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那天夜里闵干没敢出门,左边耳朵没了半边,手捂着伤口在地上坐着,逐渐止住了血。龙江走后他声嘶力竭喊了几声,也没人搭理,懊恼了一夜。
按说当了五、六年兵,也算经历过战火考验,不至于被一个文弱书生给吓成这样,闵干自己想想,也觉得窝囊。哎,这几年生活条件好了,日子安逸了,思想一松懈,让人钻了空子!
第二天一早,闵干报案。针对龙江和安然的通缉令两天以后下发了,那个年代的通缉令一般纸质油墨印刷,照片模糊,最多印几十张,只在本区甚至本单位张贴一下,当时通讯不发达,没有电话,更别提网络,只要出了本地区就没人管了。
20年以后,当龙江和闵干又见面时,两人相逢一笑泯恩仇。
八十年代初,改革开放的春风吹遍了神州大地,随着经济发展人民生活水平日益提高,关中县的政治经济民生也都翻开了新的一页。
县里主要负责人闵干专门设宴欢迎来自港澳地区的商贸考察团,席间,闵干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他说各位大老板的故土都在关中关南,这次回到久别的故乡,暖不暖故乡情,亲不亲故乡人啊!希望大家多走走,多看看,县里制定了特别的优惠政策,欢迎回乡投资兴业,造福乡亲。
他还特别拉着香港龙城集团董事长龙江的手说,龙先生是我多年的好朋友,以前一起共过事,他的家就在本县,村里的乡亲们听说龙先生回来的消息后,纷纷表示一定请他回去看看,现在村里已经杀猪宰羊准备妥当,散会后将专程陪龙先生回乡,以解多年思乡之苦。
龙江与闵干热烈拥抱握手,感谢县领导的热情接待,让乡亲们费心啦。他表示关中县自古人杰地灵,现在更是一派蓬勃发展景象,作为在外游子看到这一切感慨万千,激动异常,一定尽最大努力为故乡发展出钱出力,做出贡献。
龙江注意到,闵干的右耳是个民间手工制作的假耳,很不美观,于是介绍他到台湾找知名整形医生谷彦博,做了个非常逼真的生物质假耳朵。
这个谷彦博后文还要介绍,他是范犁夫的拜交兄弟谷振刚的儿子,是龙五的女儿龙九的老公,我同学倪志成的妹妹倪志远就是与他的弟弟谷展播发生了一段旷世奇恋。
(十六)
时间过得真快,北方省城的通缉令已发出两个多月了,南方短暂的春季已结束,直接进入夏天,到处绿油油一片。
广东宝安县的村庄田头,出现了两个看不出衣服颜色、满脸黑乎乎的叫花子,好像一男一女,年龄不是很大。经过三年自然灾害,农村、城市到处都有要饭的,人们早就习以为常,看着可怜,给半碗米饭,一碗热水,让他们也能吃个半饱。
这两个叫花子正是龙江和安然。离开省城当夜,他俩没敢到省城火车站落脚,直接一路向南,边走边问,顺着铁路线沿途扒火车,带的那点钱没几天就用完了,乞讨度日,也没有个好歹,吃个半饱就行。遇到有关卡检查的就装聋卖傻,当时乞讨要饭的多了,基本没引起有关部门注意。
在浙江境内时,曾被铁路公安关了一天半。当时两人躲在一辆向南运木头的火车露天车厢里,不知什么原因,火车两天没走,准备的干粮吃没了,饿急了眼的龙江到车站食堂想偷点吃的,结果被人抓住。关在那里还得管吃管喝,不到两天就被打发走了。
经过湖南岳阳时,他们遇到了同样逃难的两兄妹,哥哥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妹妹很清秀,脸上有颗痣,兄妹俩搭火车到广东韶关投奔表姨夫。
4个人一起相帮着走了一程,感觉目标有点明显,在湖南株洲附近分开了,临走,那小姑娘对龙江还有点恋恋不舍。诸位注意,这两个逃难的年轻人可非同凡响,20年以后都在香港发展起来,成了响当当的人物,哥哥是房地产大亨,妹妹成为红遍东南亚的艳星。后来进入2000年以后,妹妹已经50多岁了,又凭借一部网络小说改变的影视剧再度火了一把,她儿子也是个小鲜肉明星,曾涉嫌在国外性侵被抓进了大牢。
风餐露宿,走了近两个月,才进入广东境内,又偷偷打听着到了深圳。这一路没洗过澡,没剪过头发,身上散发着难闻的味道,也有好处,没人会想到这两个脏兮兮臭烘烘、男女难辨的叫花子,是两个通缉犯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