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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旧案新踪,烟火为盾

    初冬的清河镇落了场薄雪,青石板路覆上一层素白,药铺檐下的冰棱垂成剔透的帘,将“晚秋药铺”的木匾衬得愈发古朴。林晚秋正坐在窗边筛药,竹筛里的甘草片簌簌作响,忽然听见门口传来熟悉的咳嗽声,抬头便见老秀才裹着厚棉袄,踩着积雪走了进来。

    “先生,这么冷的天怎么来了?”陆寻连忙放下手里的劈柴斧,上前扶他坐下,又给炉子里添了块木炭,“快暖暖手。”

    老秀才搓了搓冻红的手,喝了口林晚秋递来的热茶,神色却有些凝重:“我这次来,是有要事跟你们说。”他从怀里掏出一封皱巴巴的信,“这是我在江州城的老友寄来的,你们看看。”

    陆寻接过信展开,林晚秋也凑了过来。信上的字迹潦草,寥寥数语却让两人心头一沉——当年覆灭松风剑派的烟雨楼余党并未散尽,为首的“鬼面客”最近在江南现身,不仅抢了镖局的镖银,还四处打探《松风剑经》的下落,据说已经查到陆寻曾在清河镇落脚。

    “鬼面客?”陆寻攥紧了信纸,指节泛白,“当年松风剑派灭门时,就是他带着人动手的,我师父就是被他所伤。”三年前的血色记忆涌上心头,他的声音都带着寒意。

    林晚秋握住他的手,指尖传来的暖意让他稍稍平复:“先生,这鬼面客是什么来历?为什么对《松风剑经》这么执着?”

    老秀才叹了口气:“听说他原是松风剑派的弟子,后来叛逃投靠了烟雨楼,为了上位才带人灭了师门。至于剑经,传闻里面藏着松风剑派的绝世剑法,还有一处宝藏的线索。”他顿了顿,看向陆寻,“现在他知道你在清河镇,恐怕很快就会找来。”

    陆寻沉默不语。他不怕与鬼面客对决,可清河镇的乡亲们刚安稳下来,若是战火再起,定会连累他们。林晚秋看穿了他的心思,轻声道:“我们先告诉王伯他们,早做准备总没错。而且我爹留下的医书里提过,鬼面客早年受过重伤,忌惮几种草药混合的气味,或许能派上用场。”

    当天下午,陆寻和林晚秋就去了茶馆。王老头听了消息,狠狠拍了下桌子:“这群杂碎,真是阴魂不散!陆寻,你放心,乡亲们绝不会让你一个人扛着。”他立刻让伙计去通知张屠户、李师傅等人,半个时辰后,茶馆里就聚满了人。

    “鬼面客算什么东西!当年黑风寨我们都不怕,还怕他一个叛贼?”张屠户拎着斩骨刀,气得满脸通红。

    李师傅也附和道:“我这就去打造些铁蒺藜,撒在镇口的路上,再给大家打些盾牌,就算打起来也不吃亏。”

    陈叔则皱着眉:“听说这鬼面客武功高强,我们这些庄稼汉怕是拦不住。不如我们先去县城报官,请官差来帮忙?”

    “官差远水解不了近渴。”陆寻摇了摇头,“而且鬼面客行踪不定,等官差来了,他说不定早就动手了。不过陈叔的主意提醒了我,我们可以分两步走:一是设防御,用陷阱和草药气味阻他;二是派人去县城送信,让官差随后支援。”

    林晚秋补充道:“我已经把克制鬼面客的草药配方写好了,是苍术、白芷和硫磺混合的粉末,点燃后气味刺鼻,他闻了会头晕乏力。等会儿我教大家怎么配制,再把药粉撒在镇口和药铺周围。”

    众人一拍即合,立刻分头行动。李师傅带着几个汉子去铁匠铺赶制铁蒺藜和盾牌,张屠户组织人在镇口挖陷阱,陈叔则骑着快马去县城报官,林晚秋和陆寻则留在茶馆,指导乡亲们配制草药粉末。

    忙碌到深夜,陆寻送林晚秋回药铺。雪已经停了,月光洒在雪地上,泛着淡淡的银光。两人并肩走着,脚下的积雪发出“咯吱”的声响。

    “你说,鬼面客真的会来吗?”林晚秋轻声问道,语气里带着一丝担忧。

    陆寻握紧了她的手:“不管他来不来,我们都要做好准备。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和乡亲们出事的。”他顿了顿,从怀里掏出个布包,“这是我今天打磨的银针,比普通的银针粗些,要是遇到危险,你可以用它防身。”

    林晚秋接过布包,指尖碰到冰凉的银针,心里却暖暖的。她从药箱里取出一个小瓷瓶:“这是我调的麻药,比上次的迷药管用,你带在身上,关键时候能救急。”

    回到药铺门口,陆寻看着她走进门,直到灯光亮起才转身离开。他知道,这一夜,清河镇的很多人都睡不安稳,但每个人的眼神里,都没有恐惧,只有守护家园的坚定。

    接下来的几天,清河镇处处透着紧张的气息。镇口的路上撒满了铁蒺藜,陷阱上盖着积雪伪装,药铺和茶馆周围点燃了草药,刺鼻的气味弥漫在空气中。乡亲们也轮流在镇口值守,每个人手里都拿着武器,随时准备应对突发情况。

    这天清晨,值守的伙计慌慌张张地跑回来说:“陆小哥,镇口来了个人,戴着鬼面具,骑着黑马,看着就吓人!”

    陆寻心里一紧,立刻拿起松风剑:“大家按计划行事,晚秋,你待在药铺里,别出来。”

    “我跟你一起去。”林晚秋抓起药箱,“我的草药粉末或许能帮上忙,而且我能及时给大家治伤。”

    陆寻知道拗不过她,只好点了点头。两人快步往镇口走去,远远就看见一个戴着青铜鬼面的汉子,骑着黑马站在镇口,手里握着一把长剑,剑鞘上刻着狰狞的花纹。

    “陆寻,出来受死!”鬼面客的声音沙哑刺耳,像砂纸摩擦木头,“把《松风剑经》交出来,我可以饶清河镇的人一命。”

    “你做梦!”陆寻上前一步,松风剑出鞘,寒光映着白雪,“《松风剑经》早就被你们抢走了,你找错人了。而且清河镇不是你撒野的地方,想动手,先过我这关!”

    鬼面客嗤笑一声:“就凭你这乳臭未干的小子?当年柳掌门都不是我的对手,你以为学了点松风剑法就能赢我?”他双腿一夹马腹,黑马嘶吼着冲了过来,长剑带着劲风劈向陆寻。

    陆寻早有防备,脚步一错,身形像柳絮似的避开,同时松风剑灵动出击,直刺鬼面客的手腕。鬼面客没想到他的剑法这么娴熟,连忙收剑回防,两人瞬间缠斗在一起。

    剑影交错,雪花飞溅。鬼面客的剑法狠辣刁钻,招招致命,陆寻则凭借松风剑法的灵动,在剑影中辗转腾挪,时而进攻,时而防守。几个回合下来,两人都没占到便宜。

    “没想到你这小子还有点本事。”鬼面客冷笑一声,剑法陡然加快,剑风扫得周围的积雪都飞了起来。陆寻渐渐有些吃力,胳膊上被剑风扫到,划开一道口子。

    “陆寻!小心!”林晚秋忍不住喊出声,同时抓起一把草药粉末,朝着鬼面客撒了过去。粉末在空中散开,刺鼻的气味立刻弥漫开来。

    鬼面客闻到气味,果然脸色一变,头晕眼花,剑法也慢了下来。陆寻抓住机会,松风剑如松涛般连绵不断地攻向他,剑尖所指全是他的破绽。

    “卑鄙小人!”鬼面客怒吼一声,想要后退,却不小心踩中了陷阱,黑马嘶鸣着摔倒在地,他也被甩了下来。

    张屠户立刻带人围了上来,手里的斩骨刀指着鬼面客:“狗贼,看你还往哪跑!”

    鬼面客挣扎着站起来,刚想拔剑,就听见远处传来马蹄声——是陈叔带着官差赶来了。他脸色一沉,知道今天讨不到好处,狠狠瞪了陆寻一眼:“小子,你给我等着,我还会回来的!”说完,转身就往山林里跑去。

    “别让他跑了!”陆寻大喊一声,立刻追了上去。鬼面客虽然受了影响,但轻功不弱,很快就消失在山林里。陆寻追到半山腰,见找不到人影,只好转身回去。

    回到镇口,乡亲们都围了上来。林晚秋连忙拉过他的胳膊,查看伤口:“还好只是皮外伤,快跟我回药铺处理。”

    官差头领走到陆寻身边,拱了拱手:“陆少侠,多谢你阻拦鬼面客。我们已经派人进山搜查了,一定会把他捉拿归案。”

    陆寻摇了摇头:“鬼面客狡猾得很,恐怕没那么容易抓到。不过还是多谢官差大哥了。”

    送走官差,乡亲们都松了口气。张屠户拍着陆寻的肩膀:“陆小哥,你真是好样的!这下鬼面客肯定不敢轻易来了。”

    王老头也笑着说:“这多亏了大家齐心协力,尤其是晚秋丫头的草药,可帮了大忙。”

    回到药铺,林晚秋给陆寻处理伤口。她的动作很轻,眼神里满是心疼:“刚才吓死我了,他的剑那么快,万一……”

    “万一我受伤了,你就用你的医术救我啊。”陆寻笑着打断她,“而且有乡亲们帮忙,我怎么会有事。”

    林晚秋白了他一眼,却忍不住笑了:“就你嘴贫。伤口还没好,不准再乱动,明天我给你炖鸡汤补补。”

    陆寻乖乖点头,看着她忙碌的身影,心里暖暖的。他知道,这场风波虽然暂时平息了,但鬼面客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未来或许还有更多的挑战。但只要有林晚秋在身边,有乡亲们的支持,他就什么都不怕。

    接下来的几天,清河镇渐渐恢复了往日的宁静。李师傅把铁蒺藜和盾牌收了起来,张屠户也重新开起了肉铺,陈叔的杂货铺前又排起了长队。陆寻依旧在茶馆帮工,只是每天都会多练一个时辰的剑,他知道,只有自己变得更强,才能更好地守护身边的人。

    林晚秋则把这次对付鬼面客的经验记了下来,还改良了草药配方,说要让药效更持久些。闲暇时,她会坐在药铺门口,看着陆寻在院子里练剑。松风剑在他手中灵动翻飞,剑光映着阳光,像一道流动的银河。

    这天中午,林晚秋正在做饭,忽然听见门口传来敲门声。她打开门,看见一个穿着青色长衫的年轻人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封信。

    “请问是林晚秋姑娘吗?”年轻人问道。

    “我是,请问你是?”林晚秋疑惑地看着他。

    “我是松风剑派的弟子,当年侥幸逃过一劫,一直在找陆寻师兄。”年轻人激动地说,“这是师父临终前写的信,让我务必交给师兄。”

    林晚秋连忙喊陆寻过来。陆寻看到年轻人,又接过信,双手都在颤抖。信是师父写的,字迹已经有些模糊,上面说当年鬼面客叛逃后,偷走的只是《松风剑经》的副本,正本藏在松风剑派的密室里,还说鬼面客的致命弱点是左肩,那是当年被师父打伤留下的旧伤。

    “师父……”陆寻读完信,泪水忍不住流了下来。三年来的委屈和思念,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年轻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师兄,师父说,松风剑派的弟子,不仅要会武功,更要懂守护。现在看来,你已经做到了。”

    陆寻擦了擦眼泪,点了点头。他看向林晚秋,又看向窗外的乡亲们,心里忽然明白了师父的意思。所谓江湖,不是称霸天下,而是守护身边的人;所谓剑法,不是用来杀戮,而是用来保护。

    傍晚,陆寻和林晚秋坐在药铺门口,看着夕阳染红了天空。孩子们在巷口堆雪人,张屠户在铺子前吆喝着卖肉,李师傅的铁匠铺传来“叮叮当当”的声音,一切都那么宁静而美好。

    “陆寻,你说,我们以后还会遇到鬼面客吗?”林晚秋问道。

    陆寻握住她的手,眼神坚定:“不管他来不来,我们都不怕。因为我们有彼此,有乡亲们,还有这清河镇的烟火气。这烟火气,就是我们最坚固的盾牌。”

    林晚秋笑了,靠在他的肩膀上。晚风吹过,带来草药和泥土的清香,松风剑靠在墙角,剑鞘上的香囊依旧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他们知道,江湖的风波从未停歇,但只要这清河镇的烟火不灭,只要身边的人还在,他们就会一直守护在这里,把寻常的日子,过成最幸福的江湖。而那些未完的故事,也会在这烟火气中,慢慢延续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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