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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郑家的算计

    长史府官舍。

    得知陶令仪还活着的消息,郑元方握茶的手微不可查的哆嗦了一下。

    茶水晃荡间,有两滴落在了他的手背上。

    郑夫人拿出帕子,上前为他擦去后,顺势在旁边坐下来,“那么大的火,她是怎么活下来的?”

    没人能够回答得上来,但郑元方心里却已有了答案:必然是崔述早就盯上了赵明诚,在赵明诚放火后,就让银刀卫将陶令仪带出了女狱!

    他手里的那些银刀卫,多数都是从边疆军镇逃出来的亡命之徒,这些亡命之徒杀人如麻,又心狠手辣,不过是在火势蔓延之前救一两个人,还不是手到擒来!

    越想越是胆战,崔述是不是早就怀疑他了?

    也越想越是窝火,郑元方用力放下茶碗,恨道:“赵明诚那个蠢货,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行了,事都已经发生了,再说这些有什么用?”郑夫人瞥一眼坐立不安的郑行之,心里忽然就有了主意,“活着也好,反正和陶氏的亲事还没有退,那就继续好了。”

    “只要亲事还能继续,除掉苏见薇的事,就不需我们来动手了。”

    “想继续,谈何容易?”郑元方并不抱希望。

    当初为谈下郑行之和陶令仪的亲事,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说动陶衡。

    为坐实陶令仪杀害谢瑶的罪行,更是以重利诱使陶氏的族老出面,才迫使陶衡接受。

    昨夜,又背信弃义,把许诺给陶氏的那些好处单独许诺给了陶氏三房,以撺掇陶氏三房帮着他窃取书信。

    如今,陶衡不知有多恨他们,怎还可能答应亲事继续?

    郑夫人不以为意道:“再多许他们两个入武氏族学的名额就是了。”

    郑元方更不抱希望了。

    他根本不认识武氏的重要人物。引荐入武氏族学的名额,不过是杜撰出来欺骗陶氏的幌子罢了。

    他认识的,不过是武氏的一个小喽啰,等郑行之和陶令仪成了亲,让那小喽啰带着陶氏的后生,在武氏族学走一趟,再随便寻个理由送回来就是。

    反正生米煮成了熟饭,陶氏就算识破了他的骗局又如何,也只能认了。

    但陶氏也不是傻子,两三个名额还能说得过去,纵是怀疑,也未尝不能赌一把。可五个名额,一听就知道是在骗人。

    “你就是死脑筋,”郑夫人白了他一眼,“你就不会说,这五个名额,是你讨要了郑家和我冯家所有入武氏族学的名额?”

    “我冯家好歹也是始平郡的望族,比他陶氏的名望还要高一些,何况我大哥一直在为武氏做事,拥有几个入武氏族学的名额,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吗?”

    “再说了,我们是撺掇了陶氏三房帮着窃取书信,但也没有拿到那些书信,他陶氏若想拿这个指责我们,别忘了,我们手里也有苏见薇意图谋害陶小姐的书信。苏见薇虽不是陶氏的小姐,但也养在陶氏多年,真要闹起来,谁更吃亏,他陶氏不会算这笔账,那我们就算给他听!”

    冯家的确是始平郡的望族,但她不过是冯家庶出。她大哥所谓的为武氏做事,不过是觍着脸给武氏跑腿罢了,还比不上他呢,但她说得对,陶氏不知道这些,而且苏见薇入狱,陶氏只会比他更急于遮掩。

    郑元方眼底闪过几抹狠色,算是应承了她说的法子。

    至于陶衡……

    他要不同意继续亲事,那就用老办法,以重利诱使陶氏那群急于翻身的族老,让他们出面迫使陶衡答应!

    “不,不行,”郑行之涨红着脸,结结巴巴地反驳,“我不能和她再继续亲事。”

    陶令仪肯定已经知道他和苏见薇的事,也肯定看过他写给苏见薇的那些书信,他本来就配不上她,如今再见,已觉自惭形秽,若再谈亲事……郑行之的脸都涨成了猪肝色。

    “你也知道丢人?”郑元方冷笑。

    与陶氏结亲,本是为了将名望提上去,再活动活动,看能不能谋个京官。

    他倒好,不争气就算了,为着苏见薇那样一个卑贱不堪的女子,竟意图谋害陶令仪性命!

    简直是愚不可及!

    想到苏见薇写给他的那些满是污言秽语的书信,郑元方就气不打一处来!

    放着陶令仪那般林下风致的士族小姐不要,竟与这般堪比妓子的女子打得火热,他脑子里装的是粪吗,香臭都分不出来!

    “行了,别气了。”扫一眼吓得战战兢兢的郑行之,郑夫人维护道,“气出好歹来,难受的还不是你自己?”

    “我倒是想不气!”郑元方冷哼。

    原以为他就是软弱些,被他母亲宠得少了点主见些,哼!他倒是小瞧他了!

    昨日夜里,他费了好大力,才说动陶暄去偷书信。

    结果偷回来的是什么?

    全是他不堪入目的淫言媟语!

    他与苏见薇那个贱人说那些下流话的时候不害怕,他与苏见薇那个贱人有来有往地商讨如何谋害陶令仪的时候不害怕,他不过说他几句,他倒害怕了?

    郑元之抓起茶碗就朝他砸去:蠢货!

    郑夫人吓了一跳,看茶碗并没有砸他身上,才稍稍松了口气。

    郑行之也吓了一跳,瘫在椅子里,愣愣的,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他也委屈。

    当初他们让他和陶令仪定亲时,又没有问过他愿不愿意。

    他不愿意,从来都不愿意。

    他们想往上爬,那他们往上爬就是,他又不想往上爬,为什么要逼迫他?

    他就喜欢苏见薇,喜欢苏见薇事事顺着他,哄着他,从来不会看不起他。

    他的心思都挂在脸上,郑元方岂能看不出来?冷笑两声,轻蔑讥讽:“你要当真非那贱人不可,你就去告诉崔大人,是你指使她杀的谢二小姐,换她出来!”

    郑行之打了个寒战后,低下了头。

    郑元方不屑:“既然没那个本事,那就别给老子板着个死人脸!”

    “事情宜早不宜迟,今日夜里,我跟你一起去陶氏。”眼见他的火气越蹿越大,郑夫人赶紧开口,转移注意力道,“我也许久未曾见过陶小姐了,在狱里受了那么多的委屈,且去安慰安慰她吧。”

    郑元方又恨铁不成钢地哼了一声,才接上她的话:“你刚才说,只要亲事继续,就不需要我们动手除掉苏见薇,是什么意思?”

    郑夫人漫不经心道:“说得好听些,苏见薇不过是寄居在陶氏的一个外人,说得难听些,苏见薇不过是陶府君给陶小姐养的一个玩意儿,如今这玩意儿不仅想抢陶小姐的亲事,还意图谋害陶小姐的性命,陶府君岂能容她?”

    “先前,不过是有我们替她顶着,陶府君方才容她苟活着。如今,我们不替她顶着了,如果有机会杀她报仇,陶府君自然不会留手。”

    郑元方素来知道自家夫人手段了得,也就不多想,直接问道:“如今她在狱中,哪里来的机会?”

    郑夫人示意郑行之:“我有些饿了,去小厨房看看有什么吃的没有,给我端些过来。”

    郑行之知道这是打发他离开,正求之不得,却被郑元方叫住:“哪里也不准去!这么大个人了,还什么狗屁都不知道,也该让他好好看一看,好好听一听,老子为了这个家,为了他的前程,做了多少丧良心的事!”

    “那就留下来听一听吧。”郑夫人并不跟他争辩,经过苏见薇的事后,她也觉得郑行之有些不像话。以前有什么腌臜事,都会避着他,现在看来,全然不让他知道也不见得就是什么好事。

    郑行之不敢违逆,只得重新坐回来。

    郑元方看他还拉长着脸,又要教训,郑夫人先他一步道:“陶府君虽看不上苏见薇,也养了她这许多年,且她娘也是陶氏的主母。陶府君想派人去狱里看一看她,岂非理所应当?”

    “所派之人痛恨她忘恩负义,打着为陶小姐报仇的名义,在狱里毒杀了她,妙哉!”郑元方满腔的怒火,瞬间抛到了脑后,“夫人果然智计无双!”

    郑夫人笑道:“你这是在夸我,还是在损我?这不就是你设饵引崔大人上门捉人的计谋吗,我不过是班门弄斧罢了。”

    “夫人这就不懂了,智计无双,智在计前,说明计是谁想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把它用到该用的地方。”郑元方爽朗地笑了几声后,又一转话锋,“就怕崔大人阻拦。”

    崔述行事向来是不达目的不罢休,他虽设饵骗过了他,也成功让郑守墨给郑行之顶了罪,但他知道,崔述绝不会就此放弃。

    他抓了郑守墨,却不细审他,就是在等他出手。

    他自然不能上当。

    在得知是赵明诚让人放的火后,他就立刻给孙德全写了信,让他务必在来俊臣等酷吏跟前为他美言几句,请他们派人前来,助他一臂之力。

    当初崔述入狱,就是来俊臣等酷吏的手笔。

    相信他们得知江州府的情况,一定会派人前来。

    只是从浔阳到神都就算日夜兼程,一来一回至少也要十日。

    那他就按半月来算,只要能撑过这半个月,等到来俊臣派的人抵达,那么一切就将迎刃而解!

    “他阻拦岂不是更好?”郑夫人冷笑,“到时就可罗织他一个独断专行,一手遮天的罪名,借来大人之手,将他撵出江州府了!”

    郑元方连连点头:“不错,我本想与他相安无事,既他容我不得,那也别怪我无情无义!”

    事情有了妥善的解决办法,郑元方看郑元之,也就没有那么窝火了。呷了两口茶,淡声道:“回去准备一下,今晚跟着我和你母亲一起去陶氏,跟陶府君和陶小姐赔礼道歉!”

    郑行之不敢反抗,乖乖地起身,绕开碎瓷去了。

    郑元方对着他的背影又不满地训斥了几句,才与郑夫人商议起了晚上赔礼道歉的话术。

    还没有商议出结果,陶令仪已经从谢家出来,往江州府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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