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阳这句话说完,就如同一颗响雷,在大雷子耳边炸响。他的身体瞬间僵硬,连手中的茶杯都差点没拿稳。
大雷子抬起头,眼睛瞪得溜圆,眼珠子几乎要从眼眶里蹦出来,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和一丝慌乱。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在灯光下闪闪发亮,喉结不停地上下滚动,显然是被噎住了。
他下意识地想要反驳,张开嘴巴却发现舌头仿佛打了结,声音却因为心虚而提高了八度,连他自己都觉得刺耳:“陈……陈老板......”
他的声音颤抖着,双手无意识地在裤腿上蹭了蹭,试图掩饰内心的慌张:“这怎么可能呢!我大雷子又不傻,凭什么自己垫钱啊!”
说到这里,大雷子尴尬的笑了一下,随后提高了声音,要证明自己的清白:“这钱的确是我从赵老五那王八蛋嘴里扣出来的租金!”
他的眼神开始四处游移,不敢直视陈阳的眼睛,手指紧张地在桌面上敲击着,发出轻微的咚咚声。
“您要是不信,我……我现在就可以把他叫来当面对质!”大雷子的声音越来越急促,要用音量来掩盖内心的虚弱。他甚至做出要起身的动作,但双腿却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根本站不起来。
这番辩解,听起来义正辞严,每个字都掷地有声,仿佛要把天花板都震塌,但在陈阳那双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眼睛注视下,却显得格外苍白无力。
大雷子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小动作,都像是在无声地承认着什么。他的脸色从最初的愤怒逐渐变成了苍白,然后又泛起了不自然的红晕。
陈阳静静地听着,脸上的表情从始至终都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他的眼神深邃而睿智,这种静默的威压,让整个室内空气都变得凝重起来,连墙上的钟摆声都显得异常清晰。
陈阳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那种轻松惬意的神情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睿智而冷静的神情,就像一位经验丰富的老猎人在观察猎物的一举一动。
他的眼神变得更加锐利,穿透大雷子的伪装,直达他内心最柔软的地方。看了大雷子几眼之后,陈阳轻轻摇了摇头,笑着拿起茶壶,给大雷子又续了一杯茶水,动作缓慢而有力,每一个细微的摆动都像是在否定着什么重要的东西。
“大雷子,”陈阳开口了,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如果你真的有办法,那昨天以你的性子,当场就解决了,绝不会轻易放过赵老五,更不会拖到晚上再去'堵门'。”
“我说的对么?”陈阳话语如同利剑一般,精准地刺中了大雷子内心最脆弱的地方。
“你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你很清楚,赵老五那个滚刀肉,外加上他那个核武器老娘,根本就是一块啃不动的硬骨头。”陈阳说着,笑呵呵抬头看着大雷子
“你得罪不起我们,又惹不起赵老五,更不可能真把他往死里逼,怕引来更大的麻烦。”陈阳的声音依然平静,但每一个字都像重锤一样敲击在大雷子的心上。
“所以,你选择了最简单,也是对你来说最安全的处理方式——”陈阳说着,两边嘴角翘了起来,俯身凑近大雷子,嘿嘿一笑。
“让我们先离开,过后你自己先把钱垫上,把眼前的危机化解掉,既不得罪我,也给了振丰面子,还不用去惹赵老五那个麻烦,”陈阳停顿了一下,眼神直视着大雷子,“我说得对吗?”
这最后一句话轻飘飘地落下,却像是压在大雷子心头的最后一根稻草。大雷子的脸色变得煞白,额头上的汗珠越来越多,顺着脸颊缓缓滑落。他张开嘴巴想要说些什么,但发现自己竟然找不到任何反驳的理由。他的双手开始微微颤抖,眼神变得游移不定。
大雷子张了张嘴,心中急速地翻腾着各种说辞,什么“真的是赵老五给的”、“我有证人”、“绝对没有撒谎”等等话语在脑海中打转,他迫切地想要为自己辩解什么。
然而,当他的目光与陈阳那双能洞察一切的眼睛相撞时,那些精心准备的谎言就像遇到了克星一般,瞬间土崩瓦解。在陈阳那通透得令人心悸的目光下,所有预先想好的说辞都像被无形的手掐住了一样,硬生生地卡在了喉咙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感觉自己就像一只被戳破了的气球,体内的所有气势和底气都在这一瞬间泄得干干净净,整个人瞬间蔫了下去。
原本挺得笔直、显得威风凛凛的高大身躯,此刻似乎也承受不住内心的重压,不由自主地佝偻了几分,肩膀无力地向前塌陷着。他急忙低下头,像做错事的孩子一样,拼命地避开陈阳那双洞察一切的眼睛,生怕再被看出什么破绽。
额头上不知何时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这些汗水顺着他的鬓角缓缓滑落,在他粗糙的脸颊上划出一道道湿润的痕迹。
他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震惊得几乎无法思考:这位陈老板,年纪看起来不过二十多岁,比自己还要年轻许多,可看事情竟然如此毒辣,如此精准!
这陈老板就像是有一双透视眼一样,能够轻易地看穿人心的每一个角落。自己以为隐藏得天衣无缝的那点小心思,在他面前简直就像是透明的玻璃一样,无所遁形,毫无秘密可言。
时间在大雷子心里静止了,足足有一分钟的时间,大雷子安静异常,他的内心经历了一场激烈的斗争。他一边在心中咒骂着自己的愚蠢,一边又不得不佩服陈阳的睿智。
最终,现实的重压让他彻底放弃了抵抗的念头。
大雷子终于长长地叹了口气,那声叹息把胸中所有的憋屈都释放出来,肩膀垮了下来,整个人像是瞬间被抽走了骨头。他的声音也低了很多,带着几分尴尬和无奈,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陈……陈老板……”
“您……您这眼力……真是……真是火眼金睛啊……”
他停顿了一下,苦笑着摇了摇头:“我……我彻底服了。真的,从心底里服了。”
“您猜的没错,我是得罪不起疯子哥,也不想惹赵老五那个麻烦……”大雷子一边说着,声音越来越小,几乎像是在自言自语:“没错,这钱……是我自己垫的。”
“赵老五那个王八蛋,油盐不进,软硬不吃,死活不肯吐出来一分钱。我……我也是实在没办法了,总不能真跟他拼个你死我活吧?”
说到这里,大雷子的语气中透出一丝愤怒和不甘:“那个老不死的,仗着有个厉害老娘撑腰,根本就不把我放在眼里!”
“我要是真把他怎么样了,把他老娘怎么样了,先不说后果如何,传到道上去,我得被唾沫淹死!”大雷子无奈的拍了一下大腿,“祸不及家人,这是规矩!”
说着,大雷子急忙又抬起头,眼中闪烁着急切的光芒,信誓旦旦地补充道:“但是陈老板您千万别误会,这钱虽然是我先垫上,那是因为,我绝对不能让您吃亏!”
“我大雷子虽然本事不大,但说话算话!赵老五那个王八蛋,他就住在北八路 121 号,那个破筒子楼三楼,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这笔账我给他记得死死的,以后肯定要想办法连本带利让他吐出来!”
他拍着胸脯保证道:“我昨天就是看陈叔被气得够呛,脸都青了,血压都上来了,我心里过意不去啊!”
“再说,我跟您这样的人物比不了,您是大忙人,哪有时间为了这点破事费神?”
“我成天闲的放屁都得挑地方,所以我就……就自作主张先这么处理了,想着先把事情摆平,不让您和陈叔再烦心。”
说着说着,大雷子的声音又低了下去,带着几分忐忑:“您要是对我这个处理方式不满意,我……我立马再去想别的办法!”
“你放心,只要你觉得不满意,我现在转头就去找赵老五麻烦!”
陈阳看着大雷子这番急于表忠心的样子,心里倒是没有太多责怪。他在心中细细品味着大雷子的这番做法。大雷子这种做法,虽然显得有些窝囊,但陈阳能感受到,这背后更多的是一种无奈和权衡。
面对赵老五这种难缠的“滚刀肉”,大雷子显然已经权衡过各种后果,最终选择了对自己来说风险最小的处理方式。而且宁愿自己吃亏垫钱,也不想把事情闹大,或者让自己这边难堪,这种选择本身就说明了问题——在大雷子的内心天平上,维护与自己的关系显然比那几千块钱更重要。
这说明他内心深处,还是想维护与自己的关系,甚至有点讨好巴结的意思,这种心态既有对自己实力的忌惮,也有对未来合作机会的期待和算计。
陈阳轻轻摆了摆手,动作优雅而从容:“算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这钱,你拿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