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重锤,狠狠敲击在他们心上!
下药设计、李代桃僵、窃取婚姻、甚至……谋杀未遂?!
这一个个惊悚的词语,组合成一个他们完全无法想象、更无法接受的、颠覆了过往所有认知的可怕真相!
上官茯苓最先承受不住,她猛地用手捂住嘴,一双大眼睛里充满了极致的震惊和恐惧,泪水瞬间涌了出来,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她心目中那个虽然有些骄纵但始终优雅的母亲,背地里竟然是如此……如此不堪?
上官九泽的脸色则瞬间变得惨白,他下意识地伸手扶住墙壁,才勉强稳住身形。
他比妹妹更清楚HLA配型意味着什么,也瞬间明白了父亲为何会对慕南嫣如此不同。
原来……那个救了他父亲性命、让他感激不尽的女孩,竟然是他同父异母的姐姐?!
而这一切悲剧的源头,竟源自于自己母亲二十多年前精心策划的一场阴谋?!
巨大的信息量和情感冲击,让这对兄妹僵立在门外,如同两尊被瞬间石化的雕像。
他们脸上写满了无法消化、无法相信的惊骇,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脚下分崩离析。
房间里,风暴仍在继续。
上官贺听着宋雅君疯狂的嘶吼与慕南嫣悲愤的控诉,脸上并无太大波澜,仿佛所有的惊涛骇浪都已在他内心归于一片冰冷的死水。
然而,他接下来清晰吐出的那句话,却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让宋雅君瞬间僵滞。
“我们离婚吧。”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经过极度痛苦沉淀后的决绝。
宋雅君像是被瞬间抽走了所有力气,脖颈僵硬地、一寸寸地转向上官贺,脸上写满了极致的震惊与难以置信,仿佛听到了这世上最荒谬的话。
“你……你说什么?”
她的声音干涩发颤。
上官贺抬起眼,目光如同看一个陌生人,重复道,每个字都斩钉截铁:
“我说……我要跟你离婚!”
“上官贺!你是不是疯了?!”
宋雅君像是被点燃的炸药,猛地尖叫起来,试图用音量掩盖内心的恐慌,
“这二十多年我是怎么对你的?!你就为了那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女人,要跟我离婚?!”
“和别人没有关系。”
上官贺的声音冷得像冰,直接刺穿她的伪装,
“你自己心里清楚。我们之间,从一开始就没有感情。若不是当年你父亲以权压人,我根本不会娶你。现在,我只是在纠正一个持续了二十多年的错误。”
见他心意已决,毫无转圜余地,宋雅君彻底慌了神。
她扑到床边,语无伦次地试图用孩子做最后的绑架:
“不行!我不同意离婚!你……就算你不喜欢我,可我们还有九泽和茯苓啊!我们要是离婚了,你让他们怎么办?他们还那么小……”
上官贺打断她,眼神里充满了厌恶与后怕:
“正是为了他们,我才必须和你离婚。就你这样的品性,根本不配为人母亲!让你继续留在他们身边,只会将他们引入歧途!”
他不再看她,仿佛多看一眼都嫌肮脏,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宣布:
“你既然不同意协议离婚,那我们就只有法庭上见了。”
说完这句话,上官贺仿佛被抽空了所有精力,重重地躺回枕头上,疲惫地闭上了眼睛,将那个歇斯底里的女人彻底隔绝在自己的世界之外。
与此同时,慕南嫣已经悄然退到窗边,冷静地拨通了报警电话。
她的声音平稳而清晰,与房间里的混乱形成了鲜明对比:
“你好,我要报警。有人涉嫌蓄意谋杀……”
宋雅君还完全沉浸在被抛弃的巨大冲击和恐惧中,心神恍惚,精神涣散,嘴里反复喃喃着:
“我不离婚……我不要离婚……不能离……”
根本未曾留意到慕南嫣的动作。
慕南嫣挂断电话,冷眼看着那个失魂落魄、喃喃自语的女人,眼中没有半分同情,只有一片冰冷的了然。
这一切,都是宋雅君罪有应得。
当初,宋雅君派人谋杀她,她选择隐忍未报警,是看在无辜的上官九泽和茯苓的份上,不愿让兄妹二人承受母亲是杀人犯的残酷现实。
她可以为了那点温情,委屈自己,咽下那份恐惧。
但,宋雅君是导致她母亲一生悲剧的元凶。
这一点,她绝不原谅。
她不是圣母,做不到以德报怨。
对于这种彻头彻尾的坏人,法律,才是它唯一的归宿。
上官贺虽然闭着眼,但慕南嫣那清晰、冷静的报警声,还是一字不落地传入了他的耳中。
他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泛起一阵复杂的刺痛。
一丝不忍,如同细微的火星,在他冰冷的心底闪烁了一下。
毕竟,是二十多年的夫妻。
即便没有爱情,也早已习惯了彼此的存在,共享过无数个日日夜夜,共同养育了一双儿女。
眼睁睁看着她走向身败名裂、银铛入狱的结局,他并非毫无触动。
然而,这丝不忍刚刚升起,便被更汹涌的愧疚和自责彻底淹没了。
他想到了沈伊,那个被他遗忘、因他而人生尽毁、最终含恨而终的可怜女人。
他想到了慕南嫣,这个流着他血脉、却在外漂泊受苦二十多年、甚至险些丧命在他妻子手中的女儿。
一切的悲剧源头,都指向了那个夜晚,指向了他。
如果他当时能更警惕一些,如果他能早点识破宋雅君的阴谋……或许,所有人的命运都会不同。
他还有什么资格去为宋雅君求情?他又有什么脸面去阻止慕南嫣为自己、为她母亲讨回公道?
他不配。
这个认知像一块沉重的巨石,压得他喘不过气。
他不仅不配为宋雅君说话,更不配……去面对慕南嫣。
这个刚刚以如此惨烈的方式“认”回来的女儿。
他该以何种表情、何种身份去面对她?是作为一个失职的父亲,还是一个间接的加害者?
巨大的羞愧和无力感将他吞噬,他只能更深地闭上眼,将自己蜷缩在病弱的躯壳里,仿佛这样就能逃避眼前这令他无地自容的现实。
他甚至不敢再去看慕南嫣一眼,生怕从她眼中看到怨恨,或者更糟……看到怜悯。
此刻的沉默,是他唯一的选择,也是他为自己判下的、最初的刑罚。
慕南嫣不想再待在这个令人窒息的空间里,更不愿再多看宋雅君一眼。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翻涌的复杂情绪,转身,无声地走向房门。
然而,当她轻轻拉开房门时,却意外地撞见了两个僵立在门口的身影——上官九泽和上官茯苓。
他们显然一直未曾离开,将房间内这场不堪的风暴听了个清清楚楚。
慕南嫣的脚步瞬间顿住,一时间有些怔忡。
他们……怎么还在这里?
四目相对,空气仿佛凝固。
上官九泽脸色苍白,嘴唇紧抿,眼神复杂地看向她,那里面交织着震惊、痛苦,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审视。
而上官茯苓,早已泪流满面,一双大眼睛红肿着,写满了无法接受的破碎感。
慕南嫣看着他们,心中了然,又带着一丝不忍,试探性地轻声问道:
“你们……都听到了?”
这一问,仿佛戳破了上官茯苓最后强撑的伪装。
她猛地抬起头,泪水更加汹涌地滚落,看向慕南嫣的眼神充满了愧疚和无措,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语无伦次地说道:
“南嫣姐……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我不知道妈妈她……她会做出那样的事……对不起……”
她的道歉,既是为了母亲对慕南嫣的伤害,也是为了自己曾经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享受着本该属于另一个女孩的人生。
巨大的信息量和道德冲击,让这个一直被保护得很好的女孩濒临崩溃。
上官九泽伸出手,轻轻揽住妹妹颤抖的肩膀,给予她一丝支撑。
他的目光依旧落在慕南嫣身上,比茯苓多了几分沉痛和冷静,但紧蹙的眉头也泄露了他内心的波澜壮阔。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发现任何语言在此刻都显得苍白无力。
最终,他只是对着慕南嫣,极其缓慢而郑重地点了点头,默认了他们已知晓一切。
慕南嫣看着面前神色痛苦的两人,轻声问道:
“你们……不怪我吗?我刚刚已经报警了,警察……很快就会来。”
这句话问出口,她自己心里也带着一丝不确定。
毕竟,她要将他们的母亲送进监狱。
上官九泽和上官茯苓闻言,心中自然是百味杂陈,如同被撕裂般难受。
那是他们的母亲,血脉相连,纵使她犯下滔天大罪,那份情感联系也无法瞬间斩断。
然而,他们有什么立场去责怪慕南嫣?
上官九泽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头的哽咽,声音低沉却清晰:
“我们没资格怪你,是妈妈……她先做了不可饶恕的事。她应该为自己做的事,承担后果。”
他的理智告诉他,这是正义,但情感上的冲击依旧巨大。
上官茯苓的眼泪流得更凶了,她用力点头,附和着哥哥的话,声音破碎却带着一种被迫成长的坚定:
“是……是妈妈先对不起你……她应该受到惩罚……”
可话虽如此,那不断滚落的泪水却暴露了她内心的挣扎与痛苦。
让一个从小在母亲呵护下长大的女孩,亲口承认母亲该受法律制裁,这本身就是一种残忍。
慕南嫣看着上官茯苓强忍悲痛的模样,心中微软,涌起一股想要拥抱她、安慰她的冲动。
这个女孩是无辜的,她此刻承受的并不比自己少。
可是,她的手终究还是没有伸出去。
她们之间,终究是不同了。
横亘在中间的,是上一辈的血海深仇和无法改变的血缘真相。
那个可以轻松唤她“南嫣姐”、被她温柔对待的茯苓,或许再也回不来了。
慕南嫣移开目光,语气恢复了平静,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
“你们进去看看吧,我去打个电话。”
说完,她不再停留,转身率先朝着楼梯口走去,将那片混乱和悲伤留在了身后。
此刻已近中午,阳光透过走廊的窗户洒下来,却驱不散心头的阴霾。
她知道,警察很快会到,接下来还要去做笔录,一时半会儿肯定回不去了。
她怕陆逸然联系不上她会担心,便走到相对安静的角落,拨通了他的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起,那边传来陆逸然沉稳而关切的声音:
“老婆,你们聊得怎么样了?”
慕南嫣深吸一口气,用尽量简洁的语言,将事情的经过全都告诉了他。
“……事情大概就是这样。我这边可能还要耽搁很久,你和辰辰先去吃午饭吧,晚点我再联系你。”
她的声音里带着疲惫,却也有一种如释重负的平静。
陆逸然在电话那端沉默了几秒,显然也在消化这惊人的信息。
随即,他的声音传来,带着毋庸置疑的支持:
“好,我知道了,你安心处理那边的事,有任何需要,随时打我电话。我等你。”
挂断电话,慕南嫣靠在墙上,轻轻闭上了眼睛。
警察来得很快,刺耳的警笛声由远及近,最终停在了上官家别墅外。
几名身着制服的民警在管家引导下,迅速来到了气氛凝滞的二楼。
了解基本情况后,带队警官面色严肃地走向呆坐在沙发上面如死灰的宋雅君,出示了证件,并告知其涉嫌刑事犯罪,需要带回警局配合调查。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宋雅君并没有挣扎,也没有歇斯底里的反抗。
她只是缓缓地抬起头,眼神空洞地看了一眼警察,然后又木然地转向紧闭的卧室房门——上官贺就在里面。
她像个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顺从地站起身,任由警察给她戴上手铐。
在整个过程中,她的嘴唇一直无声地嗫嚅着,反复念叨着那三个字:
“不离婚……不能离婚……我不离……”
仿佛“离婚”这个判决,比即将面临的牢狱之灾更具毁灭性,已经彻底压垮了她的精神支柱,使得其他一切,包括自由和名誉都变得无关紧要了。
她就这样失魂落魄地被警察带离了别墅,押上了警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