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
武泊上了二楼,直接摘下了脸上的面具,从怀里掏出一个紫檀木盒,朝着高阳道,“高公,六万两的银票,全都在这了。”
高阳微微颔首,一个示意。
陈胜便立刻上前,熟练的清点着银票。
“沈家票号的银票,没问题。”陈胜开口回道。
高阳这才看向武泊,高声笑道:“不愧是武世子,爽快,本公子就喜欢武世子这种爽快人!”
武泊满脸僵硬,心几乎在滴血。
他朝着高阳开口道,“高公,钱到了,一文不少,现在该高公你了,这推恩令究竟该如何破解?”
高阳闻言,也不卖关子。
他直接开门见山的道,“此事说难,那的确难如登天,但要说简单,那也简单!”
“推恩令的核心在于什么?无非就是分封诸子,以量取胜,分化瓦解,甚至将朝廷与藩王之间的矛盾,成功转化到藩王内部的矛盾,那么我这破解之道,便在于……源头掌控!”
武泊听到这,心脏一阵狂跳,几乎要冲出胸腔。
高阳所说的,正是推恩令的毒辣之处。
这也是他们公认,觉得无解的地方。
这该如何破?
“还请高公提点!”
高阳盯着武泊的眼睛,近乎一字一句的道,“很简单,多培养,少生!”
此话一出。
武泊顿时怔住,下意识的重复道,“多培养,少生?”
“不错!”
“这推恩令的核心,不就是子嗣太多,每一个儿子不论嫡庶,都有继承权,一代两代之后,便就人心不齐,难成气候吗?”
“那就很简单,少生不就行了?”
高阳看向一脸震撼的武泊,继续道,“从即日起,尔等王府,尤其是嫡系的血脉,必须控制子嗣的数量,集中资源,精心培养一两个嫡子!”
“这就足矣!”
武泊乍一听,觉得十分有道理。
话糙理不糙,如果只有一两个子嗣,那这推恩令则大大的被削弱了。
但随即,他就脸色不好了。
“高公,这听起来简单,做起来只怕难如登天啊!”
“你也知道,色与欲,这乃是人之本性啊,这如果不造娃,那晚上干什么呢?”
“庶出子弟,乃至于意料之外的血脉,这根本就拦不住啊!”
“更何况,现在早就木已成舟,就光是父王,嫡系血脉便有三个,庶出的更是不下十个,这难道还能塞回去,回炉重造吗?”
武泊觉得坑,实在是太坑了。
这六万两,花的太不值了。
高阳见状,却立刻板着脸道,“武世子,你这就太浅薄了,我既然提出这个法子,那自然就有解决之法!”
“这庶出,以及意外的血脉,也可不记名,不入宗谱嘛,这样一来,不就等同于不存在吗?”
武泊眼前一亮,但又立马问了。
“可入了宗谱的那些庶出子弟,这该怎么办?他们只怕迫不及待的等着推恩令的实施……”
“很简单啊!”
“杀了不就是了?”
“这世界上意外很多,路上被土匪杀了,青楼听曲纵欲死了,得病死了,为情死了,乃至于喝水都能呛死,这有何难?”
“全都给他做成意外,这不就行了?”
嘶!
他这个问题,根本就难不倒活阎王!
武泊浑身剧震,如遭重击,一双瞳孔骤然一缩,如见真正的阎王。
这法子……
这法子也太过骇人听闻,这是人能干得出的事?
但这简单粗暴到极点的逻辑,却像一道撕裂黑暗的闪电,瞬间照亮了他心中的迷雾!
这话……有几分道理啊!
如果少生,多花精力培养嫡子,连儿子都没有几个,这推恩令还如何去推?又如何去分?
这简直是破了推恩令的最佳之法啊!
武泊心中一阵闪烁,继续的问道,“可这样一来,陛下那边该如何交代?”
“交代?”
高阳一听,直接笑了,“陛下权势再大,难道还能管到王府床榻上的私密事吗?”
“再者说了,一个孩子想要平平安安的长大本就不易,夭折也很正常啊,还有女儿来拉高存活率,陛下能说什么?”
“更甚者,留几个庶出儿子在藩王病逝前,内心实在悲痛不已,一头撞死,为孝而死,这莫说陛下了,哪怕是天下人又能说什么?”
高阳越说越来劲,继续道,“当然,我这边还是建议要控欲,远离女人!”
“最好就等嫡长子长大,对自己狠一点,那是最稳妥的,真藩王,就得对自己狠一点!”
嘶!
武泊脸色一阵狂变,却又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高阳继续洗脑道,“名声这都不重要,与家族的存续和实力相比,简直不值一提!”
“此乃赌国运,也是赌未来!”
“眼下大乾强盛,那尔等就暂避锋芒,韬光养晦,专心培养嫡长子,只要核心实力得以保全,嫡系血脉延续了下来,王朝强盛也终会走向虚弱,也不可能代代明君!”
“人少,则心齐,盘子小,则易守!”
“待到将来国势有变,或者是火药这些新技术流散,这便是尔等东山再起的资本啊!”
武泊听的心潮澎湃,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自尾椎骨窜起,直冲天灵盖。
这毒计,简直绝了。
这完美契合了理论上可行的说法,但就是……很有些狠,很有些毒!
武泊深吸一口气,压下内心的惊涛骇浪,继续追问,“高公,除此之外,可还有更稳妥的辅助之策?”
高阳闻言,立刻摇头。
“推恩令乃绝对的天下第一阳谋,能想出此破解之法,已是天大的不易!”
“此法,绝对可行!”
“以眼下天下的局势,匈奴要除,六国要灭,对各地藩王来说,默默积蓄实力才是上策。”
“武世子难道没听过一句话吗?狠的人中狠,方为人上人,这些都不过是必要的牺牲罢了!”
“决断,狠辣,这是破了推恩令的必备要素,反正计在这里,用不用……那就是你们的事了。”
高阳端起一杯茶水,抿了一口后,缓缓朝武泊说道。
武泊深深看了高阳一眼,转而带着这石破天惊的破解之法离开了解忧阁,朝着广陵王府而去。
此时。
广陵王府。
武荣与汝南王等人,正在焦急的等待。
此刻对他们来说,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武泊都去了半个时辰,为何还没有消息?”
“这推恩令,真有破解之法吗?”
“活阎王一向狡诈,不会有坑吧?”
众人一阵议论纷纷,连带着武荣都有些焦躁起来,坐立难安。
但也就在这时。
武泊回来了。
他脚步匆匆,一把推开房门,声音激动的响起。
“父王,各位叔伯,活阎王真有破局之法,就是……就是有点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