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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9章 我装什么了?

    他下意识地挺直了背脊,眉头锁得更紧,语气也不自觉地染上了几分急切与探究:

    “慕小姐?你怎么了?这个名字……对你来说很重要?还是我……真的忘记了什么非常重要的事?”

    他的目光如炬,紧紧锁住慕南嫣,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神情波动。

    一种模糊却极其强烈的不安预感开始在他心底急剧盘旋——这个被他彻底遗忘的名字,与眼前这个救了他性命、此刻却因他一句话而仿佛遭受重击的女孩儿之间,必定存在着某种他全然不知、却至关重要的深刻联系。

    慕南嫣迎着他的目光,沉默了许久,久到空气都几乎凝结。

    她才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而清晰,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她……是我的母亲。”

    上官贺闻言,神情更加茫然不解。

    他完全不明白,她的母亲与自己有何关联。

    他只能带着愈发浓重的疑惑看向慕南嫣,等待着她继续解释。

    “她本是海城沈家的女儿。”

    慕南嫣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飘来,带着沉重的回忆,

    “从小受尽父母和兄长的宠爱,过着无拘无束的生活。她这一生,本应平安顺遂,幸福无忧……”

    她的语气逐渐变得艰涩:

    “可因为一个男人,她的人生彻底乱了。她被迫与那个男人发生了关系,甚至怀上了他的孩子。未婚先孕在当时的沈家是绝不容许的丑闻……她走投无路,只能孤身带着孩子远走京城。”

    “后来,她在京城遇到了一个愿意接纳她的男人,结了婚。可终究因为那个孩子不是他亲生的……他背叛了她,甚至和外面的女人合谋,在她年仅二十九岁时,就害死了她。”

    说到最后,慕南嫣的声音已然哽咽,看向上官贺的眼神里不可避免地染上了一丝深刻的怨怼。

    然而,上官贺却并未看向她,自然也没有捕捉到她眼中那抹怨恨。

    他只是沉浸在这个悲惨的故事里,脸上流露出真诚的唏嘘与同情:

    “你的母亲……确实是个可怜人。只是……慕小姐,你为何要特意对我说起这些往事?”

    他的语气里依旧充满了不解,似乎完全无法将这个故事与自己联系起来。

    慕南嫣死死盯着他的表情,那从始至终、毫无作伪痕迹的纯粹困惑,终于让她一直紧绷的弦彻底断裂。

    她不知道上官贺是真的对这一切毫不知情,还是他的演技已经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明明心知肚明,却能表现得如此天衣无缝。

    他是不是……已经猜到了她的身份?只是不愿意承认?

    上官贺听完那段往事,脸上流露出的依旧是纯粹的同情与惋惜,甚至带着一丝对命运无常的感慨。

    他确实并未将这个故事与自己联系起来,因为他内心深处根深蒂固地认为,自己从始至终,只有宋雅君一个女人。

    他的人生轨迹清晰而“清白”,绝无可能与他人有过如此深的纠葛,甚至留下一个孩子。

    他看着慕南嫣眼中那抹愈发明显的痛苦与怨怼,心中虽有不忍和更大的困惑,却依旧无法理解她为何独独要对自己倾诉这一切。

    他的语气甚至带上了一点劝慰的味道:

    “慕小姐,你母亲的遭遇确实令人痛心……但逝者已矣,你还年轻,要看开些……”

    这番话,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慕南嫣紧绷的神经。

    她一直死死盯着他,试图从他脸上找到一丝一毫伪装的痕迹,却只看到了全然的不解和那种置身事外的、礼貌的同情。

    “看开些?”

    慕南嫣猛地打断他,声音骤然拔高,带着难以置信的尖锐和颤抖,一直以来维持的冷静表象彻底碎裂,

    “上官先生,事到如今,你还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吗?!”

    上官贺被她这突如其来的激动和指控弄得一怔,彻底懵了:

    “慕小姐?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装什么了?”

    “我是什么意思?”

    慕南嫣向前一步,积压了二十多年的委屈、愤怒和不公在这一刻轰然决堤,眼中充满了失望与指责,

    “那个毁了我母亲一生的男人!那个始乱终弃、让她未婚先孕、被迫远走他乡、最终间接害死了她的男人——就是你啊!”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清晰地砸向上官贺:

    “你现在告诉我你看开了?告诉我我母亲只是个可怜的、与你毫无关系的陌生人?上官贺,你怎么能……你怎么能忘得这么干干净净?!还是你根本不敢认?!”

    上官贺如遭雷击,彻底僵在原地,瞳孔因极度的震惊而剧烈收缩。

    “我……?这不可能!”

    他下意识地厉声反驳,这指控对他而言荒谬得如同天方夜谭,

    “绝对不可能!我怎么会……”

    上官贺因情绪过于激动,呼吸变得急促,脸色也显露出病后的疲惫与苍白。

    他靠在椅背上,眼中充满了无法消化的震惊与茫然,喃喃道:

    “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慕南嫣看着他这般反应,原本坚定的心也开始动摇。

    他那份从骨子里透出的难以置信,不像是在演戏。

    难道……他真的毫不知情?

    可是,这又怎么可能呢?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提出了一个无法回避的铁证:

    “你难道就从未觉得奇怪吗?你病得那么重,连你的儿子、女儿,所有直系亲属的配型全都失败了。为什么偏偏是我——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陌生人’——竟然能和你100%全相合?”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猛地撬开了上官贺一直忽略的某个关键节点。

    他彻底愣住了,在此之前,他被病痛和求生欲占据心神,竟从未深思过这个不合常理的“奇迹”。

    他的思绪被迫拉回到几个月前刚确诊的时候。

    那时,他持续感到难以缓解的疲惫、头晕,身上常出现莫名的青紫瘀斑。

    直到在一次至关重要的并购会议后,他竟当众晕厥。

    被紧急送入医院后,经过一系列检查,最终骨穿结果如同晴天霹雳——高危型急性髓系白血病(AML)。

    主治医生面色无比凝重:

    “上官先生,强化疗是控制病情的首要步骤,但要想根治,必须尽快进行异基因造血干细胞移植。请您立刻安排所有直系亲属来进行HLA配型检测。”

    然而,希望一次次落空。

    妻子、儿子、女儿……所有至亲的配型结果无一例外,全是失败。

    医生当时的话语至今仍萦绕在他耳边,带着无奈的宣判意味:

    “上官先生,您的HLA分型极为特殊和罕见。如果没有找到合适的供体,一旦病情复发,后果将不堪设想……”

    当时,连医生在得知他所有直系亲属都配型失败后,几乎都已不抱希望。

    他的分型罕见到仿佛是被命运设下的绝路,除了至亲,匹配的概率微乎其微。

    团队甚至已经开始着手准备后续的保守治疗方案。

    是上官九泽不肯放弃,坚持要在全国乃至全球的骨髓库中继续寻找,这才……找到了慕南嫣。

    记忆回笼,上官贺再次看向眼前的慕南嫣,目光已然不同。

    巨大的疑团和那个被科学证据隐隐指向的、匪夷所思的可能性,让他坚固的自我认知第一次出现了裂痕。

    是啊,为什么偏偏是她?

    为什么连他亲生子女都无法匹配的特殊基因,却能与她完美契合?

    难道……

    一个荒谬却又唯一符合科学解释的念头,如同惊雷般在他混乱的脑海中炸开——难道慕南嫣真的是他的女儿?!

    可这怎么可能?!他根本就不认识沈伊,更别说是发生关系,除非……

    一个更惊悚的猜测浮上心头:难道是有人……在很多年前,偷偷窃取了他的基因,才有了这个孩子?!

    上官贺剧烈地喘息着,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他努力消化着这个足以颠覆他一生认知的可怕猜想。

    他看着慕南嫣,眼神里充满了混乱、惊骇,以及一种被强行闯入世界核心的悚然。

    “不……这太荒谬了……”

    他声音嘶哑,试图抓住最后一根理性的稻草,

    “这不可能……我从未……我绝对没有和你母亲发生关系!一定是哪里弄错了……或者是……或者是有人……”

    他无法再说出“窃取基因”那个荒诞的猜测,但那怀疑的眼神却赤裸裸地投向了慕南嫣,仿佛在审视一个不该存在的、来源不明的“证据”。

    慕南嫣看懂了他眼中那份惊疑不定,甚至是一闪而过的、将她物化的审视。

    这比直接的否认更让她感到刺骨的冰冷和侮辱。

    她所有的悲愤和委屈,在这一刻仿佛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她猛地挺直了脊背,眼中最后一丝波动被彻底冻结,只剩下冰冷的失望和一种近乎残忍的平静。

    她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

    “上官先生,看来,您不仅忘了我母亲,更无法接受我的存在本身。”

    “您觉得我的出现,是一个错误,一个阴谋,甚至是一个……对您完美人生的玷污,是吗?”

    她不再言语,只是面无表情地打开随身携带的手包,从里面取出一个薄薄的、却重若千钧的牛皮纸文件袋。

    她的动作冷静得近乎刻板,与上官贺的慌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在上官贺困惑而紧张的目光注视下,她利落地解开文件袋上的绕线,从里面抽出了那份由权威机构出具的DNA检测报告。

    她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将报告翻到最后一页——那印着最终结论性文字的一页,然后,将它递到了上官贺的面前。

    她的指尖甚至没有一丝颤抖。

    上官贺的视线下意识地聚焦在那份报告上。

    当“支持上官贺与慕南嫣之间存在生物学父女关系”那行清晰的黑体字,以及后面那个高达99.99%的肯定指数,猛地撞入他眼帘时——

    时间仿佛瞬间凝固了。

    他脸上所有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速褪去,变得惨白如纸。

    他伸出的手僵在半空,指尖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想要去碰触那页纸,却又像害怕被烫伤一般猛地缩回。

    所有的辩驳、所有的自我欺骗、所有构建了数十年的认知堡垒,在这一纸冰冷而绝对的科学报告面前,被彻底、彻底地碾碎成了齑粉。

    空气死寂。

    只剩下他粗重而混乱的喘息声,以及那页薄薄的纸,在空气中发出几不可闻的声响。

    上官贺的目光艰难地从那份致命的报告上移开,缓缓抬起的脸上,震惊与痛苦尚未褪去,却被一种更深沉、更尖锐的困惑与几乎是遭受污蔑般的屈辱所覆盖。

    他死死盯着慕南嫣,声音因情绪激动而嘶哑,却带着一种异常清晰的、近乎偏执的笃定:

    “即使……即使这份报告能证明你是我的女儿……又如何?!”

    他几乎是咬着牙吐出这句话,眼神里充满了无法理解的混乱和一种被强行扣上罪名的愤怒。

    “慕小姐,我可以非常肯定地告诉你——我、不、认、识、沈、伊!”

    他一字一顿,每个字都像是从胸腔里用力挤压出来,

    “我也绝对、没有和她发生过任何关系!”

    他的呼吸愈发急促,仿佛要窒息一般,但目光却死死锁住她,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求证,以及一种被逼到绝境的质问:

    “至于她……她到底是怎么怀上的你?!我也想知道!我也想问问他!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番否认,比之前的茫然更加激烈,更加彻底。

    它不是遗忘,而是从根本上否决了这种可能性,仿佛慕南嫣和她手中的报告,正在指控一件他绝对未曾做过、也绝不可能做的事情。

    这突如其来的、斩钉截铁的否认,像一盆冰水,再次浇灭了慕南嫣心中刚刚因他崩溃而升起的一丝微弱波澜。

    她看着眼前这个激动得几乎失态的男人,看着他眼中那份不容置疑的、源于自身认知的“清白”,巨大的荒谬感和一种深入骨髓的冰冷,再次将她紧紧包裹。

    真相,似乎并没有因为一纸报告而变得清晰,反而更加的模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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