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陆远秋应了声,朝白清夏笑着昂了昂下巴,让她去挽上白颂哲。
白颂哲回头,将胳膊抬了起来朝向女儿,看着面前这个容颜沧桑却笑容温和的中年人,白清夏微微抬手,心中突然有几分感慨。
这么多年都是她带着爸爸往前走,虽然她会埋怨自己胳膊太细,爸爸太重,但她依旧不会松手,付出是有回报的,如今爸爸终于能带着她走一次了。
这就是父亲带来的安全感吗?
女孩笑着伸手挽住,身子亲切地贴上,几人朝着公司大门迈去,白清夏一边走着一边扭头看向爸爸的侧脸,又回头看着跟在后方的陆远秋。
旁边,后边,都是安全感。
“咋了?”穿着黑西装的陆远秋用口型问道。
女孩笑着耸肩表示没什么,脑袋转了回去,步子迈得轻快,一身成熟西装也没法儿掩住她身上这突如其来的稚气。
陆远秋低头盯着她脚上的那双总与脚后跟一开一合的高跟鞋,将她喊了下来:“先等会儿。”
“怎么了?”白清夏回头。
“给我点卫生纸,我妈的这双高跟鞋大了,我给你用纸垫垫。”
白清夏的脚只有36码,正常情况下穿的别人的鞋子都会偏大。
白清夏反应过来,从包里掏出一包卫生纸递给他。
“扶着我。”
陆远秋说完半蹲下来,一手握住白清夏的小腿,另一手脱掉她的高跟鞋,将纸巾往鞋里一点点塞去,再给她穿上,白清夏扶着他的肩膀,低头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陆远秋完事儿后起身:“这次是来不及了,下次给你订一套合身的西装和鞋子,算了,多订几套,后面应该会经常穿。”
白清夏点头:“嗯”
正准备继续走的时候,陆远秋却发现白颂哲正笑意盈盈地打量着他。
“咋了白叔?”
“没事。”白颂哲轻摇头。
白清夏突然有些不好意思,她迅速挽上爸爸的胳膊,埋着头往前拽着白颂哲:“走啦走啦。”
白颂哲笑得合不拢嘴:“慢点,夏夏跑太快了,爸爸追不上了。”
白清夏:“胡说。”
看着父女俩一前一后往前加快了速度,大伯走到陆远秋身旁默默道:“在老丈人面前这波表现可以啊。”
“我就……看她鞋子大,强迫症犯了而已。”陆远秋解释。
大伯笑而不语,朝前走去。
二伯路过时拍了拍陆远秋的肩,脸上也带着笑容。
这算表现吗?这是我们的日常好不好?陆远秋双手插兜,在心里拽拽地想道。
进入白犀的大门后没走多少路,前方的白颂哲父女俩再次停下,果不其然,是那位老人又出现了……也是,他的清洁车总是在正门处的这片区域开,每日“巡逻”。
老人下了车后站在原地,怔怔地望着白颂哲。
他好像认出了白颂哲,手里的帽子落在了地上。
“老吴……”
白颂哲有些惊讶,面色复杂地走了过去,张开双臂抱住了对方。
“老吴,好久不见……”
“白总,您交代的任务已完成。”
“好,我知道了,知道了……老吴,回家好好休息吧,你女儿一定在等你。”
“可以吗?白总。”
白颂哲松开双臂:“当然。”
老人仿佛正常了,抬起手指帅气地从额前划过,他转身坐上清洁车,笑着朝白颂哲挥了下手,随后开着车子朝着一个方向驶去。
这一次,他没有再在这片区域里继续打转儿,陆远秋这一刻好像从他的背影上看到了“自由”二字。
“白叔,他……”
“他叫吴敢,我以前的司机,听说我离开后他的精神就出了点问题,留在公司当了保洁,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他竟然还在公司……我如今恢复了,希望他也可以。”
“他也有个女儿。”白颂哲补充了句。
“您的司机??”陆远秋惊讶,随即面色感慨地点头:“怪不得清洁车开得这么溜,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开迈巴赫呢。”
白颂哲扭头:“……我以前的车就是迈巴赫。”
陆远秋:“……”
白颂哲站在原地凝望着吴敢离去的方向,凝望了许久,这才道:“咱们走吧。”
“去见张志胜。”
走进大楼,一位女秘书早已在此刻等候多时,她见到白颂哲后并无表情变化,大概是不认识,上了电梯后,白颂哲对着电梯里的镜子默默整理起自己的衣着。
电梯门打开,女秘书做了个邀请的手势。
白颂哲在电梯口停顿,朝白清夏伸出胳膊:“来,夏夏。”
“嗯,好。”白清夏点头,抬手挽上,父女俩走在人群的最前排,像勇敢的开路者。
陆远秋与两位伯伯默默跟在后方,他盯着父女俩在地面上留下的每一道“脚印”,他们脚印上好像都写着一个字:白。
时隔17年,当初被奸人所陷害的白颂哲,在今天终于回到了自己“孩子”的怀抱里,他的孩子,正是那头有着勇往直前气势的“白色犀牛”。
那头白色的犀牛当年是如此威猛,初出茅庐,以锐利之矛撞开了一道道阻碍,很快在业界打响了名声。
就连比它出生晚几年的白清夏,身上都残留着那股勇往直前的“牛脾气”。
“请进。”女秘书走到会议室的门口停下。
前方会议室的大门从里面被打开,一张环形的会议长桌映入眼帘,所有西装革履的股东都在开门的那一刻扭头朝门口望去,看向出现在门口的父女俩。
现场的压迫力很强。
但白清夏强迫着自己视线不作闪躲。
而白颂哲没有回应任意一道目光,他看向的是会议室的主位——正前方那位穿着西装,低着头,气场颇有些萎颓的张志胜。
听到动静,张志胜缓缓抬起脑袋,也看向了白颂哲。
两人对视良久。
张志胜脸上挤出了一抹难看的笑容:“小清,来了啊。”
他摘下眼镜。
“好多年没见,我都老花眼了,现在戴着眼镜,是不是看着有几分陌生?”
白颂哲没有回应,走上前在秘书为他准备的座椅上坐了下来,白清夏也坐下后,陆远秋跟随着大伯二伯,以及随同的律师一同走了进去。
“等会儿。”张志胜身旁的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突然开口。
“白犀的股东大会,陆氏的人进来,这不合规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