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阳的话音刚落,就敏锐地察觉到大雷子脸上闪过的犹豫和欲言又止的神情。大雷子张了张嘴,似乎想要再次推辞什么,但陈阳的目光瞬间变得深邃而坚定,那双眼睛仿佛能穿透人心,带着不容质疑的威严。
“大雷子,咱们之间我就不多说了,你是振丰的朋友,那就是我的朋友!”陈阳的声音平静却充满力量,眼神如利剑般制止了大雷子即将脱口而出的话语。
“我陈阳还不至于,让龙游替我垫钱处理这种麻烦。你的心意我领了,但这钱,必须你拿回去。”
大雷子感受到那股无形的压力,心中五味杂陈。他想说“陈老板,这钱真的不算什么”,想说“我能为您办事是我的荣幸”,想说“这点小钱我不在乎”,但在陈阳那双坚决的眼神注视下,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大雷子的手有些颤抖地伸向桌上的信封,动作显得格外小心翼翼。他一边收取信封,一边偷偷观察着陈阳的表情,生怕这位年轻老板会有任何不满的迹象。
“陈老板......”大雷子讪讪地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尴尬和感激,“您这么说,让我这心里......”
“收下就是了。”陈阳淡淡地打断了他的话,语气温和但不容置疑。
大雷子将信封紧紧握在手中,心情复杂得难以言喻。这里面的钱,对他来说确实不是小数目,但更重要的是陈阳展现出来的人格魅力和领导风范。
他心里暗自琢磨:这位年轻老板,真的不简单啊!年纪轻轻,不仅眼光毒辣,能一眼看穿自己的小把戏,做事更是雷厉风行,关键时刻绝不含糊。最难得的是,他有原则有底线,不占手下人的便宜,这种品格在这个圈子里可太稀罕了!
想到这里,大雷子对陈阳的敬佩又增加了几分。跟着这样的老板混,不仅有前途,更重要的是心里踏实!不像有些老板,表面上对你客客气气,背地里却把你当冤大头,能占你便宜绝不客气。
“陈老板,您真是这个,您这为人......”大雷子冲着陈阳竖起了大拇指,想要表达自己的感激,但话到嘴边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合适。
陈阳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微微一笑:“行了,别说这些虚的。做人做事,本就该如此。”
大雷子重重地点了点头,心中的敬意如潮水般涌来。这位年轻老板,确实值得自己全心全意地跟着干!
陈阳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然后放下杯子,目光变得深邃起来:“至于赵老五......”
说着,陈阳的声音拖得很长,仿佛在思考着什么重要的决定。大雷子立刻屏住呼吸,全神贯注地等待着陈阳的下一句话。
陈阳沉吟了好一会儿,眼中闪过一丝让人不寒而栗的冷光,那光芒如刀锋般锐利:“这笔账,先记着。”
陈阳抬手点点大雷子,“现在没必要特意去动他,但是......”
陈阳继续说道,语气平静得如同在讨论天气,“大雷子,你必须要帮我盯住他,他的一举一动,哪怕是晚上几点起来上厕所,你都得给我记下来!”
“等以后有了合适的机会,或者他再不知死活撞到我们手上,再新账旧账一起算也不迟。”
大雷子听得心惊肉跳,这话说得云淡风轻,但其中的威胁和杀意却让人胆寒。他仿佛已经看到了赵老五的悲惨下场,心中对陈阳的敬畏又增加了几分。
“眼下,”陈阳的声音忽然提高了一些,带着不容质疑的坚决,“我还有其他的重要事要办,没功夫搭理他!”
大雷子闻言,心里那块悬了许久的大石头总算是重重地落了地。他长舒了一口气,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陈老板这是明确表态了,那自己就照着办就行了。大雷子心里清楚,只要自己这段时间看好赵老五,陈阳这艘大船,自己或许就能上去了。
“陈老板您放心!”大雷子立刻表态,声音洪亮而坚定,“我一定给您盯紧了,绝对不出岔子!这次我绝对不会出纰漏!”他拍着胸脯保证,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跟着这样的老板干,他心里有底,也有信心把事情办好!
陈阳缓缓点了点头,眼神中透着一种看透世情的淡然,没有再开口说什么。
大雷子见状,心中既是松了口气,又有些忐忑不安,生怕这位年轻老板还有什么后招等着自己。他小心翼翼地又补充了几句表忠心的话,声音里带着讨好的意味:“陈老板,您以后但凡有什么吩咐,您一句话,我大雷子上刀山下火海都不皱一下眉头!”
说完这些话,他这才如蒙大赦般,将桌面上的信封小心翼翼地塞进手包,生怕再出什么意外。随后,他深深地鞠了一躬,恭恭敬敬地退出了子阳寄当行,每一步都走得格外小心,生怕发出太大的声响惊扰了这位令他敬畏的年轻老板。
刚一走出店门,外面的冷风迎面扑来,大雷子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这时他才惊觉,自己的后背早已被冷汗彻底浸湿了,贴身的衬衫湿漉漉地粘在皮肤上,那种黏腻的感觉让他浑身不自在。
他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后背,心中暗暗惊叹:这位陈老板的气场实在太强了,光是坐在那里就能让人如此紧张!刚才在店里的时候,他还没有太明显的感觉,现在出来了才发现,自己在那种无形的压迫感下,竟然紧张到了这种程度。
经过这次近距离的接触和敲打,大雷子对陈阳的敬畏之心不是加深了一点半点,而是直接飙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他想起刚才陈阳那双眼睛,想起他那番丝丝入扣的分析,心中不禁生出一种深深的恐惧感。
这种人,简直就是天生的掌控者,任何小心思在他面前都无所遁形。同时,这次的经历也让大雷子更加坚定了一个念头——无论如何,都要紧紧抱住陈阳这根“高枝”不放,像陈老板这样的人,注定是要成大事的,跟着他混,绝对比自己在这片小天地里称王称霸要有前途得多。
而此时的店内,陈阳依然端坐在那张红木椅子上,手中的紫砂茶杯轻抿着,姿态悠闲得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在他那深邃的内心世界里,赵老五这种小角色,确实不过是蝼蚁一般的存在,根本不值得他花费太多心思去计较。
他真正关注的,是那些更加宏大、更加复杂的布局,是那些真正能够影响大局的棋子和对手,这棋局上是自己和小鬼子的科美集团,棋盘上的棋子是叶辉、是中村、是石墨矿!
清晨的江城机场,雾气尚未完全散去,像轻纱般缭绕在候机楼外。陈阳和钱会长汇合后,办理了登机手续。钱会长显得颇为兴奋,眼中闪烁着发现宝藏般的光芒,一路上都在跟陈阳描述,他通过中间人了解到的信息,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激动。
“陈老板,这次这宅子,来头可不小啊!”钱会长刻意压低声音,左右张望了一下,确认没人注意后才继续说道,眼中闪着贪婪的光,“泉城曲水亭街,韩家老宅。”
“你知道吗,祖上是谁么?”
陈阳微微摇头,表示这自己上哪里知道去!
“韩明远!”钱会长一脸的兴奋,“光绪年间的进士!”
“放过两任实缺道台,掌管过盐务,那是真正的肥缺啊!”钱会长搓着手,仿佛已经看到了无数珍宝,“盐务啊,陈老板,那可是朝廷的摇钱树!”
“据说韩家当年富得流油,听说单是府中的佣人就有几十个!后来民国了,虽说家道不如前,但底子厚实啊!”
钱会长继续滔滔不绝,“子孙也争气,转而经商,在商界颇有建树。据说后来韩家在沪上都有产业,什么丝绸、茶叶、药材,样样都做!”
“这宅子啊,就是韩道台鼎盛时期置办的!”钱会长的声音更加兴奋,“三进的大院落,青砖灰瓦,雕梁画栋,那个气派啊!”
“据说当年光是收藏的古籍字画就堆满了整整一间书房!什么宋版书、明代字画,应有尽有!”
“还有啊,”钱会长神秘地凑近陈阳,“听说韩家还收藏了不少古董瓷器,什么汝窑、官窑的,都有真品!还有玉器,和田白玉、翡翠,个个都是精品!”
“最关键的是,”钱会长压低声音到只有陈阳能听见,“韩家当年和宫里也有些关系,据说还有几件御赐的东西,什么紫檀家具啊,景泰蓝啊,那可都是无价之宝!”
陈阳听着,心中暗自点头,眼神也变得深邃起来。官宦世家,又经过商,这种家族在泉城确实有过不少,底蕴很深,传承的宝物也最多,流出来的东西也最杂,往往隐藏着惊人的价值,最容易捡漏。
“韩家的藏品啊,那可是几代人的积累!”钱会长继续补充,“从清朝到民国,再到解放后,虽然经历了不少动荡,但据说核心的东西都保住了,藏得很深很隐秘!”
“这次能有机会进去看看,”钱会长兴奋地搓着手,“那可真是天赐良机啊!谁知道能淘到什么宝贝呢?”
他顿了顿,似乎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对了陈老板,听说韩家的老爷子还健在,九十多岁了,精神还很好呢!他可是见证了韩家兴衰的活化石啊!”
“只不过有些可惜,老爷子现在不在老宅了,要是能从韩家老爷子嘴里套出点什么消息,”钱会长眼中精光闪烁,“说不定能知道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比如哪里还藏着什么好东西!”
陈阳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然后开口问道:“那他们韩家现在怎么舍得把这些物件卖了?这么有底蕴的家族,按理说不会轻易散家产啊?这是遇到什么难事了?”
“这个啊,”钱会长叹了口气,“说起来也是世事难料。因为之前韩家有人在对立面,后来都去了海对面。留在泉城韩家的后人啊,随着政策开放,有的出国了,有的做生意失败了,家族内部也有些分歧。”
“而老太太年纪大了,管不了那么多,孩子们又各有各的想法。”
“最主要的是,”钱会长压低声音,“听说韩家急需用钱,可能是有什么急事要办,所以才考虑出手一些收藏。不过他们也很谨慎,不是什么人都能进去看的,我们这次能有这个机会,全靠那个中间人的关系!”
“陈老板,这次咱们可得擦亮眼睛啊!”钱会长最后总结道,语气中满含期待,“说不定真能捡到什么大漏呢!”
“韩家这种底蕴深厚的世家,随便流出点什么东西,都可能是价值连城的宝贝啊!”
钱会长叹了口气,摇摇头,眼神中带着一丝惋惜:“唉,说起来也是时代变迁啊。”
“像韩家这样的世家大族,在历史长河中也难逃兴衰更替的命运。”说着,钱会长顿了顿,有些感慨,又似乎在回忆什么,“韩家后人大部分在四九年后,就陆续去了海外,当时走得很匆忙,能带走的就是一些金银细软和几件最珍贵的传家宝。”
“如今在欧美都有产业,听说在纽约、伦敦、巴黎都有房产,做的是国际贸易生意,家底还算殷实。”
钱会长压低声音继续说道:“可惜啊,国内就剩下一位韩家老爷子的嫡孙,叫韩文清,年近五十了,性格倔强得很,一直守着这老宅不肯离开。”
“这老人啊,是个真正的念旧人,说什么也舍不得祖业。我听中间人讲,韩文清年轻时也有机会出国的,他的父亲在临终前还给他留了一笔钱和联系方式,但他硬是不走,说要守护祖宗基业。”
“这些年来,韩文清就一个人住在那三进的大院子里,”钱会长摇头叹息,“偌大的宅子,就他一个人,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邻居们都说他有点固执,但也佩服他的坚持。可老天爷不长眼啊,今年初老人突然中了风,右半身都不太好使了,说话也有些不利索了,身体一下子就垮了。”
钱会长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国外的儿女们一听说这个消息,立刻就坐不住了。他们通过越洋电话,坚决要接老爷子出去治病养老。”
“说是国外医疗条件好,而且有专门的康复中心。老爷子起初还想抗争,但架不住病痛折磨,最终也只能妥协了。”
“你想想,”钱会长摊开双手,“这老宅子空着确实不是办法啊。”
“泉城的气候潮湿,房子没人住很容易出问题,木梁会腐朽,瓦片会松动,还有那些古董字画,没人打理很容易受潮发霉。而且维修费用又高得吓人,光是每年的基础维护就要几万块,更别说如果遇到大修了。”
“要是最后韩老爷子一走,这些钱谁来出?”
钱会长语调变得急促起来:“所以啊,这才决定连同里面的老物件一并处理掉。”
“听说韩老爷子临走前,把这事委托给了他一个远房堂侄,叫韩大宝。这个韩大宝啊,说起来也有意思,之前也在沪上混过几年,后来回到泉城做点小生意,算是见过世面的人。”
“韩老爷子觉得他办事靠谱,而且毕竟是本家人,总比外人强些。”
陈阳听到这里,心中已经有了盘算,他点点头表示了然。这种情况在古玩行里确实很常见,往往是“掏老宅”的最佳时机。这种时候,主人去意已决,处理心切,既没有足够的时间去慢慢鉴别,也没有耐心去一件件寻找买家,对物品的真实价值和市场行情可能并不完全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