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霓心跳如擂鼓,萧景珩的好感度获取难度有多高,她心知肚明。
这个数值,早已突破了“面子情”的范畴,甚至在皇族宗亲中,也足以称得上“颇有善缘”了!
这简直是里程碑式的飞跃!
难道……是昨晚自己的“哭戏”效果超常发挥,彻底激发了他的保护欲和怜惜之情?
这个认知让她心头一阵狂喜。
任务进度条瞬间拉满一大截的感觉简直不要太美妙!
只要稳住这个局面,维持住“完美小皇嫂”的表象,通关指日可待!
狂喜过后,谨慎的性子又让她冷静下来。
昨夜那诡异的记忆断层和身体的异常感,始终像根刺扎在心头。
她唤来霜降和映雪。
“昨日我回殿后,可有什么异常?”沈青霓状似无意地问道。
霜降是个活泼的,立刻摇头:“回娘娘,奴婢昨日回来就去尚服局取新制的冬装了,没一直在殿内伺候。”
映雪则显得沉稳些,垂眸恭敬回答:“娘娘昨日回殿后心情不佳,伏案许久,奴婢后来去小厨房盯着煎药。
回来时见娘娘已在案上睡着了,唤了几声娘娘都未醒。
奴婢不敢惊扰,便斗胆为娘娘简单梳洗,换了寝衣,扶娘娘上了榻安歇。”
她顿了顿,补充道,“娘娘当时睡得极沉。”
“睡着了?”沈青霓捕捉到这个信息,下意识地又揉了揉酸软的腰。
“所以我是趴在案几上睡着的?”
“是。”映雪肯定道。
难道是因为趴着睡姿不当,才导致浑身酸痛?
沈青霓觉得这个解释似乎也说得通。
映雪是她心腹,没理由骗她,心里的疑虑稍稍放下。
只是萧景珩那火箭般飙升的好感度,依旧像个巨大的谜团盘踞在心头。
这份巨大的困惑,让她在用早膳时也显得心不在焉。
萧景珩今日竟也在昭华殿用膳。
他动作优雅地用着清粥小菜,目光偶尔掠过她时,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审视。
“皇嫂今日看着精神不济,可是昨夜未曾安枕?”
他放下银勺,声音温和,那目光却仿佛能穿透人心,“还在为昨日安国公府之事忧心么?”
沈青霓猛地回神,对上他那双深潭般的眸子,下意识就想摇头否认。
但转念一想,他这话里的意思,似乎是知道昨天在流霜园发生了什么?
“王爷知晓昨日之事了?”她试探着问。
心中却在快速盘算,他知道了多少?是只知道赵珩的无礼,还是……
萧景珩看着眼前这小女人略带好奇又强作镇定的模样。
她眼底还残留着未褪尽的茫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态,像只误入陷阱的懵懂小鹿。
按照他以往的脾性,最是厌恶这等身陷泥沼却还妄图保持“干净”的愚蠢。
可此刻,昨夜她在药力支配下,那脆弱又炽热、如同濒临绽放又濒临破碎的种种情态,清晰地浮现在脑海。
尤其是今晨暗卫来报,她醒来后揉着腰小声抱怨酸痛的模样……
一股隐秘的、带着掌控欲的餍足感悄然升起,瞬间压过了心底那点惯常的嘲弄与冰冷。
他唇角几不可察地勾起一个极淡的弧度,又迅速敛去。
只垂眸看着手中的青玉扳指,仿佛那上面有绝世珍宝。
“嗯。”他淡淡应了一声,并未多言。
“皇嫂日后可有规划?”
萧景珩的声音温和依旧,却像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
沈青霓执箸的手在空中微不可查地一顿。
她知道他问的是什么——安国公府意图用她做筹码、攀附赵珩的龌龊心思。
这正是巩固人设的良机。
沈青霓垂下眼睫,唇边缓缓漾开一抹苦涩至极、又强作坚韧的笑意,恰到好处地流露出被母家背弃的悲凉与认命般的决然。
“王爷既知我母家行事……自当年踏入东宫那刻起,青霓便未曾想过再回那座府邸。”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颤。
晨光清冷,透过窗棂落在她低垂的眼睫上,覆了一层脆弱易碎的薄霜。
这副姿态,与昨夜药力催发下那惊心动魄的媚色截然不同,呈现出一种近乎易碎的纯净。
萧景珩面上维持着恰到好处的关切与恭谨,桌下把玩着墨玉扳指的手指却泄露了一丝玩味。
果然如此。
被家族彻底榨干利用价值后弃如敝履的小可怜,无处可去。
只能困守在这华丽的囚笼里,日日面对着自己这个……她或许心底藏着惧恨的人,还要强装平静。
真是想想……便令人愉悦的绝望啊。
“更何况,”沈青霓抬眸,眼中泛起点点温柔的水光,仿佛陷入了某种遥远的回忆。
“太子殿下待我至诚,他素来不喜孤寂,我总该……替他守着这昭华殿,才不负他一番情意。”
她唇角微扬,那抹因回忆而生的浅淡温柔,瞬间冲淡了眉宇间的忧郁,整个人都笼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
然而,这“深情追忆”落在萧景珩眼中,却如同投入油锅的冷水,瞬间点燃了他心底深处蛰伏的阴鸷。
萧景琰。
他那个生来便拥有一切、羸弱无能却占尽所有怜惜的皇兄!连死了,都还有人这般“心心念念”!
一股强烈的不悦与近乎扭曲的妒意悄然滋生。
他讨厌萧景琰,刻入骨髓的厌恶。
一个只能依靠他人怜悯和施舍过活的废物,凭什么?
凭什么他死了,还能得到这样的“真心”?!
萧景珩强行压下翻涌的戾气,面上反而绽开愈发春风和煦的浅笑,语气循循善诱:
“皇嫂年华正好,人生漫长,皇兄在天之灵,想必也不愿见你为他虚耗年华,枯守一生。”
沈青霓闻言,似乎听到了一个极其荒谬的笑话,轻轻摇头,语气带着一种近乎亲昵的怀念与无奈:
“王爷说笑了,殿下他便是偶感风寒时,批阅奏章也要攥着我的手才安心……那样的人,怎会舍得我离开?”
她话一出口,似乎意识到失言,懊恼地抿紧了唇瓣,飞快地瞥了萧景珩一眼。
随即垂下头,声音低了下去,“总之……谢王爷关怀,青霓从未想过改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