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德麻衣背靠着冰冷的岩壁,黄金瞳在昏暗中扫过卡塞尔学院的一行人,声音压得很低:
“这鬼地方比你们想的要危险得多。现在我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想活着出去,最好联手。我可以把我调查到的一些情报分享给你们。”
阿尔琼的目光与她对视了两秒。眼前这个自称猎人的女人,身手诡谲,对这里的了解显然远胜于他们。她的情报,或许是生存的关键。
“可以。”阿尔琼思考了两秒钟便同意下来。
酒德麻衣见他答应,继续说道:
“听好了,这个尼伯龙根结构复杂的像个迷宫,有半座城市那么大。我虽然还没直接对上那条羽蛇神,但所有迹象都表明……那东西非同小可。”
她顿了顿,语气沉凝:“那是一条极其强大的次代种,我甚至怀疑,它距离四大君王,也只差了权柄。”
阿尔琼的瞳孔骤然收缩,神情格外严肃。
次代种的上限与下限之间差距极大。
弱小的次代种或许只是君王麾下的龙侍,一名装备精良、准备充分的“S”级专员,未必没有单独讨伐的可能。
而强大的则是龙类中的元老,拥有尊贵的爵位,力量深不可测。
秘党的古史学派中有一种激进的观点,他们认为君王的王座并非永恒稳固,在漫长的龙族历史上,曾有极少数强大的次代种无限接近于挑战成功,一度将真正的君王逼入绝境,几乎上演逆位弑君的惊天壮举。
“所以,别想着去屠龙了,那跟我们这几条枪没关系。”酒德麻衣的声音冰冷而现实,“我们的目标只有一个……活下去,然后把这里的情报带出去。”
阿尔琼下意识地摇了摇头,眉头紧锁……若是三代种,凭借“七星剑”之利或许还能一战。即便是较弱的次代种,集合众人之力,也有一线生机。但若是与接近君王级别的怪物正面冲突,那与自杀无异。
他从不缺乏牺牲的勇气,但他的生命必须燃烧在有价值的地方,而不是毫无意义地葬送。
对面的酒德麻衣看到他摇头,红唇微张,一句“你是不是蠢”几乎要脱口而出。
但下一秒,她硬生生把话咽了回去,脸上闪过一丝极其古怪的懊恼。
靠!又忘了……这家伙是个印度佬!他摇头是表示“你说得对。”
她忍不住捂脸,这种时候还要去考虑文化差异什么的,着实让人心累啊!
视线在卡塞尔学院的专员们身上一一扫过,阿尔琼、艾妮、芬格尔、邱豪、梁琛……酒德麻衣总感觉怪怪的,有一丝不协调,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东西。
酒德麻衣轻声说道:“我在这个地下迷宫里转了不短的时间,大概摸清了路。溶洞最深处有一片小湖,那是这个尼伯龙根唯一的‘固定出口’。
“入口可能随机出现在不同地方,但出口,只有一个。我们必须去那里。”
“但问题在于,羽蛇神那家伙,似乎格外喜欢把那地方当作它的老巢。我们想出去,就得从它眼皮子底下溜过去。”
“结果绕了半天,还是得去摸老虎屁股啊?”芬格尔哀嚎一声,一脸的生无可恋。
“难点不完全在于羽蛇神。”酒德麻衣摇头,“它并非时刻都在,我们可以等它离开的间隙。真正的麻烦是……守卫在那附近的鸟人,数量多得超乎想象。”
于是,队伍进行了重组。酒德麻衣凭借对地形的熟悉走到了最前面,芬格尔紧随其后,接着是邱豪、梁琛和艾妮,阿尔琼则断后策应。
阿蒙依旧无声无息地吊在队伍的最末尾,仿佛一个游离于队伍之外的幽灵。
没走多远,一道覆盖着肮脏羽毛的身影便踉跄着从阴影中扑出,挡住了去路。这些怪物似乎拥有某种特殊的感知,能一定程度上破解“冥照”的效果。因此酒德麻衣并未使用言灵。
酒德麻衣没有丝毫犹豫,身影如同鬼魅般骤然突进,手中短刀划出一道冷冽的弧线……一刀断头。
看着那具无声倒下的尸体,芬格尔暗自咂舌:看来我有点小瞧“猎人市场”了……他们也不是只会小打小闹,里面还是有些高手的。
越往深处走,遭遇鸟人的频率就越高。酒德麻衣独自处理起来也开始显得吃力,队伍前进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阿尔琼无声地与芬格尔交换了位置,上前与酒德麻衣并肩。两人默契十足,如同两道交织的黑色闪电,骤然暴起发难!
刀光在黑暗中几次急促闪烁,三个刚刚显出身形的鸟人甚至来不及发出嘶鸣,便已被瞬间了结。
经过一番艰难且神经紧绷的潜行,他们终于抵达了酒德麻衣所说的地点。
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
眼前是一片开阔的地下空间,中央是一片湖水……或许称之为湖过于抬举它了,那更像一个面积稍大的池塘。
湖水呈现出一种令人不安的、诡异的淡红色泽,仿佛被稀释的鲜血。在湖中央,一块黑色巨石突出水面,石头上……静静地匍匐着一个巨大的、如同某种生物茧蛹般的物体。
无数猩红色的、纤细的丝线从茧中蔓延而出,密密麻麻地伸向四周,没入水面或是石壁。
而更让人头皮发麻的,是湖岸边的情景……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头的石质棺椁,整齐又压抑地排列着,与芬格尔等人之前在那间墓室中见到的形制一模一样。
艾妮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如果……如果每一具棺材里都有一个那种怪物……这里该有多少……”
“不全是满的。”
酒德麻衣摇摇头:“但据我观察,大概有一半的棺椁里有东西。我上次就是走到这里,被这些不断‘诈尸’的鬼东西给硬生生逼退的。”
阿蒙不知何时已悄然立于酒德麻衣身侧,他并未看向那令人心悸的密集棺椁,而是微微偏头,目光越过泛着诡异红光的湖面,落在那中央的巨茧之上。
他静静地凝视着,仿佛在欣赏一件有趣的艺术品。几秒后,一声极轻的、带着玩味意味的低语从他口中逸出:
“有意思。”
酒德麻衣狐疑地朝他的方向看了一眼,皱着眉头,眼中带着浓浓的疑惑之色。
刚刚是不是有人说话了?到底是什么……我到底忽略了什么东西?
阿蒙并未理会她的目光,依旧望着那巨茧,在心中冷静地分析:
这颗卵已经死了,但又没完全死透,似乎还可以抢救一下,处于生与死的边缘。吊着它这最后一口气的,除了其本身顽强的生命力之外,还有“神之血”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