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金发碧眼高鼻梁的外国人,说着一口流利的中文,然后还带着一点京城口音,并且这人还会中医,在陈家人看起来,属实像是现实世界出现了BUG。
虽然不太理解,这个人为什么会跟着方言学中医,但听他刚才说的头头是道的,侧面也验证了方言的医术。
楚乔南这边听到安东的话,笑了笑说道:
“好好,我承认,这方面你确实已经入门了,学习的不错,以后继续努力。”
安东听到楚乔南鼓励的话,翻了个白眼。
心想我又没跟你学,你在这里一副长辈的口吻表示鼓励。
搞得好像我以后努力认真都是你的鼓励在起作用?
要是我不努力,那就是没听你的话?
师父的夸奖鼓励才是他想要的,至于其他人嘛,不好说……
所以安东干脆不回答,直接选择了对楚乔南的无视。
方言看在眼里,倒也是没说什么,他们两个人年龄也没差多少岁,不过生长环境不一样,一句话听在各自耳朵里,那就完全不是一个意思了。
这只是个小插曲,很快就过去了。
接下来,方言就安排陈芳去住院。
到了中医住院楼的后,陈梦婉把他老爹也叫了过来。
协和西医肛肠科的陈启泰就是陈梦婉老爹,他是陈芳老爹的亲哥,眉眼间和陈芳父亲有几分像,只是身上多了股医院特有的严谨劲儿。见方言过来,他赶紧伸手接过轮椅扶手,语气里满是客气:
“方主任,刚才实在是走不开,要不然我肯定一起过来……”
方言摆摆手,对着他说道:
“陈大夫您客气了,你们家陈梦婉和我们家也是老熟人了。”
陈启泰点点头,可不是老熟人吗,还和方晨相过亲呢,她闺女把方晨看上了,结果方晨没看上陈梦婉,现在这闺女到现在也不相亲了,多少还是有点受到影响。
陈启泰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挠挠头对着方言讲道:
“那陈芳这边的事儿还请您多费心。”
“陈大夫放心,治病救人是本分,何况陈芳情况我摸透了,只要按部就班用药、配合康复,肯定能好起来。”
说完还对着陈芳说道:
“平时有啥情况,让护士直接给我打电话,随叫随到。”
“好!”陈芳点了点头。
接下来这段时间,她都是要一个人在这里治病,陪着她来的家里人都要回去,能够照顾她的人只有这里的医护,还有堂姐陈梦婉一家了。
1978年这会儿,跨地域治病特别是住院就是这点麻烦。
而且医保这会儿是不能异地结算的,他们单位出了问题,患者就要全额自己支付费用。
当然了,还好这边有陈梦婉一家人,加上他们还是协和的医生,吃饭这块儿陈芳是不用太担心的。
接着方言又对着陈芳父母说道:
“哦,对了,外地患者来京住院,手续方面,您得准备好她的身份证明,这是基础,要是涉及医保报销,天津那边的医保政策和转诊手续也得提前捋清楚,虽说现在异地就医,但该办的流程一个不能少,不然怕影响后续费用报销,毕竟她这个怎么也算是工伤,材料手续准备好,到时候单位才没话讲。”
陈芳老爹点头说道:
“方主任,您说的对!我们回去就抓紧时间办!到时候好了再去他们单位说事儿!”
方言提醒道:
“尽量问问专业点的人,打听清楚需要什么,到时候需要我们这边配合的,你就发电报或者写信过来,我会提前给你准备好。”
现在这年头还都是国营单位,这块儿撕逼的情况还算是比较少,但手续繁琐且陈芳这个情况可能涉及到一些单位管理的问题,说不定就搞出一些推诿责任、特意降低办事效率的情况。
方言在同仁堂大栅栏店坐诊的时候,就遇到过这种涉及到疑似工伤但单位并未明确承认的情况。
而且她还是异地住院、诊疗费用报销,这都需要原单位开具一系列证明并承担费用。
陈芳老爹听完方言的提醒,连连点头:
“方主任您说的太对了!我们老两口是普通工人出身,真不懂这些门道,回去两眼一抹黑,就怕单位那边打马虎眼。您这么一说,搞得我这心又悬起来了……”他脸上忧虑更深,下意识搓着手里磨毛的帆布包边。
这时,陈启泰重重地“啧”了一声,皱着眉头插话道:
“方主任提醒的是关键!这可不是小事!”
他转向自己弟弟、弟妹和侄儿陈磊,语气变得严肃且务实:
“老二、弟妹,还有小磊,你们得把方主任这话记死了,一个字都别漏!回天津第一件事,不是回家,是立刻、直接去找芳芳他们厂的领导!这事不能拖,更不能等他们主动找你们说!”
陈启泰毕竟在协和多年,深谙医疗系统规则,更知道单位人事那套流程里的门道,比方言还要懂一些,他说道:
“《工伤认定书》是头等大事,必须让厂里白纸黑字开出来!”
“芳芳是在工作岗位、工作时间、工作场所因为工作原因被汽油味熏晕的,这就是标准的工伤!没有这个认定书,后面啥报销、补偿都难办。他们要说‘符合标准’,你让他拿出那天仓库汽油浓度检测报告来!拿不出来,凭什么不认定?”
“别听他们说治疗好了再补,回去就告诉他们,现在、立刻、马上就要!你们态度要坚决点,该闹就去厂办闹一闹!这时候不能怕,为了芳芳以后的生活保障!”
听到陈启泰这么说,陈芳父母两人面面相觑:
“会不会有点过了?”
陈启泰见弟弟弟妹还在犹豫,,声音都提高了几分:“过?这时候怕过,等后续医药费堆成山,厂里又推三阻四的时候,才知道啥叫真的难!”
他指着陈芳:
“芳芳这腿要是治不好了,以后咋找工作?咋过日子?”
说完他看了一眼方言,解释道:
“当然,我不是信不过方大夫的技术,我的意思是,态度你们要摆出来!”
“这工伤认定书不只是为了报销,更是她以后的保障!你们以为厂里会主动认?我见多了,等你们回去说要报销,他们保准说‘先治病,后续再说’,等病治完了,要么说材料不全,要么说时间过了,最后拖到你们没精力折腾,这事就算了了!”
“你们回去后,把芳芳现在的情况说清楚,在协和住院,每天要多少钱,医生说要治多久,要是因为没认定书耽误报销,这笔钱就得厂里全额承担!他们怕担责任,自然会给办。”
陈梦婉也在一旁帮腔:“叔,婶,我爸说得对。上次我们科室有个病人,也是厂里不给认工伤,后来还是家属拿着政策条文去闹,没两天才给办了的,你们也可以学学。”
陈芳母亲抹了把眼泪,终于咬了咬牙:“行!听大哥和梦婉的!回去我们就找厂里,态度坚决点,一定要把认定书拿到手!”
陈启泰这才松了口气,又转向方言:“方主任,还是您提醒得及时,不然他们俩说不定真就稀里糊涂回去了。后续要是厂里那边耍无赖,还得麻烦您帮忙出出主意,比如开个诊疗证明啥的,证明芳芳的病确实是工伤导致的。”
方言点头应下:“没问题,诊疗证明我随时能开。另外,你们回去办手续的时候,记得让厂里开个‘异地就医同意书’,虽然现在医保不能异地结算,但有这个同意书,后续报销的时候能少点麻烦。”
陈芳父亲这时候也定了神,对着方言和陈启泰连连道谢:“真是谢谢你们了,要是没你们,我们老两口真不知道该咋办。”
……
这边的事儿办完后,方言也是感慨,普通家庭这看病确实太难了。
就陈芳他们这种还是有关系的,要是但凡没关系,连个门路都没有。
就像是以前一样,方言他们搞义诊的时候,经常能够遇到那种在外地打工,遭了工伤后回到乡下的农民工,回村后没钱治,就靠村里医生给贴点膏药,硬生生扛了大半年。
等他们去义诊时,已经站不直了,腰上的肌肉都萎缩了,一按就疼得冒冷汗。问他为啥不找工地要说法,他说工头早跑了,找工地办公室,人家说‘没签合同,不算工伤’,他一个外乡人,在城里没亲戚没朋友,连投诉的地方都找不到。
当时给方言听得拳头都捏紧了。
不过唯一好的就是,方言他们义诊有中医教授,当时开了方子给人家治疗,后来第二次义诊,方言看到还恢复的不错。
想到这里,方言感觉好像也该搞搞义诊的事儿了。
今年虽然搞了不少次,但是时间也不长,而且也没怎么下乡。
方言打算回头给老胡商量下,还有新加坡王劲那个“岐黄薪火基金”项目(见944章),霍先生家的基金已经开始给中医学生提供帮助了,他们当初说的那些也该实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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