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央央咬牙,一把将他的脸推开,终于想出个法子。
“我给你讲个笑话吧。
”谢凛的动作被迫中断,唇在距离她不到一指宽的距离,甚至隔着空气都能感觉到对方的体温。
裴央央表情严肃。
她不擅长讲笑话,还好二哥曾经给她讲过一个。
不知道一个笑话能不能转移谢凛的注意力,让太医顺利缝完针,要是实在不行,那就只能讲两个了。
她深吸一口气,倍感压力。
整个未央宫里安静得不可思议。
刘太医简直后背冷汗直冒,一点声音也不敢发出,只低头快速缝针。
裴央央回忆着二哥讲过的冷笑话,一本正经地问谢凛:“你知道布匹最怕什么吗?”
谢凛默默看着她,没说话。
裴央央只好自问自答。
“布最怕一万,因为不怕一万。”
刚说完,自己就忍不住先笑起来,眼睛都弯成两轮月牙,笑了一会儿,发现谢凛一点反应都没有,顿时有些失望。
她敛了敛脸上的笑容,只好又想了一个。
“那我再给你讲一个。”
听见这话,谢凛的脸色顿时黑如锅底,只是此时脸上有血迹遮掩,看不太出来。
裴央央没有发现,继续兴冲冲道:“你知道……”
“刘太医,闭眼。”谢凛突然开口。
刘太医在反应过来之前,第一时间闭上了眼睛。
就在他闭上眼睛的同时,谢凛低下头,直接吻上了裴央央还在喋喋不休的唇,舌尖撬开贝齿,汲取里面的甘甜。
裴央央的笑话还没讲完,睁大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谢凛。
唇齿都被搜刮一遍,他才终于依依不舍地后退,离开时还在她唇瓣上舔了一下,喘息着教她:“转移注意力是这样转移的。”
裴央央惊得脸颊赤红,连忙朝刘太医看去,见他确实闭着眼睛,但还是觉得羞怯,咬着唇瞪了谢凛一眼。
“你真的觉得疼吗?”
“疼的。”谢凛拉起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从五年前就疼到现在。”
听见这话,裴央央彻底没了脾气。
“刘太医,可以继续了。”
刘太医这才终于敢睁开眼睛,眼尾余光紧张地瞥了一眼,裴央央低着头,也不知道刚才发生的事情,但好在皇上终于不闹了。
他不敢多想,低着头,用最快的速度把伤口缝好,上药,包扎。
“皇上这几日请各位小心些,万万不能碰水,平时也尽量少用右手,微臣这就去写药方,煎好药就送过来。”
说完,背起药箱,一刻不停就往外走。
裴鸿和孙氏处理好事务,急匆匆赶过来,正好遇到离开的刘太医,低头走得飞快,嘴里还一直嘀咕着什么:
“没看到,没看到,我什么都没看到……”
两人连忙叫住他。
“刘太医,皇上怎么样了?”
刘太医抬头,看见眼前的裴相和丞相夫人。“皇上?皇上他好着呢,简直再好不过了。”
说完,一溜烟跑了。
两人更加疑惑,连忙走进去,看见皇上浑身是血地站在里面,受伤的右手已经被包扎好了,左手却一直拉着央央,不知道在和她说什么。
裴央央看起来情况还好点,但因为刚才被抱了一路,衣服上的血迹也不少。
“我要去换衣服了。”她对紧紧拉着自己的谢凛道。
刚才宝珠和翠玉已经帮她找来一身换洗衣服,她实在忍受不了身上沾血的衣服,一心只想去沐浴更衣。
更何况谢凛的伤已经包扎好,应该不用时时看着他了。
可谢凛却不让她走。
他有点固执,好像恢复了理智,却又没有完全恢复,思维还残留一点影响。
“我帮你换。”
裴央央被这种没脸没皮的话吓了一跳,连忙拒绝。“不用,你自己也要把身上沾血的衣服换下来。”
谢凛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血迹,说:“那你帮我换。”
“……”
自己换自己的不可以吗?
裴鸿为人臣子,忠心耿耿,刚才一路赶来的时候还在担心皇上的伤势,此时听见这话,脸色瞬间一沉,剜了一眼皇上拉着自家闺女的手,当仁不让地站出来。
“皇上,让老臣来帮您换!”
声如洪钟,将正在争执的两人吓了一跳。
裴央央迅速甩开他的手,后退两步,拿着衣服扭头就走。
手空了,谢凛略有失望地收回手,看了一眼气势汹汹的裴鸿,语气平平。
“不必了,朕一向不假他人之手。”
说完,也拿起桌上的衣服,朝里面走去。
裴鸿险些咬碎了自己的一口牙。
孙氏拍拍他的手安慰他:“算了,算了,皇上都病成那样了,置什么气啊?”
裴鸿恼怒:“我看他根本就没病!”
两人在未央宫等了一会儿,裴央央和谢凛才陆续换好衣服走出来。
洗净身上的血迹,年轻天子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又是一副人模狗样的样子。
“情况如何了?”
裴鸿回:“当时在场的文武百官都已经安顿好,那名重伤的刺客也被关入天牢了。这次一共有五名宫女,七名太监死在他们手上,损失惨重。这么多刺客同时出现在宫里,还专门奔着央央而来,想必他们是早有准备,可惜天牢的那名刺客因为重伤还在昏迷中,问不出什么。”
裴央央连忙问:“大哥和二哥呢?”
裴鸿:“他们去抓逃走的那几个刺客,现在还没有回来。只希望他们尽快把人抓住,从他们口中找到答案。”
裴央央回忆着当时的情形。
“那人抓我的时候,说他是奉他义父的命令来的。”
谢凛动作一顿,眼里闪过锋利的光。
“义父?谁?”
“不知道。不过他说他只是带我走,并不会杀我……”裴央央同样不解,缓缓道:“可是五年前,明明就是他杀了我啊。”
五年前杀她,五年后设局陷害她,要带她走,却又不杀她了。
真是奇怪。
裴鸿忧心忡忡。
“看来,五年前伤害央央的,还有幕后黑手!”
五年前,他们没有抓到真凶,让裴央央惨死。
五年后,那些人竟然再次将手伸向裴央央,妄想故技重施。
裴央央见他们神色凝重,笑了笑道:“爹,娘,你们不用太担心,他们这次不是没有得逞吗?”
孙氏着急道:“这哪能不担心?要是让他们得逞一次……”
她不敢继续往下想。
谢凛安静听着,面色沉静,看来沉稳,但拿杯子的手已经握紧,鼓起一根根狰狞的青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