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剑星从扶手上跳下来,伸了个懒腰,浑身的骨节发出噼里啪啦的爆响。
“王三爷既然不服,那就教教他规矩。”
“你是保镖,这活儿归你。”
叶玲珑放下茶杯,眼神看向窗外的雨幕。
根本没看王三一眼。
“得嘞。”
李剑星笑嘻嘻地走向王三。
王三是个练家子,一身横练功夫,号称刀枪不入。
见李剑星走过来,他猛地站起来,浑身的肌肉把西装撑得鼓鼓囊囊。
“小子,别以为杀了孙鹰那个废……”
啪!
一个耳光。
清脆,响亮。
王三的话还没说完,整个人就被抽得原地转了两圈,两颗门牙混着血水飞了出去。
所有人都傻了。
这可是“鬼手”王三啊!
一巴掌就给抽懵了?
李剑星甩了甩手,一脸嫌弃。
“脸皮真厚,震得我手疼。”
王三捂着脸,眼珠子都红了。
“老子弄死你!”
他怒吼一声,从腰间拔出一把短刀,直刺李剑星的心窝。
那是杀招。
又快又狠。
李剑星连躲都没躲,就在刀尖快要碰到衣服的时候,他动了。
没人看清他是怎么出手的。
只听见咔嚓一声,令人牙酸的骨裂声。
王三的那只右手,以一种诡异的角度向后弯折,那是真正的手背贴手肘。
断了。
彻底断了。
“啊!!!”
杀猪般的惨叫声响彻整个会议室。
李剑星一脚踹在王三的膝盖上。
扑通。
王三跪在了地上,正好跪在叶玲珑面前。
李剑星顺手抄起桌上那两颗陷入木头的铁胆。
那是实心的精钢。
“喜欢玩球是吧?”
李剑星笑眯眯地把铁胆塞进王三那张还在惨叫的嘴里。
一颗。
两颗。
惨叫声戛然而止。
只剩下喉咙里发出的呜呜声。
王三的腮帮子被撑得几乎透明,眼珠子暴突,全是红血丝。
窒息的恐惧笼罩着他。
“还有谁?”
李剑星拍了拍手,环视四周。
目光所及之处,所有人纷纷低头,连大气都不敢出。
在绝对的武力面前,什么资历,什么辈分,都是狗屁。
叶玲珑站起身。
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哒哒的声音,像是在敲丧钟。
她走到王三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曾经不可一世的元老。
“王叔。”
“梅爷在的时候,你说你是条狗。”
“怎么梅爷刚走,你就想当狼了?”
叶玲珑伸手,把王三嘴里的一颗铁胆抠了出来。
带出一串血丝。
“咳咳咳……”
王三剧烈地咳嗽着,鼻涕眼泪一大把,他拼命地磕头,脑袋撞在地上咚咚响。
“盟主!我错了!我错了!”
“以后我就是您的一条狗!您让我咬谁我就咬谁!”
他是真的怕了。
眼前这一男一女,就是两个疯子。
一个比一个狠。
叶玲珑把那颗带血的铁胆扔在桌上,滚了两圈,停在一个堂主面前。
那个堂主吓得差点尿裤子。
“既然大家都这么客气,那我就直说了。”
叶玲珑转过身,背对着众人。
“从今天起,血梅盟分两部。”
“外务部,由李剑星负责,专管安保和那几个硬骨头。”
“内务部,我会安排新人接手,以前的账,既往不咎。”
“但以后的账,要是错一分钱。”
“我就要那个人的命。”
“听懂了吗?”
众人如蒙大赦,纷纷点头如捣蒜。
“听懂了!谨遵盟主号令!”
这一刻,血梅盟彻底易主。
没有鲜花,没有掌声。
只有恐惧和服从。
也就是从这一刻起,滨海市的地下世界,多了一个让人闻风丧胆的名字。
血梅新主,叶玲珑。
……
处理完这一切,已经是下午五点。
天色更加昏暗。
雨也下得更大了。
李剑星开着那辆红色的法拉利,驶出了紫云山庄。
车里很安静。
只有雨刮器刮过玻璃的单调声响。
叶玲珑坐在副驾驶上。
她脱掉了那身压抑的西装,换上了一件黑色的羊绒大衣,怀里抱着一束白色的雏菊。
还有一瓶酒。
那是叶梅最爱喝的女儿红,三十年的陈酿。
“去哪?”李剑星问。
“西山公墓。”
叶玲珑的声音很轻,透着一股深深的疲惫,那种疲惫不是身体上的,是从骨子里渗出来的。
李剑星没说话,猛打方向盘。
法拉利像是一道红色的闪电,撕开了雨幕。
西山公墓位于滨海市的最西边。
依山傍水,风水极佳。
这里埋着的,都是滨海市有头有脸的人物。
死人的地皮,比活人的还贵。
车子停在山脚下。
山路太陡,车开不上去。
李剑星撑开一把黑色的巨大的雨伞,拉开车门。
“走吧。”
他伸出一只手。
叶玲珑看了看那只手。
手指修长,指节上有厚厚的老茧,那是练武之人的手,也是刚刚在会议室里,轻易折断人骨头的手。
但此刻,这只手很稳,很暖。
叶玲珑把手放了上去。
两人并肩往山上走。
雨水打在伞面上,噼里啪啦作响。
李剑星把伞的大半都倾斜向叶玲珑那边,自己的半个肩膀很快就湿透了,但他不在乎。
走了大概二十分钟。
在一处僻静的半山腰,一座新立的墓碑孤零零地矗立在雨中。
墓碑是黑色的花岗岩。
上面没有照片。
只刻了几个字:先母叶梅之墓。
落款是:女,叶玲珑泣立。
很简单。
简单得不像是一个黑道枭雄的归宿。
叶玲珑松开李剑星的手,慢慢走到墓碑前。
她没有跪。
只是弯下腰,把那束雏菊放在墓碑前。
然后拧开酒瓶盖。
酒香瞬间在雨中弥漫开来。
醇厚,浓烈。
就像叶梅这个人。
叶玲珑把酒倒了一半在地上,剩下的那一半,她仰头灌了一大口。
咳咳咳。
太急了。
呛得她眼泪直流。
“慢点喝,没人跟你抢。”
李剑星站在她身后三步远的地方,撑着伞,像是一尊雕像。
叶玲珑擦了擦嘴角,靠在冰冷的墓碑上,也不嫌脏。
“李剑星,你知道吗?”
“小时候,我特别怕她。”
叶玲珑看着墓碑上的名字,眼神有些恍惚。
“她从来不笑。”
“我哪怕考了一百分,哪怕把那套梅花拳练得滚瓜烂熟,她也只会说一个字:好。”
“但我知道,她是爱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