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行吧，我去先帮人把病瞧了，你们先去找钓鱼的地点，一会儿人多了不好找位置。”方言对着老胡他们说道。
听到方言的话，老胡当即表示：
“不用不用，我们跟着你一块儿过去，这会儿里面的人也不多。”
陈大导也说道：
“就是，本来我们就是跟着你一块儿出来的，当然要一块儿了。”
大姐夫也点头，安东就更是不必说了。
老崔是跟着老胡的，老胡到什么地方他就到什么地方。
方言转过头对着老陈头说道：
“行，那陈大爷，病人在什么地方，一块儿去看看。”
“走走，就在前面。”老陈头对着方言指了指前面一个亭子。
“没在家里？”方言问道。
老陈头摆摆手：
“没有，这家伙一点都没在意，说是要不了多久就能好，我们几个老兄弟劝他全都劝不住，还好我在这里遇到您了。”
“没想到您还钓鱼，我这几天的都在这里钓鱼，也从来没碰到您。”
方言说道：
“我们是今天第一次过来……行了，不说钓鱼的事儿了，先说好，待会儿他要是不配合，我也没办法。”
听到方言的话，老陈头说道：
“那不能，他要敢和您多废一句话，我大嘴巴子抽他！”
很快几个人就跟着老陈头到了亭子里。
刚走进亭子，就见石凳上坐着个穿灰布褂子的老爷子，背对着他们，脑袋歪向一侧，右手搭在膝盖上，手指微微蜷着。
听见脚步声，老爷子缓缓转头，方言一眼就瞅见他左半边脸垮着，左眼闭不拢，嘴角往右边歪，左边的法令纹浅得快看不见了，说话时左嘴角发不出力，声音含含糊糊的：“老陈，你咋带这么多人来……”
陈大爷快步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老王头，别废话！我给你找着方大夫了，让方大夫给你瞧瞧！”
老王头却不领情，摆了摆手：“瞧啥瞧，不就是面瘫嘛！我年轻时候得过一回，扎两针就好了，过两天就没事了。”
旁边几个陪他的老爷子，其中一个也跟着附和：“是啊大夫，老王这症状跟面瘫一模一样，我们那边以前也有人这样，养几天就缓过来了。”
方言没接话，走到老王头面前蹲下，抬了抬下巴：“大爷，您抬头，眼睛往上看。”老王头不情愿地抬了抬头，左眼明显比右眼慢半拍，眼尾的皱纹也只右边有，左边的皮肤绷得紧紧的。
方言又让他咧嘴笑，老王头扯了扯嘴角，右边嘴角能扬起，左边却纹丝不动，连带着左边的苹果肌都没半点起伏。
“您再抬抬左手，举到肩膀这么高。”方言伸手比了个高度。老王头试着抬左手，胳膊刚离膝盖就晃了晃，没力气似的又落了回去，脸上还露出点不耐烦：
“你这大夫，问面瘫咋还查胳膊？”
“老王头你态度端正点！人家方大夫是看我面子上给你看病的，你少唧唧歪歪的！”老陈头对着老王头说道。
说罢对着方言讲道：
“方大夫你给他摸摸脉？”
方言看着老王头仔细看了看，说道：“不用摸脉了，不是面瘫，是脑梗，得赶紧送医院用药。”
这话一出口，亭子里瞬间静了，老王头瞪着眼睛：“你可别瞎说！我这就是面瘫，咋会是脑梗？”
陈大爷也急了：“方大夫，你再好好瞅瞅，脑梗不是得晕倒吗？老王这还能坐着说话呢！”
方言指了指老王头的脸，耐心解释：
“区分面瘫和脑梗，看皱纹最准。要是普通面瘫，不管哪半边脸歪，额头的皱纹都还在，因为面瘫管不着额头上面的肌肉；但脑梗不一样，脑梗是脑子血管堵了，会影响到控制整个半边脸，您看他左边的额头，一点皱纹都没有，连抬眉毛都抬不起来，这就是脑梗的征兆。”
说着，方言又让老王头伸出左手，自己用手指按了按他的左手腕：“您再试试握我的手。”老王头使劲握了握，方言却没感觉到多少力气，再看他的左手手指，还是有点蜷着，不像右手那样能伸直。“您再说说，今天早上起来的时候，是不是觉得左边身子沉？拿东西的时候都差点掉地上？”
老王头愣了愣，眼神里多了点慌神：“你咋知道……我还以为是昨晚没睡好，没当回事。”
“嗐，也别废话，这就是脑梗的前兆。”方言说道。
不过看老头还是不信，方言也是无语了，果然医不扣门是有道理的，不过毕竟是一条命，他语气严肃起来，说道：“脑梗刚开始不一定会晕倒，很多人就是手脚没力气、脸歪、说话不清楚，要是耽误了，血管堵得时间长了，左边身子可能就瘫了，严重的还会影响呼吸。您年轻时候得的面瘫，肯定没有手脚没力气的情况吧？”
听到方言这么说，老王头这才没了之前的硬气，声音都软了：
“没有……那时候就是脸歪，手脚啥毛病没有。”
旁边的老爷子问道：
“那咋办啊方大夫？送哪个医院好？”
“赶紧送我们协和，离这儿近，路上别乱动，最好躺着。”方言转头对着安东说道，“安东，把车开过来，先送王大爷去医院，我也一块儿去，路上再给他做个简单的急救处理。”
安东赶紧点头：“好的师父，我这就去开过来！”
老胡对着保镖老崔说道：“去背王大爷。”
老崔当即上前一把就将老王头给背了起来。
陈大爷拍了拍老王头的后背，又气又急：
“你看看你！让你去医院你不去，非要在这儿钓鱼，要不是遇上方大夫，你这老命都快没了！”、
老王头没反驳，任由崔长寿背着。
大舅哥在旁边看得紧张，小声问方言：
“很危险吗？”
方言点头：
“脑梗就怕耽误，黄金抢救时间就那么几个小时，送得早，打通血管，后遗症就少。”
“越是到后面越是严重。”
这一会儿，说着众人都来到车边，一共两辆车，方言把老王头放后排，他侧身坐在后排，让老王头躺着，然后他让一部分人留在这里顺便叫老王的家里人，然后他在车上和安东一起往协和开。
车子刚驶出什刹海的胡同，方言就让安东把车速稳在四十迈以内，尽量避免颠簸。他右手搭在老头的左手腕上，开始诊脉。
方言没立刻回话，指尖感受着脉搏的力度，脉象沉细，跳得不算快，但每一下都显得滞涩，像是水流遇到阻碍，磕磕绊绊的。
接着他又换了右手腕，脉象比左手稍强些，却也带着同样的滞感。
副驾驶的老陈头对着方言问道：
“方大夫，他这个脉咋样？”
“这是气滞血瘀的脉相。”方言收回手，又翻开老王头的眼皮看了看眼白，见眼白上有淡淡的红血丝，再摸了摸他的额头，温度正常。
然后他才说道：
“这脑梗，不是那种急性爆血管的，是血管慢慢堵上的，属于‘缺血性脑梗’，就是平时还没什么，最近天气转凉，血管一收缩就堵了，所以才出现脸歪、手脚没力气的症状。”
老陈头对着老王头抱怨：
“哎哟，你看看你！我就说你了吧！你还不相信，还好你命大遇到方大夫了！”
这时候开车的安东问道：
“师父，这种情况用您那个黄芪虫藤行吗？”
方言闻言摇了摇头：
“黄芪虫藤饮的思路对，但现在用还不是时候。”
“这方子是‘补气活血、通络散结’的，虫类药走窜力强，现在是急性期，血管刚堵上，先得稳着来，等医院用其他药把病情稳住了，用它来调治后遗症才合适，不然反倒容易扰了气血。”
说着，他侧身更靠近老王头，让老人保持平躺姿势别乱动，右手拇指先按在老王头左手虎口处的“合谷穴”上，力度由轻渐重：
“您忍忍，有点酸胀就对了。”
说着他指尖按压的同时，还轻轻旋转揉动，同时说道：
“这穴能通经络、调气血。”
老王头起初还皱着眉，没一会儿就舒展开些，含糊道：
“嗯……是有点酸。”
方言说着又移到老王头右手腕内侧的“内关穴”，拇指贴着皮肤按下去：“这穴管着心口的气，您刚才说胸口闷，按按它能顺顺气。”他一边揉按，一边跟安东解释，“现在最要紧的是‘缓通’，不能用猛药，靠穴位先调调气机，等会儿到医院用西药溶栓，中西医配合着来才稳妥。”
副驾驶的老陈头回头瞅着，忍不住问：“方大夫，这穴位真这么管用？”
“应急用够了，能帮着争取点时间。”方言手上没停，又挪到老王头脚踝处，找到太冲穴轻轻按压，“这穴能疏肝理气，气顺了，血行才不堵。您看他眼白上有淡血丝，就是肝气有点郁滞，按这儿正好能疏解疏解。”
按压完三个穴位，方言又帮老王头活动了下右手手指，见他右手能灵活弯曲，才放心道：
“您现在别想别的，好好躺着保存体力，到了医院很快就能处理。等过两天能下床了，我再给您调方子，用黄芪虫藤饮加几味健脾的药，帮您把气血补上来，左边身子的力气就能慢慢恢复。”
说话间车也就到了协和了，方言直接让安东在门诊大楼停车等他一下，他下车后直接跑到药房，给他们开了个方子，然后让煎好药赶紧送住院大楼。
值班的中药房的医生当即答应下来。
方言接着又拿了一盒他们公司的通络散，还有一杯温开水，然后就跑回车上给老王头服了下去。
结果刚下去，老王头“哇”一声就吐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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