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有意思的一点是,玛德琳对祖国人的感情远没有祖国人对她的迷恋和依赖那么重。
甚至有些委曲求全,自我牺牲的味道。
虽然这种说法放在此情此景之下可能显得没什么说服力,毕竟她自己本身已经做到了超级英雄管理部门的副总裁位置上——事实上,如果她大力推行的那项超级英雄进军队法案有希望被通过的话,恐怕斯坦·埃德加退休之后,这个位置就非她莫属。
能够在沃特这样的公司里一路做到这种位置,年龄也已经四十多奔着五十去的玛德琳,谈什么“自我牺牲”未免有点让人忍俊不禁。相比起她一路爬上来用过的手段,交换出去的筹码,丧掉的良心,现在按着祖国人的头让他喝奶这种行为,顶多算是小孩过家家。
这也能算牺牲吗?这种三言两语就把祖国人玩弄在股掌之间的操控,这种随随便便就能让沃特最知名的超级英雄焊死在自己战车上的洗脑,这种付出一点代价,收获十分回报的行为,应该叫做丰收才对。
但对她来说,这件事本身确实是一种煎熬。
轻轻抚摸着祖国人的头发,玛德琳目不转睛,无视了旁边正在哭泣的婴儿,好像注意力都放在了祖国人的身上。
但实际上,她只是不敢扭头而已。
怀里的祖国人脸上浮现出梦幻一样的痴迷和满足神色,这种畸形而变态的迷恋已经持续了很多年——在他从实验室里正式进入沃特公司,成为拥有“祖国人”名号的超级英雄之后,玛德琳就始终是他眼里最重要的人。
从那天起,埃德加就亲口吩咐过她:“祖国人将会是我们最划算的一笔买卖,所以他要由你来亲自控制。”
作为一个在实验室里长大的实验品,祖国人从来没有过正常的童年,自然也不可能有健全的人格,创造他的沃格鲍姆博士对他从未投入过太多感情——起码当年没有。
沃特对此当然乐见其成,他们就需要这种心智不健全,但力量极度强大的超级英雄,只需要足够的洗脑和引导诱惑,他们就会愿意为沃特当牛做马,作奸犯科。
至于赴汤蹈火,当然是不太可能的,但对超级英雄们来说,“碰到危险”这种事在二战之后本身早就已经变成一种不可能的可能。
玛德琳将这份工作完成得很出色,某种意义上来说,她真的是斯坦·埃德加的最佳继任人选。
那么代价呢,代价是什么?
“不要着急,不要着急.”
玛德琳轻轻抚摸着祖国人的脑袋,凝视着他的侧颜,祖国人不知道玛德琳此时在想些什么,只一心专注地贪婪吮吸。
这尊实验室里长大的巨婴,对母乳有着难以抑制的渴望。
而玛德琳看着祖国人的时候,心里却没有任何温情或者爱的感觉。
她看着祖国人制服之下的手臂肌肉轮廓,知道那里面隐藏着怪物一样的力量,哪怕不是故意,只要稍微激动一点,一用力,就能将自己像个破布娃娃一样抱成两段——所以她从来不敢让祖国人真的兴奋起来。
那微微眯起的眸子,里面随时能够亮起两点红光,只要稍微看自己一眼,热视线就能像面包切黄油一样把自己切成两段——所以她每次跟祖国人对视,都像是在踩钢丝。
那耳朵能够听清自己的心跳,听清自己的一举一动,所以她不敢在祖国人紧贴着自己的时候展现出害怕的情绪,她得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催眠自己,让自己放松下来,连心跳和出汗都得缓和。
他的视野能够穿墙,所以自己在公司里从来公事公办,不敢自言自语,不敢说什么秘密,甚至不敢对其他人任何展露出特别的关注和关心,即便是自己的儿子,那个小婴儿,她只要稍微照顾两下,就已经引来了祖国人的妒恨。
她可以撤掉点灯人在七人组里的位置,可以强迫着为星光设计一套比基尼内衣一样的英雄制服,身在这个位置,她可以拿捏大把大把的人,可唯独对于一个人,她不敢真正惹怒。
她只敢让祖国人生气,但绝不敢让他发怒;可以否决对方的计划,但绝不敢惩罚他的自作主张;可以哄着他的情绪,但绝不敢让他真正贴近自己的生活。
每次跟祖国人同处一室的时候,她都感觉自己是在野兽的爪下起舞,舞步稍微走错,就会被这个怪物撕成碎片。
没错,野兽,怪物,这就是她对祖国人的真正评价。
因为只要他想,他可以随时屠杀整个纽约市,而他的道德也真的能支持他这么干,只要惹急了他,就跟激怒了一只怪物没什么区别。
这种可能性在她脑海中上演过一次又一次,让她做过一个又一个噩梦——玛德琳就如此提心吊胆地生活了十数年。
于是,这也就是在超人出现的第一时间,玛德琳派出了人手去跟对方接触,并决定以最快的速度将对方聘入七人组的原因——她太想要一点喘息的空间了,她太需要一个能够帮助自己制衡祖国人的角色了。
她太需要有个稍微有点理智的,能够在祖国人失控发疯的时候阻止他大杀特杀的人了。
“嘿,超人。”
刚刚走出健身房的克拉克感到颇为惊讶,因为跟他打招呼的人在几天之前还跟他剑拔弩张,威胁要给他点颜色瞧瞧。
那是八人组里最色厉内荏的深海。
“那个.之前跟你闹了点矛盾,我很抱歉,老兄。”他说道:“你知道的,我说的那些东西都是气话,不是真心的,你看,我们都是队友,没有必要——”
“我不记仇。”
克拉克直接回答道:“我听说你已经被星光骂过一顿了,也许以后,你应该能学会什么叫尊重别人。”
深海的脸上顿时有些挂不住了。
“额好吧,那很好,那很好你最近有什么事吗?”
“没有,玛德琳最近没有给我安排什么事务。”克拉克说道:“你有什么想说的话,可以直说。”
“我有个计划,准确来说,是我自己想做的事情,关于大洋地的我觉得,我想做些真正有用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