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是欢喜第一天上班的日子。
欢喜非常重视。
为此昨天晚上她九点不到就手机静音,屏蔽大脑里纷杂的一切思绪,沉浸式睡眠。
为了再也不发生上班时间自己睡着了的事情,她觉得首先就是必须保证自己充足的睡眠,精神抖擞的去上班。
要知道,她可是欢总。
欢喜对着衣帽间的镜子,很是满意的看着穿着一身正装,化着精致妆容的自己。
人靠衣装,脸靠化妆。
她这精英女强人气势好像装的有模有样了。
没经验没关系,先给自己武装出气势,然后……再偷偷的学。
总归,不能丢温董的脸。
“加油,欢总。”
欢喜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说完,忍不住抿嘴笑了,眼睛亮晶晶的。
这会的欢喜有多期待上班,到了中午,她就有多期待下班了。
一个上午,除了最开始她正式出现在中顺的一众高管面前时,让她紧张的手心冒汗之后,
接下来,她就懵了。
无休止的会议。
参加这个部门的会议,旁听那个部门的会议,甚至还有线上和各个分公司的视频会议……
欢喜从一开始的紧张兴奋、严肃认真再到面无表情,只用了一个上午。
她再也不说自己爱上班了。
她翻了翻易年递给她的工作进度表。
无语极了。
下午还是开不完的会议,听不完的会议。
这么大个中顺,非得把一周的会议都开在星期三吗?
也是从今天起正式入驻中顺大厦总经办上班的易年看着她神色,小心翼翼的道,“这都是温董安排的。”
欢喜:“温董还在楼上办公室吗?”
“温董在您旁听线上远程会议时,就离开公司了。”
欢喜:……
所以,只给她上了一个月课,他就直接让她这个毫无工作经验的菜鸟上手经营中顺?
不是闲职。
而是实打实的总经理职务。
欢喜压制着内心想要尖叫的冲动。
究竟是什么让温言政产生了她能胜任总经理这么重大职务的错觉?
她两眼一抓瞎,什么都不知道,就直接做总经理?
他是不是疯了?
欢喜抄起手机,直接给温言政打去了电话。
温言政接了,语气甚至带着笑意,很是轻松,“怎么了?”
还怎么了?
这个时候的欢喜可是完全将尊师重道抛在了脑后。
尊什么师?重什么道?
她现在只想质问,“你不是说挂个闲职吗?不是说一周只上一天班的吗?”
手机里,传来了温言政低沉的笑音,很是风轻云淡的说,“我觉得这对你来说,这就是个闲职。”
欢喜都懵了。
不是,他在说什么?
“欢喜,相信你自己,你远比你自己以为的还要聪明和有能力。做为老师,我认为单单只是上理论课和兴趣课是不够的,实践课也要提上日程同步进行才是最佳授课方式。”
欢喜:……
手机那头怎么挂线的她都不知道。
等到欢喜回过神后,她看着手机,又看了看自己的办公室。
眼神里的不可置信,几乎都要冲出来掉地上了。
不是,就这样过家家儿戏吗?
他拿……中顺给她上课?
她,她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人,来当一个这么大公司的二把手?
他是不是对自己太自信了?
自信自己一个月时间就能教出一个总经理出来?
还是自信无论她做的好与不好,他都能给她查漏补缺?
欢喜无力的倒进了自己的办公椅中。
端正坐了一个上午的身体一倒进舒适的真皮软椅中,她都忍不住舒服的叹息了。
今天来上班,唯一能真正称得上惊喜的,就是自己办公室的这张和顶楼董事长办公室那张同款舒适的椅子和同款沙发了。
可是,这张椅子舒服,她又不能带去开会……
欢喜随即挑高了眉。
温老师都敢挖抗让她跳了。
目前看起来,短时间内,她是很难爬出坑的。
既来之则安之。
反正上面还有温老师顶着。
这个欢总一定要名副其实的话。她怎么舒服自在怎么来呗。
首先,会议制度一定要改……
欢喜顿时来了灵感,身下的椅子一挪,她凑近办公桌前,开始做起了规划……
在欢喜埋头写规划的时候。
德顺总经理办公室,贺知衡处理完了工作,整个人靠倒在了身后的椅子上闭目养神。
门哐当被推开。
他眉心微蹙,却是没睁眼。
温元煜冲了进来,双手撑在了他办公桌上,压低声音低吼道,“你是不是疯了?贺知衡,你姐姐癌症了,你不去把她接回京城?你还不让星窈把她接回来?你告诉我,你究竟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干什么?”
贺知衡这才睁开眼看着正难掩愤怒失望情绪看着他的人,淡淡道,“星窈找你了?”
温元煜痛心疾首,“你就这样的反应?”
贺知衡沉默之后,突然道,“这件事你别管。”
啪!
温元煜手掌拍在了桌上,手指毫不客气的指着贺知衡,“你丧心病狂是你的事。星窈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她虽然叫我哥,可在我心里,我一直拿她当小辈看待,你这个亲舅舅不管,我管。”
贺知衡叹息了一声,“如果我告诉你,你要插手进来,你就置身事外不了,你还管吗?”
温元煜面色一僵,“这,这么严重吗?”
“我姐回到京城,其实不过是换了个病房住而已。主治大夫,主治方案,甚至用的药物都不会变化。”
“可就算是这样,至少她……她可以自由了。”
“她一个病人,还能怎样自由?何况你我都清楚,疗养院那边虽让她受限,但绝不是监狱,她的要求都能得到满足,甚至她……可以外出散心,除了不能回京城。”
“可京城……”
“京城对我姐来说,牵挂的无非是父母儿女,我已经在着手安排我父母过去那边陪她治病了。”
温元煜惊呆了,“不是,你说什么?你安排……你爸不是还没退吗?”
“年纪大了,也该退下来了。”贺知衡轻飘飘的道。
温元煜拉开椅子,在贺知衡对面坐了下来,好奇问道,“我能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吗?”
能做出让自己父亲内退的决定,他可不认为单单是想让父母去陪姐姐治病这么简单了。
“不都说了吗,岁数大了。”
温元煜生气了,“你拿我当三岁小孩哄呢?”
贺知衡无语。
他刚才说的都是实话,怎么就当他三岁小孩哄了?
“星牧在京郊军营,本就离疗养院不远,他假期过去陪伴也近。至于星窈,她现在不正在亲自陪伴着吗?我请的主治医生是中医院胡院长,赵老的关门弟子定期会诊。这样,你认为我姐姐还有必须回到京城的理由吗?”
温元煜沉默了。
这样说来,知衡也不是真丧心病狂不管他姐。
那星窈说的话,可就大打折扣了。
她今天早上哭着给他打电话,说舅舅变了,连她妈妈病了都冷漠的不管不顾,他本来不准备通过老贺,自己直接给她办手续转回京城的。可疗养院那边直接一口拒了他,说是贺知衡亲自要求的,不管是谁,哪怕是他父母来调,也要经过他本人同意……他实在火冒三丈才跑来公司问个清楚的。
现在听了他解释,他才发现好像是他想简单了,既然他都考虑到了方方面面了,确实不需要回到京城。
京城现在因为欢喜的出现,整个大环境对病人来说,更不适合养身体,不回是正确的做法。
“行,这件事是我错怪你了,不过,你也至少亲自过去和你姐姐以及星窈解释一下,不然她们指定会误会你真不管她们了。”
连他都先入为主误会了,何况外人?
外面的人现在指不定是如何编排老贺呢。
为了欢喜,老贺现在可是千夫所指了。
“你告诉我,你搞这么大阵仗出来,是不是上面要求你……”
“不是。”
“不是?”
“嗯,是我为我自己。”
温元煜死鱼眼瞪着他,冷笑连连,“所以,冷静自制到了自负的贺知衡在欢喜长达二十年的关注时间里都能冷静自持。却在某一天一觉醒来,突然就变了一个人似的无法自拔的沦陷在了欢喜的魅力里?贺知衡,你觉得我会相信吗?”
“你相信与否,我并不在意。”
“好,很好,算你狠,老子要是再多管闲事,老子就是你爹。”
说完,人就冲出去了。
贺知衡气节,却也只能是干瞪眼。
人已经跑了,难不成他还追出去揍不成?
冲出办公室的温元煜,手机响了,他从口袋里拿出来一看,面色淡了下来。
他没接周星窈这次打来的电话。
也懒得回自己办公室了,直接冲去电梯下班去了。
这班谁爱上谁上,反正他不上。
这破事谁爱管谁管,反正他不管。
开着自己骚包又拉风的跑车的温元煜垮着脸,无视一路上他人艳羡的目光,心里重重叹息了一声。
他人生中仅有的能称得上是好友的几个全都栽在了一个坑里。
他总不能真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三个深陷在坑里被土埋了吧?
温元煜越想越觉得心里不是滋味,也眉眼沉了下来,手上方向盘一转。
他去会会……脑海中闪过小叔的脸。
瞬间,哪怕是在心里,温元煜也顿时立马自我纠正了自己的用词。
他去求…
对,他是去求欢喜放过他们。
这样小叔总不会怪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