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事?”沈槐中闻言怒不可遏,清脆的巴掌声响彻在她脸上:“你这个逆女,今个我被满朝文武笑遍了。”
“知道那些大臣怎么参我的吗?说我是个野爹家风不正私德败坏,才生出你这么个野女儿,让你去外面认爹!今日老子被参的在朝堂上连头都抬不起来,你还有脸在问我何事?”
沈槐中咆哮着怒斥,口水沫子喷她一脸,凶狠的神色似是要将她生吞活剥。
沈芜脸上火辣辣地疼,又将脸上的口水擦干,嫌弃地甩了甩。
“那父亲想想自己的原因啊。”沈芜神色冷漠:“为什么人家就参你,不参人家司大将军呢,还不是你官位低大家都欺负你,你再回家在欺负我,我还没说我跟着父亲受苦呢。”
沈芜暗自松口气,还以为是什么事情呢,吓她一跳,若是让人发现她屋里藏着个男人,怕是她真要被打死。
“什么?”沈槐中瞪大眼睛,他简直不敢相信他怎么生出这么个不知廉耻口出狂言忤逆犯上的东西。
他还没责罚她,她反倒怪起他这个父亲没能力了?
“你认个凶神恶煞的当爹,把我这个父亲往哪里放,逆女,我今天非得打死你。”沈槐中恼羞成怒。
扬手又是一巴掌要扇过去时,帷账内传出一道慵懒冷冽的声音,像冰珠砸在玉盘上:“沈大人口中的凶神恶煞是说本将军吗。”
语落,只见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出,指尖缓缓拨开帷账,司恹神态自若步伐慵懒地走出来,一双清冷的狐狸眼浸着寒潭般的冷光。
沈芜倒吸一口凉气,心脏猛地揪紧,这煞神怎么在这个时候出来了?她才刚想将沈槐中劝走。
传出去她还怎么做人。
司恹出来时,那眼中的寒光让沈槐中双腿一软,刚才的怒火全被惊恐碾碎。
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司恹怎么会在这里?那刚才他骂他的话是不是全被他听见了?
沈槐中已经惊得说不出话来,司恹这样高不可攀的人平日以他的官位,在朝中连话都与人家说不说一句。
这头一回说话,竟然是这么个情形,司恹杀人如麻手段狠戾的让人发指,怕是他要吃不了兜着走。
沈槐中汗流浃背拱手垂礼:“下官见过司将军,不知司将军如何在小女的房间里。”
司恹缓步走到椅子上坐下:“本将军自然是有事要问我这干女儿,倒是惊扰了沈大人。”
他的语气平淡,却带着千钧之力。
沈槐中浑身发抖弓着腰:“将军哪里的话,方才下官教训小女口无遮拦唐突了将军,望将军莫怪。”
语落沈槐中又赶忙让人给司恹上茶,期间眼神死死黏在地面,甚至连抬头看司恹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沈芜瞧着她这位瘦弱的父亲,心底暗自唏嘘,也难怪沈槐中会怕成这样,他在朝中只是个芝麻小官,沈家伯爵爵位传了三代,到他这早已名存实亡摇摇欲坠。
面对司恹这般权倾朝野、一手遮天的人,他哪里敢有半分不敬。
沈芜看向司恹,司恹正斜倚在木椅上,玄袍衣摆垂落勾勒出利落的线条,指尖漫不经心地摩挲着茶盏边缘,明明一言不发,周身却萦绕这一股天然的压迫敢。
沈芜心头微动,闯女子闺房本就是一件不耻之事,可司恹没有办法羞愧,反而气定神闲。
兴许这就是权势,权势能让黑变成白,邪变成正,能让不合时宜的处境变得理所当然,能让弱者俯首帖耳,亦能无视所有世俗桎梏。
良久,沈槐中弓着腰汗流浃背整个人哆哆嗦嗦站立不稳时,司恹才淡然开口:“嗯,沈大人说得没错,这女儿确实该好好教训教训。”
沈芜:“??”
这司恹再说什么,不帮忙就算了,怎么还火上浇油呢。
沈槐中闻言心中松了口气,又狠狠瞪了沈芜一眼,司恹都发话了,待会等送走司恹后,他要好好教训这个逆女。
不过,没想到司恹竟然会认他的女儿为干女儿,这对他沈家不是事福还是祸啊。
这时,司恹带着淡笑:“不过,本将军之女自然有本将军教训,沈大人动手怕是不合适吧。”
闻言沈槐中眼底满是震惊,喉咙滚了滚,这他的亲女儿他教训怎么就不合适了?
但沈槐中不敢多言,只能笑脸垂首:“将军说的是,下官自是不敢逾矩。”
后面这几个字沈槐中几乎是咬着后槽牙说的,这话一说出来,不就是他管不了他这个女儿了吗?
司恹冷笑了声:“那沈大人还在这做什么?下去吧。”
语落他又看了沈芜一眼,看得沈芜心底发凉,腰间下腹的疼痛与被逼问的窘迫浮现。
沈芜赶忙拉住沈槐中的胳膊:“父亲,那个司大将军好不容易来咱们府中一趟,你不尽地主之谊吗。”
这话让沈槐中愣神看向司恹,他倒是想啊,可他,他心里害怕呀,司恹能是他说动的。
沈芜瞧出沈槐中之意,忙将司恹送椅子上拉起来:“将军去前厅与父吃些茶水吧,不能怠慢将军。”
司恹黑了脸,他想拒绝却已经被她拉出了院子。
司恹狠狠掐了她腰一下,沈芜被掐得痛,忍着痛将他带到前厅,沈槐中跟着前来汗流浃背的与司恹坐在院里吃茶。
沈芜看着尴尬的两人,立马找了个借口出了门。
这种场合能躲就躲。
院中就只剩黑了脸的司恹和沈槐中,空气一片沉寂,沈槐中看着这尊煞神不知道说什么,只得说些恭维话。
这边沈芜并未出门而来回到北院。
进入背影,只见碧落上前:“姑娘,你醒了,刚才锦衣布行的人来说是让咱们抬明天要售卖的式样,说先给你过目,看你睡得香就没忍心叫你。”
怪不得院中护卫不见了。
唉,真是万般算计不如碧落灵机一动,也不给她留一个护卫。
沈芜叹息,看了眼几十套凤尾纱的衣服,这些东西前世京城所有女子争先抢后,而她一件也买不起。
沈芜吩咐将几套衣服装存好,到时候可以作为贺礼。
且这凤尾纱被人接纳最起码还要半月,那她的钱也要半月才能拿到,她带进皇宫说不定会更快些。
如今她手里就剩下四百金左右,打点过后怕撑不到那个时候。
傍晚,南院沈夫人卧房内。
一个丫鬟来禀报后,沈夫人大为吃惊:“你说什么,你说那丫鬟跟侍卫被人救了?被谁救的,你是怎么办事的?”
丫鬟摇头,又跪地赶忙认错。
沈夫人心惊谈坐在椅子上,一双柳叶眼微眯满是凌厉。
沈夫人也知道肯定是沈芜那贱丫头所做,否则不可能有人会救两个丫鬟。
沈夫人阴沉着脸眼里满是杀气,这次宴会她必须除掉这个祸害。
砚水阁内,司恹黑着脸,想起今日被那奸诈之人摆了一道,心里莫名不舒服。
看来还是得找个机会杀了她,报失身之恨才行。
但是,司恹猛地想起今日那太阳下那张明媚动人的曲线,不知道为什么他就那般忍。
真该死啊,司恹脸色更加阴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