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阳刚回到子阳寄当行没多久,手机就响了起来,铃声在安静的店铺里显得格外突兀。他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振丰的号码。陈阳心中一动,这个时候振丰打电话过来,肯定是听到什么风声了。他按下接听键,电话那头立刻传来振丰那熟悉的粗犷而关切的声音,带着一丝急切和担忧:
“阳哥!我听说陈叔在北八路那边跟人闹起来了?”
“怎么回事?解决没有?用不用我带兄弟们杀回去?”
振丰的声音透过电话传来,虽然隔着距离,但陈阳能清楚地感受到他语气中的关切和愤怒。这让陈阳心里一暖,在这个冷漠的社会里,能有这样一个真心实意关心自己家事的兄弟,实在是难得。
陈阳深吸了一口气,走到内室相对安静的地方,避开了外面可能的打扰。他整理了一下思路,把今天发生的事情,从父亲如何与赵老五起冲突,到大雷子如何赶来调解,以及最后看似解决实则垫钱的结局,简明扼要地说了一遍。
说话的过程中,陈阳的语气平静中带着一丝无奈,毕竟这种事情确实让人憋屈。
电话那头的振丰听完,沉默了几秒钟,然后立刻破口大骂:“我艹他姥姥的!我当是哪个不开眼的,原来是赵老五那个王八犊子!”
“这个狗东西,我听说过他!真他妈是江城无赖界的一朵奇葩!”振丰的声音透着深深的厌恶,提到这个名字就让他感到恶心。
振丰的语气里充满了鄙夷和一种哭笑不得的愤怒,他继续说道:“陈老板,你是不知道。”
“别的街溜子、地赖子耍无赖,要么是靠胡搅蛮缠,嘴皮子厉害;要么是直接犯浑耍横,玩命吓唬人;再不济就是老娘们似的撒泼打滚。”
“这些套路虽然讨厌,但好歹还在常理范围内。”
“可这个赵老五,他妈的独树一帜!他耍无赖靠啥?靠他那个病病殃殃的老娘!”振丰说到这里,语气中满含着对这种行径的鄙视。
一边说着,振丰一边骂着,声音越来越激动:“这 BYD,简直就是把'孝心'当成了耍流氓的看家本领!”
“谁要是跟他来硬的,他立马就能把他那风一吹就倒的老娘抬出来,往你家门口一放,那是打不得、骂不得、碰不得,比什么武器都厉害!”
“你说你能怎么办?总不能真的跟一个半死不活的老太太较劲吧?”
“而且这老太太也真是配合得天衣无缝,”振丰继续补充道,“她儿子一有事,她立马就病得要死要活的,哭天抢地,说什么'我儿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这老婆子也不活了',搞得谁都不敢动手。”
“之前出过几次事,北八那边派出所的大盖帽,见到他们家都头疼,真是癞蛤蟆趴脚面——不咬人它恶心人!确实难缠!”
“连警察都拿他们没办法,因为人家表面上看起来就是个孝子,你能说什么?”
陈阳拿着电话听着,随后微微笑了一下,“振丰哥,听你这么说,这赵老五类似的事情,没少干呀!”
振丰越说越气,声音也越来越大:“那是,我知道有这么几次事。”
“有一次有个做生意的跟他发生纠纷,这孙子直接把他老娘抬到人家店门口,说是要在那里守着,不给个说法就不走。”
“陈老板,你猜怎么着?”振丰说着,还轻声笑了一下,“结果赵老五这老娘,不但在人家门口哭了三天三夜,连撒尿拉屎都在人家门口,搞得人家生意都没法做,最后只能妥协。”
“还有一回,他欠了别人钱不还,债主找上门来,他又是那一套。”
“把自己老娘往门口一摆,说什么'要钱没有,要命一条,但是你们不能让我娘受委屈'。”
振丰苦笑着摇摇头,“最可气的是,这家伙把片警喊来了,说是他们上门要账,把老娘气到半死,现在老娘躺地上起不来来,必须先给老娘看病!”
“大盖帽根本就没办法,只能先给老人看病,结果呢?债主不但欠款没要回来,还搭进去三四百,能怎么办?总不能真的对一个老太太动手吧?”
“最绝的是,”振丰继续爆料,“他那个老娘,看似病歪歪的,其实精明得很,一谈到钱的事情立马就'糊涂'了,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听不懂,就知道哭。”
“可一旦有人要对她儿子不利,看到来钱道子了,她立马就清醒了,能把你祖宗十八代都骂一遍。”
“这一家子,简直就是江城道上的一个毒瘤!”振丰愤愤不平地说道,“打又打不得,骂又骂不着,讲理又讲不通,真的是让人头疼得要命。”
骂了一通之后,振丰语气转为严肃,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心:“阳哥,这事不能这么算了!太憋屈了!”
“我安排一下萝北这边的事,明天就带几个得力兄弟回去一趟!”
“这次我亲自去会会这个赵老五,我倒要看看,是他老娘厉害,还是我的手段硬!”振丰的声音中透着一股狠劲,显然已经动了真怒。
陈阳听到振丰话里的杀气,心中一紧,连忙放下手中的茶杯,语气急切地阻止道:“振丰哥,千万别!千万别冲动!”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下来:“你现在的任务就是给我死死钉在萝北,那边的事情是重中之重,关系到我们下一步的大局布置,绝对不能有半点闪失!”
陈阳在房间里踱了两步,继续说道:“萝北那边现在是关键时候,刚刚起步,正是需要人坐镇的关键时候。你一走,我恐怕会出乱子,这时候不能乱!”
“而且,”陈阳的声音变得更加严肃,“振丰哥,你知道萝北对我的重要性,如果这个时候出任何岔子,前面的投入就全白费了。”
说到这里,陈阳语气一转,带着几分轻蔑地说道:“至于这个赵老五,说白了,不过是条臭水沟里的泥鳅,再怎么折腾也翻不起大浪。”
“你想想,一个靠着拖着病老娘四处讹钱的货色,能有多大本事?说穿了就是个地痞无赖,上不了台面的玩意儿。”
陈阳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街景,继续分析道:“再说了,你不是已经安排了那个大雷子了么?虽然我第一次见这小子,看着有些不太靠谱,但处理这种小事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他已经在处理了,等明天看看他给我什么说法。”
说着,陈阳停顿了一下,“再说了,我和我爸已经回来了,也算是暂时平息了风波。”
陈阳回到椅子上坐下,语气变得更加耐心:“大雷子刚才还跟我保证,说他明天再去找赵老五'深入聊聊',估计是要动用一些江湖手段。我们不妨明天看看情况再说,给他一个机会证明自己。”
陈阳的话音刚落,电话那头就传来了振丰粗重的呼吸声。振丰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好几秒钟,陈阳甚至能听到他在咬牙切齿,显然内心还是有些不甘心,拳头大概都攥紧了。
“真的,振丰哥,为了赵老五这么个不入流的玩意儿,让你放下萝北那边的大事,兴师动众地跑回来,实在是不值得,也不划算。”陈阳又补充了一句,劝说振丰。
过了片刻,振丰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声音里透着无奈但又带着坚定:“行,阳哥,我听你的。你说得对,大局为重。”
“萝北这边确实不能出岔子,我明白轻重缓急。”振丰的声音顿了顿,随后声音变得阴沉起来:“这笔账我给赵老五那个王八犊子记下了!”
“等萝北这边的事情稳定了,等我腾出手来,我非得回去好好'报答'一下他这份所谓的'孝心'不可!”
“到时候,我要让他知道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江湖规矩!让他明白明白,有些人的钱,不是那么好讹的!”
振丰说到最后,声音里带着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冷意:“我倒要看看,到那个时候,他那个风一吹就倒的老娘,还能不能保得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