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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9章 变傻的原因

    我娘一直跟我说,我烧了三天三夜,醒来后就变“傻”了。

    但现在我想起来了。

    不是发烧把我烧傻的。

    是村长胡富贵。

    他怕我说出去,在我喝的水里下了药!

    我清楚地记得,发烧第二天,他带着堂弟来看我。

    他们假惺惺地摸我额头,和我娘闲聊。

    屋里又闷又热,我昏昏沉沉。

    我记得胡富贵的身影,挡在我和水碗之间。

    手里有个撒东西的小动作。

    他堂弟胡建军,当时表情紧张。

    然后,我喝了我娘递过来的那碗水,味道有点涩。

    之后再醒来,脑子就像蒙了一层雾。

    看什么都隔着一层纱。

    而胡富贵那个堂弟,在乡里当干部,就是胡建军。

    那时候的胡建军,还只是个小办事员。

    然而现在,已经是计划生育办公室主任了。

    怪不得王寡妇,要去乡里告状。

    她肯定是找胡建军去了。

    我心里乱成一团麻。

    原来我傻了这么多年,不是生病,是被人害的。

    而害我的人,现在还在逍遥法外。

    “铁柱?你在这发什么呆呢?”

    林燕的声音,把我拉回现实。

    她挺着肚子走过来,面露担忧:

    “娘说你看完通知就愣在这儿,咋了?”

    我赶紧站直身子,勉强笑笑:

    “没事。太阳大,有点晕。”

    林燕伸手摸我额头:

    “没发烧啊?是不是昨天累着了?回去吧,歇会儿。”

    我由着她拉着我往家走,脑子还在嗡嗡响。

    胡富贵、胡建军、王寡妇……

    这些事像一团乱麻,绕在一起。

    快到家时,我看见院门口停着一辆自行车。

    一个穿着白衬衫黑裤子的男人,正在和我娘说话。

    正是胡建军。

    我脚步一顿,下意识地把林燕往身后拉。

    “咋了?”

    林燕不解地问。

    我没说话,只是盯着胡建军。

    他看起来四十多岁,梳着分头。

    脸盘和胡富贵的有点像。

    但更白净些,戴着眼镜,显得文质彬彬。

    他看见我们,笑着走过来:

    “这就是铁柱和新媳妇吧?恭喜恭喜啊。”

    我娘赶紧介绍:

    “铁柱,这是乡里的胡主任,专门来关心咱家情况的。”

    胡建军伸出手要跟我握手。

    我盯着他的手,没动。

    他有点尴尬地收回手,推推眼镜:

    “听说昨天王翠花来闹事了?乡里已经批评教育她了。你们放心,现在提倡婚姻自由,只要双方自愿,没人能干涉。”

    我还是没说话。

    林燕在我身后小声说:

    “谢谢领导关心。”

    胡建军看看林燕的肚子问:

    “几个月了?”

    林燕含糊说:

    “三、五个月了。”

    胡建军摆出一副官腔说道:

    “那得抓紧办手续了。孩子出生前,最好把结婚证领了,不然上户口麻烦。”

    我娘连连点头:

    “是是是,等燕子的身子稳当了就去。”

    胡建军又寒暄了几句,推着自行车走了。

    临走前,他看了我一眼。

    眼神让我心里发毛。

    像是试探,又像是警惕。

    等他走远了,我才松开握紧的拳头。

    娘埋怨道:

    “铁柱,你刚才咋不理人家胡主任?多不礼貌。”

    我没解释,只是问:

    “他来干啥?”

    “说是来回访昨天的事,看看咱们有没有什么困难。多好的领导啊,还特意跑一趟。”

    好领导?

    我在心里冷笑。

    就是他和胡富贵,一起害了我。

    但这话我不能说。

    现在说了也没人信。

    一个傻子的话,谁会当真?

    况且,都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

    下午我去地里干活,心不在焉的。

    锄头差点刨到自己的脚。

    胡富贵、胡建军、王寡妇……

    这些事在我脑子里转来转去。

    王寡妇的失踪,会不会和他们有关?

    她昨天去找胡建军告状,然后就不见了。

    太巧了。

    还有那个扣子。

    我摸摸口袋里的金属扣子。

    冰凉的感觉,让我清醒了些。

    收工回家时,天已经擦黑。

    路过王寡妇家,我特意放慢脚步。

    院门还是锁着,但好像有灯光在屋里一闪而过。

    我愣了一下,停下脚步仔细看。

    又没了。

    难道是我眼花了?

    正在犹豫要不要去看看,身后突然传来声音:

    “铁柱?看啥呢?”

    我吓了一跳,回头看见是二狗子。

    他叼着烟,眯眼看我:

    “咋的,想王寡妇了?”

    我摇摇头,继续往前走。

    二狗子跟上来:

    “听说没?王寡妇可能真跟人跑了。”

    我脚步没停:

    “跟谁?”

    二狗子吐个烟圈说:

    “不知道啊。有人说,看见她昨天傍晚,坐摩托车走了,搂着一个男人的腰,可亲热了。”

    “谁看见的?”

    二狗子挠挠头:

    “孙婆婆说的吧?也可能是李老四?记不清了。”

    孙婆婆?

    早上她明明说,看见王寡妇往村后头走了。

    怎么又变成坐摩托车走了?

    我心里疑团更大,但没再问。

    因为二狗子这种人,问多了,反而瞎传话。

    到家时,林燕已经做好了晚饭。

    稀饭、馍馍,还有一盘炒青菜。

    虽然简单,但看着热气腾腾的。

    “洗手吃饭。”

    她说,脸上带着笑。

    我看着她的笑脸,心里暖和了些。

    不管怎么样,我现在有媳妇了,有家了。

    那些糟心事,得慢慢来。

    吃饭时,娘说:

    “对了铁柱,明天你去趟乡里吧。”

    “干啥?”

    “买点肉回来。燕子有了身子,得补补。”

    娘说着掏出几张泛旧的钞票。

    “再扯几尺布,给未来的孩子,做件小衣裳。”

    我接过钱,点点头。

    去乡里也好,说不定能打听点消息。

    晚上躺在床上。

    林燕偎在我怀里,手放在肚子上。

    “孩子今天动得特别厉害,好像知道你心事重似的。”

    我摸摸她的肚子,果然感觉到里面在动。

    一种奇异的感觉涌上心头。

    好像真的有什么联系,在我和这个孩子之间。

    林燕轻声问:

    “铁柱,你今天咋了?从看了那个通知,就不对劲。”

    我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说。

    看着她清澈的眼睛,我还是决定透露一点。

    “我以前好像见过胡主任。”

    林燕抬起头问:

    “你怎么会认识乡里的领导?”

    “小时候见过。他是不是有个堂哥,在咱们村?”

    林燕想了想,答道:

    “他堂哥就是村长胡富贵。”

    我心里一沉。

    果然是一家的。

    林燕担心地问:

    “怎么了?”

    我搂紧她:

    “没事,睡吧。”

    她嗯了一声,靠在我怀里慢慢睡着了。

    我却睁着眼睛到半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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