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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首单生意碰壁,傅沉舟的“考验”

    晨露在青砖黛瓦的檐角凝成银珠,刚坠落在青石板上砸出轻响,林浅的手机就被震得在木桌上跳了起来。屏幕上“文物中介刘姐”的名字跳得急切,她指尖一划,对方的大嗓门立刻炸开:“浅浅!踩狗屎运了!城南傅家老管家亲自找上门,点名要‘林正明的传人’修件宋代湖田窑影青瓷枕——开价十万!现金结账!”

    “傅家”两个字像道惊雷,劈得林浅困意全无。江城文物圈谁不知道傅家?掌舵人傅沉舟是出了名的“火眼金睛”,手里藏着半块失传的汉代透光镜,当年故宫派三位专家来求购,都被他笑着拒了。她翻身坐起,指尖划过父亲留下的铁皮工具箱,冰凉的金属焊具硌得指腹发疼,却让她瞬间冷静:“刘姐,瓷枕具体什么问题?是冲线还是开片沁色?”

    “是‘暗裂沁茶’!”刘姐的声音透着抢功的急切,“表面光溜得像凝脂,内里裂了道缝,茶色顺着裂缝渗到釉面,看着像块脏斑。傅老管家特意强调,不准用现代胶水糊,必须古法修复——这不是给你量身定做的活?地址发你了,十点前到傅家老宅,迟到一秒都可能黄!”

    挂了电话,林浅三两下套上牛仔外套,将青铜镜残片塞进贴身丝绒袋——残片贴着心口,凉丝丝的触感像父亲的手在安抚她。父亲的修复笔记、银质刻刀、鹿皮手套被她一股脑塞进帆布包,刚跨出木门,就撞上个温热的肉包。张奶奶拎着菜篮子站在门口,皱纹里都堆着笑:“刚从巷口王记买的,热乎着呢。”老人突然压低声音,用菜篮子挡住嘴,“昨晚巷尾那辆黑车没走,就蹲在槐树下,玻璃反光对着你窗户呢。”

    林浅咬着肉包往巷尾瞥——老槐浓荫里,果然藏着辆无牌黑SUV,深色车膜像块吸光的墨布,连车窗反光都透着阴鸷。是顾明修的人?还是周薇派来的?她嚼着肉包快步走向路口,暖乎乎的肉汁顺着喉咙滑下,底气也足了几分:“张奶奶放心,我叫了朋友接应。”拦出租车时,她特意让司机绕经市博物馆,后视镜里,那辆黑车果然像条影子,不远不近地缀了上来。

    出租车刚拐过博物馆的石狮子,林浅就飞快给陈老发定位:“顾明修的尾巴还在,傅家老宅那边麻烦您打声招呼。”陈老的回复秒到,带着老派的稳妥:“沉舟是你父亲过命的兄弟,我早跟他通了气,放心去,他会护着你。”看到“过命的兄弟”五个字,林浅的心猛地一暖——父亲从未提过这段交情,却在暗处为她铺好了路。

    傅家老宅藏在城南梧桐深处,朱红大门的铜环被岁月磨得发亮,叩上去是厚重的“咚”声。门楣上“傅府”二字是道光年间的隶书,笔锋里还藏着老墨的沉韵。开门的老管家穿着藏青色中山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看见林浅腕间若隐若现的胎记,眼神先软了三分:“林小姐,先生在书房候着,跟我来。”

    庭院里的石榴树正开得热烈,殷红的花瓣落在青石板上,像撒了满地碎朱砂。书房是典型的中式格局,四壁书架顶到天花板,线装古籍的纸浆味混着青铜器的包浆气息,扑面而来。正中的紫檀木大案上,卧着个织金锦盒,而案后坐的男人,正低头翻一本宋版《营造法式》,金丝眼镜的镜架滑到鼻尖,侧脸线条冷硬得像玉雕,周身气场却温得像浸过温泉的玉。

    “傅先生。”林浅主动开口。

    男人抬眼,镜片后的目光像深潭,扫过她的脸,最终定格在她腕间的胎记上,瞳孔微缩:“这胎记,和你父亲分毫不差。”他的声音低沉,像松烟墨在宣纸上晕开,“三十年前,你父亲修复透光镜,我就在旁边递工具。他说,这胎记是‘镜魂引’,九窍阁的传人都有。”

    林浅心头巨震——父亲的笔记里提过“九窍阁”,却从没说过傅沉舟是知情人。老管家已经将锦盒捧到她面前,盒盖一开,莹白的瓷光差点晃花她的眼:这只湖田窑影青瓷枕,釉面像刚凝结的羊脂,枕面缠枝莲纹细得像发丝,只是在莲纹根部,洇着一抹淡茶色,像一滴茶渍落在宣纸上,看着格外碍眼。她戴上鹿皮手套,指尖抚过釉面,滑得像婴儿的皮肤,可当指关节叩击枕身左侧时,沉闷的“咚”声立刻暴露了问题——是釉下暗裂。

    “是人为的。”林浅将瓷枕翻过来,底部不起眼的位置,果然有个针尖大小的孔,孔壁还粘着星点银灰色金属屑,“有人用特制合金针从这里扎进去,硬生生撑裂釉下胎体。暗裂的沁色很新,最多半个月,而且针孔的角度很刁钻,刚好避开了表面纹饰,肉眼根本看不出来。”她用指尖捻起一点金属屑,“这是钛合金,硬度比瓷器高三倍,是文物造假常用的手段。”

    傅沉舟的手指在案上轻轻敲击,发出规律的“笃笃”声:“林小姐看得很准。这瓷枕是我上个月从香港拍卖会上拍的,回来就锁在保险柜,除了老管家,只有我那个不成器的侄子碰过。”他话锋一顿,眼底闪过冷光,“他前段时间刚和顾明修吃过饭。”

    “用‘锔瓷补釉’的古法就能修。”林浅从帆布包掏出纸笔,笔尖飞快游走,“先在暗裂两端打两个米粒大的‘止裂孔’,防止裂缝扩散;再用纯银打两枚小锔钉,顺着瓷枕的弧度嵌进去,既固定胎体,又不会损伤釉面;最后调一批和原釉成分一样的影青釉料,填补裂缝,入窑低温复烧。800度,烧两个时辰,出来和新的一样。”

    傅沉舟看着图纸上比头发丝还细的标注,眼底终于露出一丝赞许:“你父亲当年修透光镜,就是这个路子。”他突然话锋一转,从梨花木抽屉里取出个巴掌大的锦盒,紫檀木的盒面刻着细密的云雷纹,和林浅丝绒袋里的青铜镜残片纹路如出一辙,“不过,想接这单活,得先过我这关。”

    锦盒打开的瞬间,林浅的呼吸猛地顿住——里面卧着枚羊脂白玉佩,玉质温润得像要滴出水,上面雕刻的云雷纹,和她掌心的青铜镜残片完美契合。只是玉佩中心,缺了指甲盖大小的一块,断面粗糙,边缘还带着新鲜的玉屑,像是被人硬生生掰断的。更奇的是,她的指尖刚碰到玉佩,贴身的青铜镜残片就剧烈震动起来,掌心的胎记烫得像火炭,与玉佩的温润形成奇妙的呼应。

    “这是九窍阁的‘镜纹双佩’。”傅沉舟的声音沉了几分,“二十年前,我和你父亲、陈老在龙门山九窍阁旧址挖出来的。原本是一对,合起来是完整的镜纹,是打开密室的钥匙。你父亲拿了一枚,我拿了这枚。”他指尖划过玉佩的缺口,“上周发现被人动了手脚,缺口是新的,显然是冲着秘纹来的。”

    林浅的心跳瞬间飙快——父亲的笔记里提过“镜纹双佩”,却没说另一枚在傅沉舟手里。她握紧玉佩,缺口的断面很粗糙,边缘还有细小的划痕,像是最近才被掰断的。“傅先生的考验,是修复这枚玉佩?”

    “不是修复,是‘补纹’。”傅沉舟从笔筒里抽出一支狼毫笔,又端来一小碟朱砂——朱砂是研碎的辰砂,混着陈年桃胶调的,是古法文物补纹专用的料,“这云雷纹是九窍阁的秘纹,每道弯的弧度、每笔的粗细都有讲究,差一丝就‘气脉断绝’。你要顺着残纹的走势,把缺口的纹补上,用这朱砂上色,不准用现代颜料。当年你父亲对着透光镜,练了三个月才摸到门道。”

    林浅瞬间明白——这是身份验证。只有真正的九窍阁传人,才能看懂秘纹的“气脉”。她深吸口气,将玉佩平放在案上,指尖抚过残纹,脑海中突然闪过父亲的声音:“秘纹跟着玉的肌理走,就像水顺着沟流,不能逆着来。”掌心的胎记越来越烫,青铜镜残片的震动仿佛在给她打节拍,让她的心渐渐静了下来。

    她蘸了点朱砂,手腕悬在玉佩上方三寸,指节绷得发白,狼毫笔尖的朱砂凝着一滴,像坠而不落的血珠。傅沉舟和老管家的呼吸都放轻了,书房里静得能听见窗外石榴花落地的声音。突然,林浅的手腕微沉,笔尖像有了自己的意识,飞快地在玉佩上划过——一道流畅的云雷纹瞬间成型,弯度、粗细都和原纹严丝合缝,连朱砂晕开的边缘都一模一样。她的动作一气呵成,仿佛不是第一次补纹,而是练了千百遍——掌心的灼热感像父亲的手,稳稳托着她的腕。

    傅沉舟猛地站起来,椅子腿在青砖地上划出刺耳的响。他抓过放大镜,几乎要贴到玉佩上,看了足足三分钟,才抬起头,眼神里满是震惊:“你……你怎么会这么熟练?这秘纹的‘藏锋’手法,连你父亲当年都要琢磨半天。”

    “触碰父亲的青铜镜残片时,想起了一些片段。”林浅摘下丝绒袋里的残片,放在玉佩旁边——残片上的云雷纹与玉佩补好的纹路完美衔接,形成一道完整的弧线,金光在接触点一闪而过,“这缺口是故意对着秘纹的‘气眼’掰的,想让玉佩失效。而且断面很新,最多一周,动手的人肯定懂九窍阁的规矩。”

    “是顾明修。”傅沉舟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上个月拍卖会,他跟我抢这只瓷枕,抬到三倍价还不松口,最后被我截胡了。这玉佩是我藏在书房暗格里的,上周发现被人动过,幸好没被偷走。”他走到林浅面前,语气郑重,“浅浅,你父亲不是意外坠海,是被顾明修的人推下去的。他要的不是九窍镜本身,是镜里藏的‘九窍阁秘录’——那里面记着历代文物的藏宝图,还有失传的修复技艺。”

    林浅的指尖瞬间冰凉——原来这单生意是顾明修设的套:他故意破坏瓷枕,知道傅沉舟会找她修复;又掰断玉佩试探她的底细,想确认她是不是真的九窍阁传人,同时借机夺走玉佩。就在这时,书房门被“砰”地撞开,老管家脸色惨白地跑进来:“先生!外面来了个苏小姐,说是顾氏文保部的首席,要抢林小姐的活,还骂……骂您老眼昏花,找个离婚的弃妇来修文物!”

    林浅的眉头皱了起来——苏晴怎么会找到这里?

    “让她进来。”傅沉舟的语气平静,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苏晴踩着十公分的高跟鞋,在青石地上敲出嚣张的响,粉色连衣裙的裙摆缀着水钻,晃得人眼疼。她一进书房就扬起下巴,像只斗胜的母鸡:“傅先生,我是顾氏文保部首席苏晴,听说您有瓷枕要修,特意来救场。”她斜睨了林浅一眼,眼底的嘲讽都快溢出来了,“林浅姐刚离婚,心情不稳定,修文物这种精细活,还是交给专业的人来比较好。”说着递过一份烫金方案,“我用德国纳米修复技术,三天就能完工,修复痕迹小于0.1毫米,比老掉牙的古法靠谱多了。”

    傅沉舟拿起方案,只扫了一眼就扔在地上,纸页被风吹得哗哗响。“纳米修复?”他冷笑一声,声音像淬了冰,“把环氧树脂灌进瓷枕内部,是能暂时遮住裂缝,可五年后树脂老化发黄,这只宋代瓷枕就彻底成了废砖。苏小姐,你是修复文物,还是毁文物?顾氏文保部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苏晴的脸瞬间白了,她没想到傅沉舟这么懂行。“我……我这是最新技术,很多博物馆都在用!”

    “博物馆用纳米技术修的是复制品,不是千年古瓷。”林浅上前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苏晴,“还有,你偷我三年前发表在《文物修复》上的唐代香炉方案,是不是忘了?我论文里配图用的是我父亲传下来的银焊勺,勺柄有个小缺口,你方案里画的焊勺是完整的——要不要我把论文原件拿给傅先生看看?”

    “你血口喷人!”苏晴尖叫起来,眼眶瞬间红了,扑到傅沉舟身边想撒娇,却被他嫌恶地避开。“傅先生,您别信她!她就是嫉妒我!”她跺着脚,水钻裙摆都抖乱了,“她在顾家三年,连件像样的文物都没修过,顾言深都不要她了,您怎么能信她的话?”

    傅沉舟的脸色冷得像冰,老管家立刻递上一份文件,上面是打印出来的论文和方案对比图,红色标注的重合处密密麻麻。“顾氏提交的香炉方案,与林浅论文重合度98%,连错别字都一样。”他又翻到后面的监控截图,画面清晰地拍到苏晴戴着口罩,用细针扎向瓷枕底部,“上周三晚上十点,你潜入市博物馆库房,用钛合金针破坏了这只瓷枕,监控拍得清清楚楚,还要我报警吗?”

    苏晴的脸瞬间没了血色,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水钻裙摆都磕掉了两颗。“我……我是被顾明修逼的!”她哭着抓头发,语无伦次,“他说只要我破坏瓷枕,再把林浅赶走,就让我当顾氏文保部的总监,还说……还说拿到傅先生的玉佩,就带我去国外享福!我真不知道玉佩是什么东西,我是被他骗了!”

    林浅的心沉到了谷底,果然是顾明修的阴谋。她看向傅沉舟:“傅先生,瓷枕修复我接了,三天后完工。至于玉佩,我会帮您保管好,等找到另一枚,再一起打开九窍阁的密室。”

    傅沉舟挥挥手,让老管家把苏晴拖出去。他从抽屉里拿出一把铜钥匙,上面刻着云雷纹,和玉佩纹路一致:“这是书房暗格的钥匙,你把玉佩和残片都放进去,比带在身上安全。顾明修的人还在正门守着,老管家送你从后门走。”他又递过一张泛黄的照片,“这是二十年前我和你父亲、陈老在龙门山拍的,背面有密室的密码提示。”

    照片上的父亲穿着蓝色工装,笑得露出白牙,身边的傅沉舟比现在年轻,陈老举着两块青铜镜残片,站在龙门山古寺的山门前。背面的朱砂字已经有些褪色,却依旧清晰:“月满东南,镜合天心。”林浅瞬间懂了——月圆之夜,将青铜镜残片与镜纹佩对齐,指向东南方,就能打开密室的机关。

    跟着老管家从后门离开傅家老宅,林浅才松了口气。后门的巷子里停着一辆黑色轿车,车窗降下,露出陈老的脸:“浅浅,上车,我送你回去。顾明修的人还在正门守着,没发现我们从后门走了。”

    上车后,陈老递给她一杯热茶:“傅沉舟是自己人,你父亲当年把一半的九窍镜残片托付给他保管,就是怕被顾明修一锅端。现在顾明修急着找完整的九窍镜,说明他已经找到龙门山密室的大致位置,就差钥匙了。”

    “傅先生说,另一枚镜纹佩在我父亲手里,可父亲的东西都被周薇搜走了。”林浅皱着眉,“当年父亲坠海后,周薇派人抢走了父亲的红木工具箱,说不定玉佩就在里面。”

    “我已经让人去查了,那工具箱被周薇藏在顾氏集团的私人仓库里。”陈老的眼神变得严肃,“顾明修明天会去仓库取东西,我们可以趁机把工具箱拿回来。不过顾明修身边有很多高手,得计划周密才行。”

    林浅点了点头,从包里拿出那枚镜纹佩,放在掌心仔细端详。玉佩的温润与残片的清凉相互交织,掌心的胎记一直保持着温热,仿佛在提醒她身上的责任。就在这时,她的手机突然响了,屏幕上跳动着“顾言深”的名字。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划开了接听键。

    “浅浅,你在哪?”顾言深的声音带着慌乱,像丢了魂,“苏晴哭着回公司,说你在傅家被人欺负了,还说顾明修要对你不利。我查到他的私人仓库在城郊废弃工厂,明天他会去取东西,那里肯定有危险,你别单独去,我陪你一起!”

    林浅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嘲讽:“顾先生,苏晴的话你也信?当初我告诉你她偷我方案,你骂我‘小心眼、见不得别人好’;我被周薇赶出家,你说‘女人要安分守己’。现在来关心我,是不是太晚了?”她的声音像碎冰,“我的事,不用你管。”

    “浅浅,我知道错了!”顾言深的声音带着哭腔,“我已经把苏晴停职了,还修改了离婚协议,市中心的江景公寓归你,顾氏文保部的股份我分你一半!那仓库里全是顾明修的打手,都有武器,你一个人去就是送死!我陪你去,就算挡子弹也护着你!”

    “顾先生的‘弥补’,我受不起。”林浅的声音冷得像深冬的风,“当初你和苏晴联手逼我签离婚协议,把我父亲的修复笔记扔在地上踩的时候,怎么没想过弥补?现在我不需要你的保护,更不想再和顾家的人有任何牵扯。”说完直接挂断电话,手指一划,将顾言深的号码拖进了黑名单——有些人,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再后悔也没用。

    陈老看着她决绝的样子,叹了口气:“顾言深这孩子,以前是被周薇和苏晴蒙住了眼,现在总算看清了。不过你做得对,这个时候和顾家划清界限,才能不被顾明修抓住把柄。”

    回到老房子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张奶奶正站在门口等她,手里拿着个包裹:“浅浅,下午有个穿快递服的人送来的,说是你的东西。我看地址是顾氏集团寄来的,没敢给你拆。”

    林浅接过包裹,牛皮纸包装上没有寄件人,只有她的地址,邮戳是顾氏集团附近的邮局。她拆开绳子,红木工具箱的铜锁已经被撬得变形,里面的银质焊具、鹿皮手套散了一地,显然被人翻遍了。她的心一紧,飞快检查——父亲的修复笔记还在,常用的工具也在,唯独少了那个紫檀木小盒:那是父亲用来放贵重物品的,里面装着另一枚镜纹佩,还有他的工作证和老照片。

    工具箱底部,压着张泛黄的便签纸,是顾明修的字迹,潦草又阴狠:“林浅,想拿另一半镜纹佩,想知道你父亲尸骨在哪,明晚月圆之夜,独自来龙门山古寺。敢带一个人,我就把你父亲的尸骨扔去喂鱼——你永远别想找到他。”

    林浅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疼得眼眶发红,却没掉一滴泪。她知道顾明修在逼她,用父亲的尸骨做筹码,让她不得不去。可她不会认输——父亲的仇,九窍镜的秘密,还有被顾家偷走的一切,她都要亲手拿回来。她握紧拳头,将便签纸揉成一团,眼底的坚定像淬了火。

    陈老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别冲动,顾明修是故意激你。我已经和文物局的人联系好了,明天先去仓库拿回工具箱里的其他线索,然后埋伏在龙门山,等顾明修出现,一举将他抓获。”

    林浅点了点头,将工具箱锁进衣柜,又把照片和玉佩放进父亲的旧笔记本里。她走到工作台前,将影青瓷枕轻轻放在上面,戴上鹿皮手套——修复文物能让她冷静,也能让她想起父亲的教导。电钻的细钻头、纯银锔钉、调好的影青釉料,一一摆在桌上,这些老伙计陪着她走过最艰难的三年,现在终于要派上大用场了。

    月光透过木窗,洒在瓷枕上,莹白的釉面泛起淡淡的银光。林浅握着电钻的手稳如磐石,细小的钻头在瓷枕上轻轻旋转,“滋滋”的轻响里,两个均匀的止裂孔很快打好。她抬头看向窗外,老槐树下的黑车还在,可她已经不再害怕——从触碰青铜镜残片、听见父亲临终嘱托的那一刻起,她就不再是那个在顾家忍气吞声的弃妇,而是九窍阁的传人,是父亲遗志的继承者。

    修复工作一直持续到后半夜,当最后一枚银锔钉嵌进瓷枕,林浅长长地舒了口气。银锔钉顺着瓷枕的弧度嵌在暗裂处,像一道精致的银线,不仅没破坏缠枝莲纹的美感,反而添了种古朴的韵味。她用细毛笔将影青釉料填进裂缝,釉料的颜色与原釉完美融合,在月光下几乎看不出痕迹——这是父亲教她的“补而不显”,是九窍阁的独门手艺。

    就在这时,掌心的胎记突然灼热起来,青铜镜残片在丝绒袋里剧烈震动,发出细碎的金光。林浅抬头看向窗外,一轮圆月正悬在天空,银辉洒满庭院。她掏出残片,月光落在上面,残片上的云雷纹突然亮起,映出一幅清晰的地图——龙门山古寺的藏经阁地下,有个闪烁的红点,那是九窍阁密室的入口。

    林浅将修复好的瓷枕放进锦盒,指尖抚过冰凉的釉面,仿佛能感受到父亲的温度。她躺在床上,闭上眼睛,父亲的嘱托、傅沉舟的提醒、张奶奶的线索、顾明修的威胁,像电影一样在脑海中闪过——所有的线索都指向明天的仓库,和明晚的龙门山。她握紧拳头,在心里对父亲说:“爸,等着我,我一定会找到真相,为你报仇,守住九窍阁的秘密,不会让你失望的。”

    窗外的月光越来越亮,老槐树下的黑车终于发动,车灯划破夜色,消失在巷口。林浅知道,顾明修也在做最后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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