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们越说越肆意妄为,青黛气得当场就要下去教训人,“郡主!我……”
但玄甲卫快青黛一步,已经将尚书府门口团团围住。
刚才还在胡言乱语的学子们纷纷闭嘴,当起了缩头乌龟,不敢再冒头。
一时间人心惶惶。
眼尖的玄甲卫将几个蹦得最厉害的人拖了出来,直接扔在人群中央的地面上。
文弱的学子哪里受过这种待遇,疼得在地上打滚。
看热闹的百姓们纷纷后退,一时间周围鸦雀无声。
果然是承安王一惯的作风。
肆意妄为!
穆承策从清浓身侧走过,径直站到了盛怀身边。
他背向清浓,高大的身躯挡住了她身前的光亮。
穆承策声线慵懒随性,随意挥了挥手,“把他们丢进诏狱,承安王妃岂是什么人都能议论的?”
甚至没有多给他们一个眼神。
这些自命不凡的学子被堵了嘴拖离人群。
地上的血痕刮了一路,求饶声此起彼伏。
清浓捏紧手指,抬起眼眸,剪水似的秋瞳今日第一次正视他。
刚才还冷峻疏离的男人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目光。
他急切地转过身,眸子里瞬间染上了暖意,轻声试探,“浓浓想好了吗?郡主府备了早膳。”
他接过盛怀手中的圣旨,隔了一肘的距离抬起手,静待她的回应。
风扬起他的发丝,露出头上蜀红色的发带,与她身上的蜀红锦相映成趣。
清浓揪着衣摆,贝齿咬着红唇,始终不肯松口。
底下的百姓从未见过高高在上的承安王如此宠溺的模样,与刚才只言片语定人生死的煞神判若两人。
不少女子投来艳羡的目光,世间痴情男儿不少,但位高权重却又痴情的男人可不多。
尤其是还当着天下人的面许了一生一世一双人。
清浓瞪着眼前含着笑意的男人。
他在逼她,从前是她低估了他,也高看了自己!
世人皆爱看上位者卑微,高傲者乞求,高岭疯批为爱跌下神坛。
话本子都是这么写的!
她张了张嘴,无声地做了个口型,‘疯子!’
穆承策弯下腰,望进她的眼瞳,笑道,“浓浓第一天知道吗?”
清浓气不打一处来,从他手里抢过圣旨,拎着裙摆就往台阶下走。
云檀、青黛愣了两下,快步跟上。
整个尚书府门口静得可怕。
这位新上任的昭华郡主竟敢拂了承安王的面子,不会还没上花轿就被承安王抹了脖子吧?
盛怀也没见过这样的,手上的拂尘掸了掸,人家小两口的事儿他就不操心了。
“王爷,圣旨杂家就算是宣完了,这就回宫向陛下复命,陛下封赏稍后会送至郡主府上。”
说完便福身领着小太监们离去。
片刻后清浓上了马车,陈嬷嬷无奈吩咐马夫驾车快走。
郡主小孩儿心性,这些日子相处下来也知她在王爷心中分量。
即便是当众被郡主抚面子,王爷也不会有半点恼怒。
陈嬷嬷不知发生了什么,但今日王爷当众逼郡主决断肯让郡主的伤心了,只怕要别扭几日了。
“郡主,玄甲卫抬了夫人的嫁妆跟着马车。王爷……一直跟在车边。”
陈嬷嬷将雪白的狐毛披风盖在清浓肩头,摸着她冰凉的小手,“郡主,您身子弱,何苦跟王爷怄气,平白伤了自己,嬷嬷心疼。”
青黛、云檀也纷纷点头,三人围着清浓,满眼担忧。
清浓眼尾晕起湿润的胭脂色,大颗的泪珠从清亮亮的眸子里滚落。
心中来得莫名其妙的委屈爆发。
她指尖捏着明黄色的圣旨,愤愤地扔在了小几上,转身伏在陈嬷嬷肩头。
陈嬷嬷拍着她的后背轻声安抚,“哭出来,哭出来就好受了。”
今日郡主的状态明显不对劲,从头到尾就只开口说了那么两句话。
如今更是连哭都没了声音。
她皱眉望向青黛,青黛也只是摇摇头,是郡主不想开口。
马车摇摇晃晃的,清浓颤抖的肩头逐渐平复,没了动静。
陈嬷嬷见她是睡着了,松了口气,也不敢动,就这样让她靠着。
马车里熏了安神的暖香。
穆承策撩在窗口的手始终未动。
到底还是不愿意她难过,如今浓浓恐怕不愿意接受他。
他心知清浓心中有怨,但如今各国都盯着她,今日出不得错,等回了府再好好道歉。
浓浓心软,顶多是让她砍上几刀,前世之事本就是他混账。
也不知浓浓想起多少。
他不敢开口询问。
只是听嬷嬷说浓浓早膳一口未吃,全吐了干净,穆承策担心清浓身子受不住。
他一路上都念着此事,紧皱的眉头让跟过来看热闹的沿途百姓都懵了。
不是说承安王很满意小王妃,甚至纡尊降贵亲自颁旨,这表情看着也不像啊?
于是打探消息的小厮眼轱辘一转,立马回去禀告。
各家门客开始整活儿,没半日功夫茶寮、酒楼,甚至是青楼妓馆传出了无数阴谋论。
马车兜兜转转停在了槐花巷口。
曾经破败不堪的将军府修缮一新,换了门头,上书醒目的郡主府三个大字。
笔走游龙,肆意洒脱。
永宁公主站在公主府的门口,见到马车缓缓驶来,她急得夺门而出。
穆揽月刚走到马车前就看到穆承策抱着清浓下车。
她一早听闻浓浓早膳都没吃,急得不行。
这个混账东西是怎么照顾人的。
雪白的狐裘遮住了浓浓大半张脸,像睡着了一样。
穆揽月压低了声线,看清浓睡得沉,她蹙眉问,“臣儿,你今日究竟做了什么?浓浓怎么被抱回来了?”
承策真的是越发不顾及了。
虽说婚事已定,但这样招摇恐落人口舌,于浓浓名声不利。
“有何不可?姑母,她出生的第一天我就这样抱着她了。”
穆承策说完便抱着清浓往大门走去。
穆揽月叹了口气,当年她与梦筠惺惺相惜,也算是挚友。
颜梦筠生产当日她还带着臣儿探望。
要这么说还真是臣儿第一个抱着浓浓。
如果浓浓从未丢失,那这二人该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地长大吧。
穆揽月看了眼四周,槐花巷僻静,不比背后的承安王府当道,也没多少人瞧见,随他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