旌旗猎猎映残阳,燕庭月一身银甲染血,跨骑枣红战马疾驰而归。
身后女子军阵列齐整,长枪斜指、铠甲铿锵,押解着锁链缠身的土匪队伍,尘土飞扬中透着凛凛杀气。
“将军威武!”
沿途百姓夹道欢呼,她抬手示意队伍停驻,“匪首已伏诛,余孽尽数交予官府查办!”
随即,她命人开箱分银,黄白之物倾泻而出,化作涓涓细流涌入受灾百姓手中。
燕庭月立于高坡之上,望着百姓们久违的笑颜,甲胄上的血痕仿佛都添了暖意——这便是她率女子军征战的意义,护一方安宁,还万民太平。
队伍踏过泥泞乡路,押解的匪众锁链拖地作响,与女子军铠甲的铿锵声交织成一路正气。所到之处,百姓扶老携幼围拢而来,见那些往日里烧杀抢掠的山匪如今束手就擒,而护着他们的竟是清一色的女将女兵,眼中满是惊叹与感激。
有人捧着粗陶碗递上清水,有人踮脚看清领头女将的模样,口中不住念叨:“是姑娘们救了我们!”
“若不是这支女子军,我们的口粮早被抢光,性命也难保全!”
分发金银粮米时,百姓们更是泣不成声,纷纷跪地叩谢,连声道:“女将军菩萨心肠,女子军功德无量!”
燕庭月带着姑娘们来到军营对面的空地上,彩幔高悬,酒肉飘香。
燕庭月一身劲装,亲自执壶为姑娘们斟酒,银甲上的寒光映着满桌笑语,与对面兵营的沉寂形成鲜明对比。
“此番剿匪大捷,全凭诸位姐妹奋勇争先!”她举杯朗声道,“今日这席,是我私俸所设,敬每一位敢披甲上阵、护民安邦的姑娘!”
女子军们轰然应和,举杯痛饮,席间欢声笑语不绝。
酒香与肉香顺着风飘向对面老兵营,那些往日里动辄嘲讽她们“女子误军”“难成气候”的老兵,此刻扒着营门望去,见昔日被他们百般刁难的姑娘们今日风光无限,而燕庭月竟以将军之尊自掏腰包宴请下属,脸上火辣辣的如被掌掴,个个臊得缩回了头,连营门都不敢多待。
这些日子们姑娘们晒黑了,皮肤也粗糙了,可每个人都从原先怯生生的模样变得神采奕奕。
消息像长了翅膀般传遍沿途州县,从乡野村落传到城镇市集,人人都在称颂这支女子军的壮举——是她们踏平匪巢,是她们还了一方安宁,是她们让受灾百姓重拾生计。
这份口碑顺着官道蔓延,一路往京城而去,成了无人不晓的佳话。
消息传到京城,朝堂顿时掀起轩然大波。
那些往日里指着女子军骂“牝鸡司晨”“有违纲常”的老兵旧臣,此刻个个面色铁青,如遭重锤。
满朝文武都在传扬女子军的功绩,连市井百姓都在称颂燕庭月,竟无一人敢再出声置喙。
更有好事者将旧臣们先前的谏言与如今女子军的捷报并列传开,引得京中百姓私下议论,顾窈更是雇佣了许多说书的,将这段佳话在京城宣扬的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当初说女子不能打仗的,如今怕是脸都被打肿了!”
“谁说不是呢,都说女子不如男,如可今女子都能上带兵打仗了,还有什么是女子做不得的?”
“那群姑娘可怜呐,明明是一样的带兵打仗,就因为她们是姑娘,做了这样的好事也没人认!”
顾窈见时机成熟,上朝时亲自为姑娘们请功,请求皇上给女子军一个正式的身份。朝堂有人反对,李聿和皇后娘娘朝中的亲信也不是吃素的,纷纷帮顾窈站台。
民心所向,朝臣所请,梁承朝也就顺势而为,沉声道:“女子军护境安民,功绩属实,朕赐其‘镇安女卫’之名,列入正规军籍,燕庭月暂代五品统制,其余将士按战功论功行赏,俸禄待遇与男子军同等。”
旨意宣下,顾窈大喜过望,叩首谢恩:“皇上圣明!”
梁承朝既已金口玉言,再无人敢逆势反驳,朝堂上的反对之声顿时消弭。
朝堂上虽无人再敢明面反驳,可底下暗潮涌动。那些守旧老臣退出金銮殿时,个个面色沉郁,走出宫门便忍不住窃窃私语。
“哼,不过是些女子,竟也能位列正规军籍,日后朝堂岂不乱了套?”
镇国大将军拂袖而去,语气中满是不甘,几位御史聚在角落,低声议论“牝鸡司晨,恐非吉兆”。
退朝途中,左相亲自拦住李聿去路,广袖一甩,眼底满是讥讽,语气嘲弄:“堂堂亲王,手握重兵、权势滔天,竟甘心被顾窈那女子当枪使,为一群的女卫摇旗呐喊——传出去,不怕天下人笑掉大牙?”
周围路过的官员纷纷止步,目光躲闪却难掩好奇。
李聿面色未变,抬手拂了拂朝服下摆的褶皱,声音冷冽如冰:“左相此言差矣。镇安女卫护境安民,功绩昭然,顾窈为她们请功,是为了社稷;本王出言相助,是为朝廷。倒是左相,盯着‘女子’二字不放,无视赫赫战功,难道这便是宰辅的胸襟?”
一番话怼得左相面皮涨红,索性撕破体面,拔高声音冷笑:“说得冠冕堂皇!什么公道功绩,无非是被那顾窈迷了心窍!”
他说罢狠狠一甩袖,带着满肚子火气拂袖而去,连朝服的下摆都扫得地面尘土飞扬。
他刚走不远,李聿的挚友、禁军统领秦峰便快步追上,拉住他的手臂低声劝道:“衡之,你我可是过命的交情了,我不得不劝一句,那位顾大人野心大,胆子更大,明着是为姑娘们争名分,暗地里为自己仕途铺路,你难道就不怕她利用你?”
李聿听着秦峰苦口婆心的劝说,非但没有半分气恼,嘴角反倒勾起一抹笑,眼底还透着几分藏不住的得意。
“她利用我,我该高兴才是,至少我身上还让她有利可图。”
“男人不该害怕被利用,该害怕自己是个没用的东西,懂吗?”
秦峰愣在原地,看着李聿脸上少见的雀跃神色,一脸懵地挠挠头。
他肯定是被下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