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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春梦几多时

    昭华殿内,寂静无声。

    宫人们早已在萧景珩一个不经意的眼神示意下,屏息敛气,悄无声息地退得干干净净。

    殿门并未关严,留着一道缝隙,恰好能让萧景珩清晰地听见内室传来的、压抑到极致的细微啜泣。

    那哭声,如同受伤幼兽在寒夜里的呜咽,断断续续,带着深重的无助与委屈,拼命想收敛却终究泄露出来。

    一丝难以言喻的、近乎熨帖的愉悦感,无声地漫上萧景珩的心头。

    唇角几不可察地勾起一个近乎冷冽的弧度。

    这样才对。

    从小被嫡母苛待、被姐妹欺凌的小可怜虫,怎么可能活得那样“干净”?

    那份在他面前偶尔流露的、近乎笨拙的“宁静”,本就是最大的悖谬。

    就该像此刻,被现实撕碎了伪装,剥开那层脆弱的平静,露出内里血淋淋的伤口。

    只能蜷缩在角落,独自舔舐着绝望的苦痛。

    哭吧,尽情地哭吧。

    想想你那位高高在上的嫡母虚伪的笑容,想想你那些姐妹刻薄的嘴脸。

    想想你被迫嫁给一个死人、守着一座冰冷宫殿的日日夜夜……

    呵,多么……令人“怜惜”的悲惨啊。

    萧景珩身姿挺拔如孤松,静立门外。

    殿内那细弱的、仿佛随时会断绝的泣音,如同最细软的猫爪,带着微不可察的倒刺,一下,又一下,无声地搔刮着他心底最冷硬、也最隐秘的角落。

    他垂眸,目光落在殿外廊下被风雪席卷的枯枝上,浅褐色的瞳仁映着灰暗的天光,折射出一种无机质般的、纯粹的漠然。

    就在他享受够了这“乐章”,准备转身离去时——

    内室的哭声,倏然变调!

    不再是纯粹的悲泣,而是掺入了一种难以抑制的、带着黏腻湿气的微喘。

    破碎、急促,如同溺水之人最后的挣扎。

    萧景珩的脚步顿住。

    西北军营的肮脏泥泞,将领们粗鄙的荤话,京城贵胄宴饮间的靡靡之音……无数画面瞬间涌入脑海。

    几乎在那声音转变的刹那,他就明白了。

    暖情散。

    安国公府那杯加了料的茶,药效,发作了。

    他无声地推开殿门,缓步走入内室。

    软榻上,沈青霓已无力支撑身体,软软地伏在冰冷的紫檀小几上。

    乌发凌乱地铺散着,遮住了半边脸。

    露出的那侧脸颊,泪痕未干,却已烧起一片异样的酡红,如同最上等的胭脂晕染开,一直蔓延到纤细脆弱的颈项。

    那双总是清冷如寒星的眼眸,此刻水光弥漫,瞳孔涣散,只剩下茫然无助的欲海沉浮。

    “主上。”一道黑影如同雾气般悄然凝聚在他身侧。

    萧景珩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拇指上的墨玉扳指,声音听不出情绪:“看看。”

    黑影无声上前,动作快如鬼魅。

    他并未直接触碰沈青霓,只是极快地观察了她的瞳色、舌尖,并隔着丝帕探了脉象。

    随即退回萧景珩身侧,单膝跪地,声音压得极低:“回禀主上,是暖情散,寻常勾栏伎俩。

    剂量不大,对身体肌理并无根本损伤,只是……”

    他的目光扫过榻上已经无意识地开始撕扯自己衣襟的女子,停顿了一下,“药性灼烈,不解难捱,会伤人神智。”

    “下去。”萧景珩的声音没有半分波澜。

    黑影眼中掠过一丝极淡的讶异,但立刻垂首:“是。”

    身形再次无声无息地隐没在殿角的阴影里。

    偌大的昭华殿正殿,此刻只剩下他和软榻上正被情欲与痛苦双重煎熬的沈青霓。

    殿内烧着地龙,暖意融融,却驱不散那份诡异而粘稠的寂静。

    萧景珩走到榻边。

    沈青霓似乎被体内那把火烧得彻底失了神智,额角颈侧布满细密的汗珠,秀气的眉痛苦地拧在一起。

    月白色的锦缎宫装腰封已被她自己扯开,松松垮垮地挂在腰间。

    “热……难受……好……难受……”她无意识地呓语,声音带着哭腔,脆弱得不堪一击。

    萧景珩伸出手,冰凉的指尖轻轻拂过她滚烫汗湿的额角。

    那突如其来的凉意仿佛沙漠中的甘泉,引得沈青霓浑身一颤,本能地想要抓住这唯一的慰藉。

    她猛地伸出手,死死抱住了他的手臂,如同即将溺毙的人抓住了浮木。

    “呜……”她发出痛苦的喟叹,却不知足,小手胡乱地抓挠着自己身上碍事的衣物。

    萧景珩没有阻止她近乎自毁的挣扎。

    他只是居高临下地看着。

    看着她在他冰冷的衣物上寻求解脱,看着她被情欲烧得意识模糊、狼狈不堪。

    那只曾抚过她汗湿额角的手,缓缓下移,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优雅,落在了她纤细脆弱的颈项上。

    指尖下的脉搏狂乱地跳动,如同濒死的蝶翼。

    他微微俯身,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烧红的耳廓。

    低沉悦耳的声音,如同情人间的呢喃,却浸透了冰冷的掌控,清晰地送入她混沌的耳中:

    “乖,很快……就不难受了。”

    ……

    沈青霓是在一片混沌的头痛中醒来的。

    头顶是熟悉的明黄色鲛绡帐顶,身上穿着素净柔软的寝衣。

    她茫然地看着帐顶繁复的祥云纹路,大脑如同蒙了一层浓雾,空荡荡的,什么也抓不住。

    只隐约记得昨夜似乎做了些……极为羞耻混乱的梦,具体是什么,却像被水洗过一般,模糊不清,只剩下一种滚烫又难堪的余韵。

    “唔……”

    她烦躁地将锦被拉过头顶,狠狠蹬了两下腿,仿佛想把那些残留的暧昧和莫名的燥热蹬散。

    真是疯了!为什么会做那种梦?!

    然而,这一蹬腿,却让她立刻察觉到了身体的异样。

    不止是宿醉般的头痛欲裂,腰肢深处更是传来一阵难以言喻的酸软。

    如同被巨石碾过,又像是月事将至前的那种沉坠无力感。

    沈青霓默默坐起身,靠在床头。

    她尝试活动了一下身体,四肢百骸都透着一种被过度使用后的乏倦和不适,尤其是腰眼的位置,酸胀感尤为明显。

    怎么回事?

    她蹙着眉,下意识地撩开寝衣的衣襟查看,肌肤莹润,欺霜赛雪,并无半分红痕或青紫淤迹。

    那这浑身的酸痛从何而来?

    她揉着刺痛的额角,努力回溯昨日的记忆。

    从安国公府回来……风雪归途……萧景珩亲自接她。

    在马车里,为了维系“被母家伤透心”的柔弱人设,她激活了系统技能【怕人寻问,咽泪装欢】。

    效果拔群,情绪瞬间代入,回到昭华殿便伏在案上悲从中来……

    然后呢?

    然后她的记忆就像被硬生生挖去一块,只剩下一片空白。

    她只记得当时哭得投入,系统提示音在脑海中不断响起【靖王好感度+1】、【靖王好感度+2】……声声悦耳,如同仙乐。

    从安国公府离开时的好感度是1,短短半个时辰的哭泣,竟一路飙升到了15!

    这速度简直前所未见!

    可之后发生了什么?她是怎么从案几前回到床上的?那之后好感度为什么还在涨?

    她完全不知道。

    那段记忆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抹去,没有留下丝毫痕迹。

    带着满心疑窦,她立刻调出脑海中的系统面板。

    当看到那一连串密密麻麻、几乎刷屏的鲜红提示时,沈青霓惊得捂住了嘴。

    【靖王好感度+3】……

    【靖王好感度+5】……

    【靖王好感度+2】……

    零零总总,一夜之间,靖王萧景珩对她的好感度,竟然从15飙升到了惊人的25!

    天!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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