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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29章 去寒山寺

    徐家的赏秋宴,办得隆重。

    只因徐家嫡长女徐婉儿去年刚办过了及笄礼,今年该定下亲事了。

    徐国公是当今娴妃的亲哥哥,又在朝中担任工部尚书一职,颇有实权。

    但是魏家无意搅和在后宫的争端中去,徐家几次三番的示好,都被魏家推脱了。唯独今日这赏秋宴,徐家已请到了寿宴上,那就只能走一趟了。

    “沈妹妹,来这儿。”陈茹看见那一身粉衣娇嫩的女子,连忙抬手与沈莺打招呼。

    幸得魏太夫人馈赠数件绫罗华服,沈莺今日装扮愈发娇妍动人。黛眉如远山含翠,发髻似月牙轻弯,鬓边一对珍珠缀红宝石的耳环摇曳生姿,更衬得她容颜温婉柔美。

    沈莺抬头看去,见是陈茹在唤她,倒也算有个相熟的人。这一路,不至于太过清冷。

    她得罪了三房的事情,府中人尽皆知,陈茹能与她打招呼,沈莺备感欣慰。

    魏晋礼先一步上了马车,却是听到了一个“沈”字后,兀自挑开了车帘,微微瞧了一眼。

    见沈莺从头精致到脚底的打扮,竟是莫名有泛起了一股酸意。她就那么想去钓个金龟婿?

    “花枝招展,成何体统。”魏晋礼恨恨看了一眼,手劲之大,差点儿连车帘都被扯掉了。

    墨书牵着马站在边儿,顺着魏晋礼的目光看了过去,一时不解:这沈姑娘穿的挺得体啊!长衣长袖,竖起的领子连一寸玉肤都露不出来。

    他家主子……当真是怪脾气。

    可怜沈姑娘,一颗真心照明月,奈何明月瞎了眼。

    为了今日出行,魏家共备了三辆马车,魏晋礼独乘坐一辆,剩下的两辆马车,则是给各房表姑娘们的。

    一股灼热的视线,钉在了她的后脑勺上,沈莺转过头去,只一眼就瞧见了墨书站在最前头的马车旁。与旁的两辆马车相对,那辆马车更为宽大华丽。

    同样都是出门,这人与人的差距可真大。

    沈莺轻“啧”了一声,不就是一辆马车吗?往后她也能坐!

    “陈姐姐。近日可好?”沈莺朝着陈茹微微福了福身子,以示问好。

    “我好得很。只听说你又伤了脚,不知好了没有?”陈茹拉住了沈莺的手,轻拍了两下,才小心凑到了她耳旁道,“我听说,你与四公子的亲事黄了?”

    沈莺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小声回了句:“嗯。”

    陈茹得了答案,面上露出一丝同情,瞧向沈莺的眼神中,更多了几分惋惜,而后又笑道:“罢了,今日去赏秋,自能寻到几个好郎君!”

    忽而,一旁的马车传来一声:“再不上来,可就迟了。”

    寒山寺在京郊的寒山上,山不高,但是崎岖难行,幸好有一条人工凿出来的山道可行。原本,是仙逝的太皇太后常年诵经念佛的地方,皇家颇为看重。

    等到当今陛下继位后,开恩于万民,民间百姓便也能去寒山寺供奉了。

    但去往京郊的路途并不短,饶是现在出发,只怕也要将近午时才能到了。

    “薛姐姐。”沈莺盈盈喊了一声,却没得到里头的人回应。

    薛清然为人轻慢,府中的表姑娘们多少有些不喜与她来往,也就陈茹时常拉着她,一同说说话罢了。因而,这辆马车空一些,唯有她们两人。

    加上沈莺一个,倒也不显得拥挤。

    陈茹唤人递了马凳来,她拉着沈莺的手,欢欢喜喜道:“你与我们一同去呗。”

    “好。”沈莺点了点头,抬脚上去了。

    瞧见沈莺,薛清然的面色微微僵了一下,手心不自觉地紧紧扯住了帕子,等稍稍镇定下来,才稍稍勾起了嘴角,朝着沈莺轻点了下头,许久才喊了一声声:“沈妹妹。”

    那日的婢女已被表哥发卖了出去,虽说魏晋礼未曾来找过她,可薛清然就是有些莫名的心虚,唯恐有一日被人发现了她的算计,将她赶出府去。

    在薛清然看来,她那位表哥最是不留情面的人了。

    可即便如此,她就是喜欢表哥。

    沈莺回了芙蕖院后,亦是躺在床上的翻来覆去的想,到底是谁要害她?可那日劝她喝酒的女子们,也都喝醉了。且那些女子与她素不相识,凭何要害她?

    想来想去,沈莺就是想不明白。可今日碰见了薛清然,她莫名就怀疑上了眼前人……

    那日,薛清然对她尤为热络,全然不似从前与今日的冷淡。

    事出反常,必有妖。

    可没有证据,沈莺又觉得许是她自己胡思乱想,别平白诬陷了好人。

    “驾驾驾!”

    车夫赶着车,车轮缓缓而行。

    三人本是各自坐着,偶尔说些话。陈茹拿了一副花笺牌来,三人寻了乐子,随意打着玩。

    可等到马车入了京郊,泥路斑驳难行,三人被颠簸了一路,沈莺差一点儿就要吐出来了。

    没得法子,沈莺实在忍不住,只得朝着车夫喊了一声:“停一会儿吧。”

    车夫“吁——”一声,停了来下。

    前头,墨书往后看了一眼,连忙也让车夫停下来。

    车厢内,正在小憩的魏晋礼睁开了眼,问道:“出了何事?”

    墨书刚已疾马去后头看了一眼,见沈莺下了马车,扶着树连连作呕的样子,连忙递了水壶过去,才急急回话道:“回大人,是沈姑娘……”

    话没说完,魏晋礼便撑手坐直了身子,问道:“她怎么了?”

    “沈姑娘晕车,虽没吐出来,但是脸色不好。”墨书答了一句。

    魏晋礼在船上时,就知她晕船,没成想,竟是连马车也晕?

    弱不禁风,如此倒也敢一个人千里迢迢奔赴京城来。

    也不知是胆子太大,还是脑子太笨。

    “将这个给她,让车夫行得慢些。”魏晋礼不晕车,但薛氏待他周全,车内早已备了些酸梅与杏干,又另煮了提神醒脑的茶汤。

    墨书伸出手去,接过了篮子,送给了沈莺去。

    沈莺大口吸着气,她实在是不喜出远门,倘若可以,她恨不得成日躺在床上才好。

    人嘛,何须如此辛劳?躺着多好。

    “可是表哥给我的?”见墨书送了东西来,薛清然掀起了车帘,趴在栏上,眼底满是期盼的问了声。毕竟她出府时,姨母可说了,定会让表哥多看顾她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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