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公。”
方立功看着地图上那条暂时稳定下来的战线,皱眉问道:“既然,我们暂时无法再向前推进,那么山城方面,对于我们下一步的行动可有什么指导意见?”
楚云飞靠在椅背上,脸上露出了一丝无奈的苦笑:“指导意见?当然有。”
他拿起一份刚刚由山城发来的电报,递给了方立功。
“你自己看吧。陈、何、徐三位长官,包括白长官,乃至委员长本人。”
“他们的观点,都高度一致。”
方立功接过电报一看,只见上面,赫然写着八个大字。
“维持现状,等待时变。”
“等待时变?”方立功有些不解:“等什么时变?”
“等。”
楚云飞的眼中,闪过了一丝讥讽:“等瓜岛战役结束,等后面美国人在太平洋上取得决定性的进展。”
很明显。
为了应对史迪威的强硬以及楚云飞的劝谏。
常瑞元既没有对抗到底、也没有据理力争。
他选择了不合作,选择了摆烂,选择了消极对待问题。
楚云飞站起身,走到窗前,看着窗外那片广阔的天空声音里带着一种深深的忧虑:“立功兄,你看到了吗?”
“这就是我们目前面临的现状,山城方面的诸公时至今日尚且不能自省。”
“将胜利的希望寄托在了别人身上?”
“无论是,依靠西方的援助,还是依靠苏联的援助,亦或者是寄希望于苏联、美国出兵。”
“这,本就不可取。”
“所有的援助,都是有代价的。”
“一旦,我们在战场上表现出丝毫的‘消极抗战’的迹象。”
“那么,那些所谓的‘盟友’,就会立刻翻脸不认人!”
“到时候,断了我们的援助,甚至在战后把我们这个古老的国度放上餐桌,那都是有可能的!”
“我们必须也只能依靠我们自己!”
这番话,说得方立功等人是心头一震,深以为然。
方立功收起电报又从公文包里取出了另一份文件,神情变得更加凝重:“云公。”
方立功将文件递给楚云飞,“您再看看这个。”
“这是,我们最近在河北、河南等地,收缴到的一批,日军的宣传册。”
“冈村宁次那个老狐狸,在正面战场上打不赢我们,就开始在背后跟我们玩阴的了。”
楚云飞接过文件,翻看了起来。
文件里,夹着几本印刷粗糙,却图文并茂的小册子。
内容,浅显易懂,煽动性极强。
其中一本,画的是一个面黄肌瘦的国军士兵,正眼巴巴地看着几个脑满肠肥的军官,在花天酒地。
配文是:“前方吃紧,后方紧吃!你的血汗,都成了他们的美酒佳肴!”
另一本,画的是楚云飞的漫画像,他穿着华丽的将官服。
背后,却站着斯大林和罗斯福的巨大身影,像两个提线木偶的操纵者。
配文是:“所谓的‘抗日战神’,不过是英美苏的走狗!”
方立功忧心忡忡地说道:“这些东西在很多刚刚光复的地区,根据督察处的调查,这种说法在很多地方已经深入人心。”
“再加上,我们前段时间,军饷确实未能按时发放,不少部队,尤其是那些兄弟部队,军心浮动得很利害。”
楚云飞没有说话,他只是静静地翻看着那些小册子。
舆论宣传攻势都是一些无聊的把戏。
一边说着常瑞元是皇帝,搞独裁统治。
一边说着常瑞元贪污百万国军军饷,将钱存入到美国银行之中。
甚至在徐州会战之时,日军的宣传攻势就已经将常瑞元塑造成为了乘坐专机逃跑的国民领袖。
这些煽动性的话语虽然国军军官们不当回事,但是下面的士兵和百姓们可不这么想
拿不到钱的时候,他们是真的怀疑自己的军饷被常瑞元为首的K记高层贪污了。
楚云飞的意识再次沉入了“三维立体作战地图”之中。
地图上,代表着己方部队的那些蓝色兵牌,其重的组织度数值,确实出现了不同程度的下滑。
不少作战部队,其组织度已经勉强维持在了50%到65%之间。
即便是他曾经最信任的那些嫡系部队。
军心,也受到了或多或少的影响。
冈村宁次这一招“舆论攻心”,确实,打在了他们的软肋上。
舆论宣传这方面,他们做得还远远不够。
他们的宣传还停留在“保家卫国”、“打倒日本帝国主义”这种宏大的口号上。
却忽略了深入到最基层,去关心每一个士兵每一个百姓,最真实的想法和困惑。
很多老百姓,在经历了日伪数年的奴化教育之后,甚至有不少人已经听信了日本人那套所谓的“大东亚共荣”的鬼话。
这对于他们接下来的作战颇为不利。
“立功兄。”
楚云飞放下手中的宣传册,眼中,闪过了一丝决断:“这件事,给我们敲响了警钟。”
“打仗,不仅仅是在战场上,更要争夺人心。”
“我们,必须在光复区立刻建立起属于我们自己的且更加强大的舆论阵地!”
钱伯均几人也是深表赞同:“没错,不能让这帮狗娘养的小鬼子掌握话语权。”
“应该想想办法平衡军地之间的关系,我们不少同僚将双方的关系搞的一团糟,说他们是军队没错,但更像是土匪,这怎么行呢?”
楚云飞走到地图前,正在焦急的思考着对策。
“山西、陕西,我们现在实行的,是‘粮本位’制度,按理来说,今年的税收,应该颇为充足,但是,后方各种资源的紧缺,加上法币的贬值。
已经开始全面影响到我们华北地区。
以至于山西境内的许多物资,都出现了匮乏。
长此以往,民心必乱。
我们需要让老百姓们看到战争胜利的希望,在看到这个希望的同时,也要让他们对生活也同样抱有期望。”
战争打下来。
基本上都是越打越穷的。
纵观世界历史,就没见过哪个国家打这种绝户仗的时候越打越富的。
局部战争之中经济条件往往呈先短暂的繁荣,那也是因为在爆军工产能,亦或者是存在第三国的输血。
楚云飞思索了片刻之后,转身看向方立功等人,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下达了一系列的命令。
“第一,我决心学习苏联战时经验,推广余粮征集制,在各家各户保留基本口粮和种子的情况下,征收所有剩余粮食。”
“第二,采取集中配给制,在各村各镇集中配给相应的生产生活资源,加深和百姓之间的联系。”
“第三,联系延安方面,派人过去取取经,学习学习他们的战地宣传队,我们此前搞的那个皮影戏巡演就很不错,这个经验很值得推广,长治艺术学校的那些学生娃学了几年,是时候让他们贡献出自己的力量了。”
“立功兄,此前阎长官不是花了重金搞了个什么电影放映设备吗?”
方立功一怔,缓缓点头:“听参座说,好像是阎长官无事的时候想看点洋玩意.”
“让阎长官别看了,把这东西借过来,成立一个战地电影放映队,让兄弟们解解乏。”
“还有现在不是有什么摄影机么,想办法采购一些回来。”
“钧座..您这是?”钱伯均等人大为不解:“这东西应该挺贵的吧,之前听记者们提起过。”
“是很贵,但我们要拍我们自己的电影,拍我们自己的英雄!”
“老边其实就挺适合宣传的,不过他在衡阳的学习还没结束,不知道啥时候才回来。”
这期陆大将官班楚云飞送了不少人过去。
卓天宇则是下一期。
这里多说一句,这个陆大将官班并非是黄、浙、陆、一的那个陆,只是各地方派系前往陆大进修,常瑞元也不会把这个当成资历。
“咱们不仅仅要拍军官,还要拍那些在战场上,真正为国牺牲的普通士兵!”
“最好是能够实时记录下来战场,之前不是有个美国记者跟拍了台儿庄战役么。”
“我们要尽可能的让这些英雄们的身影告知到每一个刚刚光复的集镇、乃至大的乡村!”
“让所有的百姓们都看到,谁才是这个国家,真正的脊梁!”
“好啊,这种新奇的玩意肯定很多人乐意看.”
“若是有机会的话,或许可以大量进行采购,部队的官兵们长期作战确实也需要一些娱乐活动.”
“当然了,我们不能拘泥于新型宣传方式,传统的纸质媒体也需要进一步的跟进。”
“派遣专人成立相应的报社报纸,并且进行战争宣传,另外所有关于家国军队的负面新闻审慎发表。”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楚云飞的声音,变得无比郑重:“成立‘华北军民关系协调处’!”
“从今天起,华北联合指挥部在各驻地都要派驻‘军民协调员’。”
“他们的任务,就是解决士兵和百姓之间,一切可能发生的矛盾和纠纷!”
“我们要让老百姓知道,现如今的国军部队和以前的任何一支军阀部队都不一样!”
“我们是国家的武装、民族的武力,人民的子弟兵。”
“我们不仅仅要保卫国家,更要保卫每一个老百姓平静的生活。”
“同时我们也要宣传相应的征兵政策,落实好户籍管理制度,让所有适龄青年都进行兵役登记,以便后续进行征召入伍。”
方立功暗暗点头。
余粮征集制最大程度发挥当前华北的战争潜力,改善军饷拖欠等问题。
配给制只要实施过程合理且得当,能够最大程度的利用现有的一切资源。
至于后续那一连串的宣传政策,可以更加有效对抗日方的“大东亚共荣”宣传,让百姓们与正义之师更加紧密的结合在一起。
会议结束之后,钱伯均等人率先返回岗位。
方立功则是等四下无人之时,找上了楚云飞,劝谏道:“云公,余粮征集制这种政策是否需要再三考虑之后再推广下去呢?”
“立功兄,我知晓你的顾虑,但是眼下乃是非常时期,当行非常手段,如果我们瞻前顾后,畏首畏尾,又与那山城诸公又有何异?”
楚云飞拍了拍方立功的肩膀,似在告诫,也在勉力:“立功兄,我们是年轻人,不能为K党党内沉疴所累,我们想要为国家,为百姓们做点事,那必须要“出格”。”
“为此,即便是招惹一些非议,那也无关痛痒。”
“云公所言极是。”
楚云飞想到这里,也是调侃了一句:“只要我不去山城开会,山城诸公们又能有什么手段来对付我呢,我可不是那韩复榘~”
两人相视一笑,迈步走出了会议室。
赵鹏程听到会议结束的消息之后,更是早早的等待在外。
见楚云飞迈步走来,第一时间上前:“云公,新闻发布会圆满结束,按照您的吩咐,我已代表您放出豪言,讥讽冈村宁次不过是长跑将军。”
楚云飞微笑点头:“安排一下,明天动身回一趟五台,我要去面见阎长官。”
“是!”
——
汽车,在崎岖的山路上,缓缓行驶。
窗外,是五台山那雄浑而苍凉的秋日景象,层林尽染,万山红遍。
不过。
秋日的五台气温很低,低到楚云飞已经裹起了军大衣。
楚云飞靠在后座上,闭目养神。
心中,却没有半分欣赏风景的闲情逸致。
“云公,快到了..”
“嗯”
……
显通寺,方丈禅院。
还是那间清雅的禅房,还是那棵古老的菩提树。
阎锡山,一身朴素的布衣,盘腿坐在蒲团上,正慢条斯理地烹着一壶清茶。
他的脸上,带着一种超然物外的平静,仿佛真的已经看破红尘,不问世事。
当楚云飞,一身戎装,带着一身的征尘与煞气,走进这间禅院时。
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形成了一种奇妙而和谐的对比。
“云飞,来了。”
阎锡山睁开眼,对着他,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招了招手,“来,坐下,尝尝我新炒的茶。”
楚云飞敬了个标准的军礼,然后,才依言在阎锡山对面,盘腿坐下。
没有过多的寒暄,也没有刻意的奉承。
两人就像一对忘年之交的棋友,静静地对坐着。
阎锡山为他,斟上一杯茶。
茶香,清冽,带着一丝山野的甘甜。
“山下的事情,我认真的想了想。”
阎锡山缓缓开口,打破了沉默:“你做得很好。”
“虽然总说和山城方面步调要统一,但山城所谓的等待时变,本质上就是消极作战。
我判断,他常瑞元打的是保存实力以在战后打内战的小算盘。
不过,国民政府的财政崩溃也是事实,这一点你亦需要留心,山城方面很有可能会减少援助输入。”
楚云飞点了点头:“有这方面的顾虑,所以这才来拜访阎公。”
“正如同云飞你所言,这些洋人们提供的援助,没有一样是真正无私且免费的。
如果我们认不清楚他们的狼子野心,只是为了争权夺力,很有可能再度让国家回到那个军阀混战的时期。”
楚云飞只是平静地,喝了一口茶:“阎公,人可以犯错,但不能知错不改。”
阎锡山看着他,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了一丝复杂的神色。
有欣赏,有欣慰,也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可惜。
“唉”
阎老西长长地,叹了口气,仿佛要将胸中所有的郁结之气,都吐出来:“看到你现在这样,我就在想啊”
“如果当年我们这帮老家伙也能像你这样,少一点私心,多一点公心。”
“或许,我们这个国家,也就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了。”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种深深的、刻骨铭心的悔恨。
楚云飞闻言,心中一动,眼前这位老人要跟他说的绝不仅仅是感慨。
果不其然。
在阎锡山放下茶杯之后。
他的目光也开始变得悠远起来,就仿佛在追忆着一段不愿被触及的往事一般。
“云飞。”
阎老西缓缓地开口说道:“世人都说,‘九一八’,是张汉卿那小子,一枪不放,丢了东三省,是他成了千古罪人。”
“没错,他,是有罪。”
“但是.”
阎锡山的声音,变得低沉而沙哑:“真正,将东北,推入日本人怀抱的不仅仅是当局,不仅仅是张汉卿和常瑞元,还有我们。”
“阎百川!有汪兆明!还有李德邻、冯玉祥、陈济棠”
“是我们这帮为了和他常瑞元争权夺利,而置国家民族于不顾的罪人!”
楚云飞的心,猛地一沉他知道阎锡山要揭开那段关于“中原大战”和“九一八事变”最黑暗的一角了。
这段历史,义务教育阶段少有提及,仅是一笔带过。
九一八事变其中各方的肮脏与丑陋。
可谓是全员恶人,无法细看。
“当年。”
阎锡山的声音,如同梦呓:“我们不甘心中原大战的失败,意图在日本人的帮助之下联合起来,反对他常瑞元的统治。”
“在九一八事变之前的几个月,他们便派人找到了我。”
“他们告诉我。”
阎锡山的声音,开始微微颤抖:“广州那边,陈济棠他们已经派了代表去了日本。愿意,出卖东北的利益,以换取日本对他们‘反蒋’事业的所谓‘支持和同情’!”
“他们,甚至还在天津设立了一个所谓的‘北方军事政务委员会’,通过这个渠道,和我们,进行联系!”
“当时的我.”
阎锡山的脸上,露出了痛苦的神色:“被权力蒙蔽了双眼。”
“我以为,这是我们扳倒常瑞元的最好机会。”
“我当时做出判断,认为只要张汉卿的东北后院起了火,他就必然会调兵回援。”
“到那时,我们就能趁机击败关内的东北军。”
“我们所有人都没有看清楚日本人那昭然若揭的狼子野心。!”
“结果.”
阎老西痛苦地,闭上了眼睛:“结果,常瑞元的主力被牵制了南方,东北军的主力部队又都在关内。”
“我们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日本人不费吹灰之力地占领了我们那片富饶的黑土地。”
“三千万同胞,近乎一夜之间,沦为亡国奴……”
说到这里,这位在政坛上纵横捭阖了一辈子的老人,再也忍不住,两行浑浊的眼泪,从他那布满皱纹的眼角,悄然滑落。
“我阎百川是历史的罪人啊”阎老西哽咽着说道:“我不应该,对那点权力,看得那么重,我不应该为了争权夺利而置国家民族于不顾.”
“是我们这些人酿成了此等大祸,致使百姓生灵涂炭,丧权辱国啊!”
楚云飞静静地听着,心中同样是五味杂陈。
脚踢晋军,西北军,拳打桂系、粤系,大力整合湘、黔、川的常瑞元相较于这帮军阀而言确实水平高上不少,否则也无法达成形式上的统一。
然而在九一八事变之中,国民政府本就财政赤字严重,江淮水灾更是消耗了国民政府六分之一的财政收入。
石友三的反蒋反张大战,牵制了东北军不少的兵力。
广州的陈济棠得到日本人的支持之后公开反蒋,随后与常瑞元有矛盾的汪兆明之改组派、孙科所在的太子派、李德邻的新桂系、古应芬和肖佛成的元老派、邹鲁的西山会议派都陆续到达广州这里多说一句,直至后来成为事实上的南天王,陈济棠的背后都有日本人的支持。
新桂系同样如此,包括飞行员、军事顾问全部都是日本人。
当然了,冯玉祥策动石友三反蒋拉开内战也是其中的关键一环。
这里面还有韩复榘,张自忠、刘汝明等西北军将领。
还有晋军杨爱源,孙楚、商震等
这也是为什么冯玉祥过后侈谈抗日。
常瑞元却始终不放权的根本原因。
常瑞元坏的流脓不假,但是这帮子军阀确实更坏且更菜。
经常扛着所谓的“抗日”大旗,实际上却和日本人勾勾搭搭。
从常瑞元的视角,九一八事变之前,
常瑞元便已经知道日本有相应的侵华略测。
并且在七月份与张小六子交流过是否对日开战,同月,常瑞元继续执行攘外必先安内的错误政策,调集三十万大军围剿红军。
第三次围剿作战进展颇为不顺,至八月六日前后已经丧失主动权。
于是乎,常瑞元在八月十六日更是要求张学良不抵抗,力避冲突。
九月初,红军第三次反围剿作战胜利,常瑞元之主力不是在打内战,就是在内战的路上。
至于楚云飞面前的阎老西。
九一八事变之前的一个月,他便已经得知日本人有侵略东北的计划。
而后,他便秘密潜回山西大同,而后回到家乡河边村隐居。
九一八大片国土沦丧。
在团结御辱的大前提之下。
常瑞元攘外必先安内的政策招致全国民众反对。
舆论的压力迫使常瑞元不得不与这群反对他的势力握手言和,看准机会的阎老西很快在徐次宸的帮助下,次年复职,并且宣布追随常瑞元。
自那时候起。
最起码表面上是一团和气,阎老西对于中央政策也是坚定支持。
截止到抗战爆发之前,K记的这帮实权高层里面,有一半都是曾经反对常瑞元的。
再加上其内部滋生的腐败,以及国力差距。
能维持到抗战胜利,也多亏了前赴后继,不怕牺牲的先烈们。
一想到现如今山城统帅部所谓的“等待时变”,这种保存实力的短视与私心与当年的军阀们又有何异呢?
他伸出手,重新为阎锡山,斟上了一杯茶。“阎公。”
楚云飞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种超越年龄的沉稳和宽慰:“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追悔莫及,继续懊悔下去于事无补。”
“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用我们自己的手将那些失去的都重新夺回来!”
阎锡山闻言缓缓地抬起头。
他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那双燃烧着熊熊火焰的眼睛,浑浊的眼神里,重新,燃起了一丝希望。
他知道自己已经老了,而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和他所代表的那些个年轻菁英们,才是这个国家,未来的希望。
阎老西重重地点了点头,握住了楚云飞的手。
“好!”
“说得好!”
“云飞。”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托付般的郑重:“我阎百川承认自己没有那个能力,身体和心力也跟不上了,这雪耻的重任,我就只能够托付给你了!”
“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
“我和我的那群老下属,以及身后的整个山西都会毫无保留的支持你!”
“你需要钱,我就让人给你筹钱,你需要安排人手,不需要和我打招呼。”
“既然已经决定放开手脚,那就全力的去大干一场吧!”
“务必要将那些狗日的日本人,彻底地赶出我们的中国!”
“是!”
楚云飞站起身,向着这位终于放下了所有个人恩怨和权力的老人,郑重地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请阎长官放心,云飞此行正是为了明志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