至宝因果的集合!
或者说。
他与那未知的至宝之间存在一种超越寻常近乎完美融合的共生关系!
无数条粗壮得吓人明亮得刺眼的因果线。
从少年身体的每一个角落延伸出去!
这些线交织、缠绕在一起。
将少年完全包裹其中。
其光芒之盛能量之强。
甚至瞬间压制湮灭了顾长歌因果视界中其他所有的因果线条。
让他的“视野”里只剩下这一片纯粹而恐怖的光明!
强烈的冲击让他感到双目传来针扎般的刺痛。
‘凡人之躯,承载不住这么强大的因果。’
‘鸿蒙元胎!给我吞!’
吞噬了一丝秘境中压制修为的法则之力后。
顾长歌的双眼瞬间恢复平静。
来人正是之前在小镇入口给尉迟风送信的小平安。
“这位爷,不好意思,没撞到您吧?”
听到问话的顾长歌彻底关闭了因果视界。
切断了与那庞大因果源的直接联系。
刹那间。
刺目光芒轰然退去,世界恢复了正常的视觉。
古朴的街道。
气派的钱庄门脸。
眼前瘦小的少年。
一切都回归了寻常。
“小兄弟,走路当心些,莫要太过匆忙。”
少年露出一张清秀却因长期营养不良而带着明显菜色。
他的眼睛很大。
黑白分明。
他飞快地瞥了顾长歌一眼。
又迅速低下头去,双手将怀里那封信攥得更紧。
“对不起,爷,是小的没长眼,冲撞了您……小的这就走……”
他匆忙道着歉,然后侧着身子,几乎是贴着门边和墙壁飞快地跑开了。
那瘦小的背影在人群中几个闪动。
便消失在了街道的拐角处。
顾长歌的目光若有所思地追随着小平安消失的方向。
虽然因果视界已彻底关闭。
但少年身上那不可思议如同行走的“太阳”般留下的震撼印象。
却已深刻无比地烙印在他的脑海里。
‘此子……究竟是何来历?’
‘一个孩子,竟然也是至宝?’
顾长歌内心波澜起伏不定。
‘他身上的因果光芒,竟然庞大到如此地步!’
‘简直就像是至宝本身拥有了人形,行走于世!’
‘这绝非寻常的“身怀异宝”那么简单!’
‘段仇德说秘境至宝有十件。’
‘难道其中一件,并非死物,也非器物。’
‘而是以这种与生灵共生,甚至化身为人形的方式存在?’
‘或者……他本身就是某件至宝的化身?开启至宝的钥匙?还是承载至宝力量的特殊容器?’
各种惊人的猜测在顾长歌脑中如电光石火般飞速闪过。
一个看似穷困潦倒、为生计奔波的送信少年。
其内在却隐藏着连因果视界都无法直视的庞大因果和气运?
这极致的反差。
背后所隐藏的秘密。
其惊人的程度。
让顾长歌都感到一阵垂涎。
这骊珠秘境看似平静。
其水之深果然超乎想象!
‘必须弄清楚!’
‘这个名叫平安的少年。’
‘身上一定藏着巨大的秘密!’
‘找到玉儿,解开秘境压制之谜,乃至顺利获取其他至宝。’
‘关键的线索,极有可能就在他身上!’
‘小平安或许是无意中卷入,或许本身就是局中人!’
“长歌哥哥,在想什么呢?那孩子有什么特别吗?”
一旁的顾清秋看到顾长歌在愣神思考着什么。
忍不住开口询问。
“确实很特别,你以后若是碰见了,可以留意下。”
但现在。
显然不是深究和接触的恰当时机。
段仇德就在身旁。
此人深浅未知。
立场不明。
不宜在他面前表现出对那少年的过度关注。
钱庄门口人多眼杂。
那少年又行色匆匆。
充满警惕如同惊弓之鸟。
此时若贸然追上去。
不仅问不出什么。
反而会彻底惊动他。
甚至可能引来钱庄或其他隐藏在暗处势力的注意。
打草惊蛇。
得不偿失。
此事。
需从长计议耐心等待。
创造合适且不引人怀疑的“偶遇”机会。
“喂,发什么呆呢?被个毛头小子撞一下,魂儿都给撞飞了?”
段仇德粗声粗气的声音恰到好处地响起。
打断了顾长歌翻腾的思绪。
他显然完全没把那个匆忙跑开的卑微穷小子放在心上。
只当是个小插曲。
不耐烦地催促道。
“我说你小子,怎么老是一惊一乍的?”
“赶紧的,请我吃酒去!”
“老夫这肚子里的酒虫都快饿瘪了。”
“吃完酒还得去找至宝呢!”
“没空陪你们在这儿傻站着喝西北风!”
顾长歌闻言。
从容收回目光。
脸上恢复了一贯的平静淡然对段仇德笑了笑。
“让前辈见笑了。”
“晚辈初来乍到,看这小镇风物颇觉新奇。”
“方才那少年跑得匆忙,不由得多想了一下是否有什么急事。”
“我们这就去,不敢耽误前辈的酒兴。”
顾清秋则一直如同最忠诚的影子。
安静地站在顾长歌身后半步的位置。
虽然她完全不明白长歌哥哥为何会对一个看起来毫无威胁的贫苦少年投以额外的关注。
但既然长歌哥哥留意了。
那她便会在潜意识里将那个孩子标记为需要留意的人。
对顾清秋而言。
长歌哥哥的意志。
便是她行动的最高准则。
三人随即不再耽搁,先去找酒楼果腹。
钱庄外。
已经跑出一段距离的小平安。
却不知为何。
在一个人流相对稀少的街角猛地停下了奔跑的脚步。
他双手撑着膝盖。
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不是因为体力不支。
而是因为心脏还在胸腔里“咚咚咚”地狂跳。
一种难以言喻的慌乱和敌意让他感到胆寒。
“怎么感觉刚才看了他一眼,自己差点要死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