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在遥远不可知的异域东境,一片由星辰核心熔铸、流淌着永恒星辉的宏伟神殿深处。
一座高耸入云,仿佛由整条星河盘绕而成的星辰王座之上。
“吼!!!”
一声饱含无尽愤怒、屈辱与难以置信的恐怖咆哮,猛地炸开,震得整座巍峨神殿都在剧烈震颤!
王座周遭悬浮的星辰虚影如同受到惊吓般明灭不定,侍立远处的星灵族人更是骇然跪伏,不知他们至高无上的大祭司长为何会突然爆发如此失态的狂怒。
端坐于王座之上的,正是弥撒-吞穆尔的本体!
他不再是角斗场中的精神幻影,而是真实存在的、散发着浩瀚神威的星灵族纯血王族,大祭司长!
但此刻,这位尊贵无比的存在,却状若疯魔!
他那由吞星邪能构筑的完美身躯上,虽然没有任何伤痕,但其胸口代表着他与血神荣耀链接、象征着他第五序列无上地位的一道璀璨星痕,此刻正如同风中残烛般剧烈闪烁,继而……寸寸碎裂、湮灭!
“不……不!!!”
弥撒-吞穆尔死死盯着自己胸前消散的星痕,发出了更加痛苦和暴怒的嘶吼。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某种至关重要的、源自血神冕下的“注视”与“恩宠”,正在离他而去!
他,弥撒-吞穆尔,吞星父神最杰出的子嗣之一,星灵族尊贵的大祭司长,第五序列公认的无冕之王……
败了!
在荣耀角斗场中,在万千神选战士的见证下,在血神冕下的淡漠注视中……
他,输给了一个人类!一个他原本视作蝼蚁、随手可以碾死的人类!
“怎么可能……我怎么会输……我弥撒-吞穆尔……同境……无敌……”
他喃喃自语,声音因极致的情绪波动而扭曲,那双星眸,此刻燃烧着屈辱和疯狂的火焰。
以往的荣耀,尽数化为历史的尘埃!
他不再是第五序列的第一,他辛苦积累的威名、他让无数血神神选战士颤栗的战绩,此刻都成了衬托那个人类“寂灭者”的可笑背景板!
第五序列第一的宝座,化为泡影!
这不仅仅是一个排名的丢失,这更意味着……
“登神长梯……我的登神长梯!!!”
弥撒-吞穆尔猛地攥紧了双拳,周身的星辉因他的暴怒而失控地迸射,将坚固的神殿墙壁都灼烧出深深的痕迹。
他失去了进阶第四序列的资格!
不,别说第四序列了,在血神的规则下,他这样一个失败者,一个在荣耀挑战中被打落王座的败者,已经彻底丧失了通过殿前死斗登上那梦寐以求的“登神长梯”的资格!
成神之梦……碎了!
从他诞生之日起,就被誉为“吞星之子”,承载着父神的期望与族人的仰望。
他征战无数,与各种强大的眷族、乃至其他神祇的选民厮杀,从未一败!
这才赢得了星灵一族大祭司长的尊位,成为了距离他父神吞星最近的存在之一!
在他心底,一直埋藏着一个连其父神都未曾完全洞悉的、近乎悖逆的惊天野望.....
他要成神!
并非依靠血脉的恩赐,也不是仰仗父神「吞星-阿尔弥撒」的赐福,而是要像远古的先驱者一样,凭借自身的意志与力量,去闯那条由血神冕下执掌的、布满尸骸与荣耀的登神长梯!
这条长梯残酷而公正,踏足其上,唯有战斗与胜利!
只要能在最终的“殿前死斗”中杀出重围,登顶那传说中的第一序列,哪怕仅仅占据最末一席……
他便能在血神那凌驾万有的无上伟力加持下,点燃属于自己的神火,铸造独属自己的神格,从此脱离凡俗,成为执掌法则、俯瞰本域的真神!
这并非痴心妄想,而是有迹可循的通天之路!
因为他那尊贵的父神,那位拥有着【吞星-阿尔弥撒】这一神圣真名的伟大存在,当年,便是如此踏上神坛!
于血海尸山中搏杀而出,沐浴着无数强敌的鲜血与荣耀,最终在血神冕下的注视与赐福下,登临神位!
父神能做到,他弥撒-吞穆尔,身为最杰出的吞星子嗣,为何不能?!
他甚至渴望……超越!
今天,他之所以放下身段,主动去“邀请”那个刚刚崛起的人类,不仅仅是为了打发无聊,更深层的目的,就是为了在那个人类气势最盛、吸引血神目光最多的时候,以绝对强势的姿态将其碾压,从而掠夺对方汇聚的荣耀与关注,为自己在即将到来的殿前死斗中积累更雄厚的神恩资本!
然而……
他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
在血神冕下的注视下,他所有的野心、所有的骄傲,都被那个人类,踩得粉碎!
“韦正……寂灭者……人类!!!”
弥撒-吞穆尔咬牙切齿地念着这个名字,每一个字都蕴含着倾尽星河也难以洗刷的恨意与杀机。
他周身原本璀璨的星辉此刻变得幽暗而狂暴,如同沸腾的邪能,疯狂涌动!整座宏伟神殿的温度骤降至冰点以下,空间凝结,时间仿佛也被这股极致的怨怒所冻结!
“你夺走的……何止是荣耀!你断绝的……是吾之神路!是吾万载追寻的登神之阶!!”
“此仇……不共戴天!此恨……星骸难填!我,弥撒-吞穆尔,以星灵族大祭司长之权柄,以吞星父神之无上荣耀起誓……”
他猛地昂首,目光仿佛撕裂了无尽虚空,再次死死锁定荣耀角斗场中,那个刚刚完成“弑王”壮举,正以睥睨万物之姿挑衅着剩余霸主的人类身影。
“……纵使燃尽星灵一族万年积累,追至时空尽头,也定要你……神魂俱灭,永世不得超生!”
轰!!!
恐怖的誓言伴随着更加狂暴的星辰威压,如同毁灭风暴般席卷整个星灵族地!所有族人,上至长老,下至仆从,皆在这位彻底疯狂的大祭司长的意志下战栗匍匐!
他们明白,一场由星灵族最高意志主导的、针对名为“韦正”人类的、不计代价、不死不休的种族追杀令,已然下达!
血腥的序幕,正缓缓拉开。
……
他静静屹立,感受着体内那前所未有的澎湃力量在奔涌咆哮。几道来自第一排王座之上,愈发冰冷、忌惮,甚至带着一丝贪婪的注视,如同芒刺般聚焦在他身上。
然而,这足以冻结灵魂的威压,却让谭行嘴角那抹弧度,咧得愈发张扬,愈发肆无忌惮!
他深吸一口气,角斗场内那浓郁到化不开的血腥气与沸腾战意,仿佛成了他最甘美的食粮。
随即,他重重向前踏出一步!
“咚!”
脚步声响彻全场,如同太古魔神的心跳,沉闷却撼动所有观战者的神魂!
他甚至懒得抬起血浮屠,只是用那双燃烧着平静却极致疯狂火焰的眸子,缓缓扫过第一排那几道依旧端坐、气息却已波澜暗涌的恐怖幻影。
没有怒吼,没有叫骂。
他的声音清晰地传入每一个存在的意识深处,平静之下,是拿生命作为唯一赌注的绝对疯狂:
“我,谭行,以生命为注,发起……荣耀挑战。”
他微微歪头,目光最终定格在第一排某几个气息最为晦涩的幻影之上,嘴角勾起一个近乎挑衅的、森然的微笑:
“在座的……”
“谁,先来?”
“……输...”
他顿了顿,笑容愈发灿烂,吐出两个字:
“我死。”
轰!!!
简短的宣言,比任何冗长的战书都更具冲击力!
以生命为唯一的赌注,发起这场不容退缩的最终挑战!
胜,则踏着旧日王者的骸骨,登临至高!
败,则付出一切,魂飞魄散,永世沉寂!
他刚刚斩杀第五序列第五王座的纳格什,又碾碎了无冕之王弥撒-吞穆尔....
而现在,他竟要以生命为代价,公然挑战第五序列所有神选战士!
他这不是在挑战某一个人,
他是在以整个第五序列为敌,
他要将第五序列所有强者,都当作他铸就同阶无敌之路的踏脚石!
这是何等的霸道!何等的疯狂!何等的……对自身力量的绝对迷信!
“疯子!这是个不要命的疯子!”
“可他刚刚才宰了弥撒-吞穆尔!他有资格这么狂!”
“上!撕碎他!夺了他的荣耀!”
“那颗头颅……注定要成为我王座之上最璀璨的装饰!”
整个角斗场如同被投入恒星的熔炉,彻底爆炸!
第五序列的无数神选战士的魂火因这极致的疯狂而熊熊燃烧,嘶吼与战意几乎要掀翻这片血色空间!
天穹之上,那尊血神虚影投下的“目光”,也愈发凝聚、炽热,仿佛在欣赏一场绝无仅有的血腥戏剧。
第一排王座之上,那几道始终沉寂的恐怖幻影,周身的气息再也无法压制,如同压抑万古的火山,轰然爆发,剧烈翻腾!
而这,还仅仅是开始!
观众席第二排、第三排、第四排.....那些高踞于更高序列观众席上的神选战士们,竟也纷纷被惊动,降下本体意识!
他们跨越序列的壁垒,穿透空间的阻隔,只为亲眼见证.....这场因一个人类一句狂言而引爆的血腥风暴!
第一排王座之上,那几道原本只是气息翻涌的幽暗幻影,在短暂的死寂后,终于有了实质性的动作!
“桀桀桀……有趣!太有趣了!”
一阵尖锐刺耳,仿佛亿万虫豸摩擦甲壳的怪笑,猛地从其中一道幻影处爆发出来!
那道幻影骤然起身!
其身形扭曲不定,仿佛由无数蠕动阴影拼接而成,周身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腐败与繁衍的混乱气息。
它所在的王座,也并非星辰或刀锋,而更像是一个不断滴落粘稠液体的巢穴虚影,隐约可见无数细小的虫影在其中蠕动、嘶鸣!
“我来!!”
它发出嘶哑的咆哮,两点猩红的光芒在扭曲的面部位置亮起,死死锁定谭行,充满了贪婪、饥饿与最原始的毁灭欲!
“人类!你的狂妄,你的灵魂,你的每一寸血肉……都将成为我子嗣们最甜美的食粮!”
它扬起一只如同巨大虫镰般的阴影前肢,指向谭行,声音带着令人头皮发麻的狂热:
“记住将你撕碎吞噬的名字......虫母子嗣,撕裂者,利卡特!”
轰!
随着它报出名号,其身后的巢穴王座虚影猛地扩张,仿佛有无形的虫潮领域扩散开来,与谭行周身那初成的归墟领域形成了分庭抗礼之势!
空气中弥漫开一股甜腻而腐朽的气息,隐约能听到无数细碎啃噬之声,直钻灵魂!
“是利卡特!这个只知道吃和生的疯子也坐不住了!”
“它的虫海战术最是难缠!寂灭者能杀得了尽无穷无尽的虫群吗?”
“撕了他!利卡特!把他的骨头留给我磨刀!”
观众席上再次爆发出狂热的浪潮!
虫母子嗣利卡特,同样是第五序列顶尖的霸主之一,其难缠与恐怖程度,在某些方面甚至比弥撒-吞穆尔更甚!
它代表的,是无穷无尽的数量与悍不畏死的疯狂!
面对这气息诡异、充满污秽与繁衍力量的挑战者,谭行非但没有丝毫退缩,眼中的火焰反而燃烧得更加炽烈!
他舔了舔不知是因为兴奋还是嗜血而有些干涩的嘴唇,扛在肩上的血浮屠发出愉悦的轻鸣。
“虫子?”
谭行歪着头,看着那扭曲的利卡特幻影,脸上露出了一个混合着嫌弃与极度兴奋的怪异表情:
“会不会很好吃!”
他手腕一翻,血浮屠那森冷的刀锋稳稳指向利卡特:
“来!”
战意,再次飙升!
归墟的寂灭,对上虫群的疯狂繁衍!
极致的斩杀,对上无尽的数量洪流!
利卡特的虫海战术确实棘手,它那怪异的躯体宛如流水消散,化为无数形态各异、悍不畏死的异虫从它身上剥落,蜂拥而出,如同毁灭的潮汐,瞬间淹没了大半个角斗场!
它们撕咬能量,啃噬空间,甚至试图钻透谭行的归墟领域!
“桀桀桀!吞噬吧!繁衍吧!我的孩子们!”
利卡特的本体隐藏在虫海深处,发出得意的尖啸。
然而,它低估了圆满归墟与斩道之刃的恐怖!
“万法寂灭!”
谭行周身归墟领域扩张,漆黑的寂灭之力如同最贪婪的巨口,将涌来的虫群成片成片地吞噬、分解,化为最精纯的元气反哺自身!
“斩道——无间!”
血浮屠刀光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并非斩杀虫子,而是精准地斩断利卡特与虫群精神链接的关键节点!
一片片虫海瞬间失控,自相残杀,或僵立不动!
“沸血成煞”疯狂运转,掠夺着被分解的虫群生命精华,让谭行愈战愈勇!
“圣翼”加持下的速度与灵觉,让他总能避开虫海的合围,直指核心!
利卡特终于慌了,它试图重组虫海,施展更强的繁衍邪能……
但,晚了!
“找到你了!”
谭行眼中归墟漩涡一闪,归墟之眼瞬间洞穿了层层虫海阻隔,锁定了那隐藏在最深处、不断产卵的母虫本体!
“死!”
斩道——皆寂!
人刀合一,化为终焉流光,穿透无尽虫海,无视一切防御,直接点在了利卡特那臃肿丑陋的母虫本体之上!
噗嗤!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声沉闷的、仿佛戳破脓包的声响。
利卡特那扭曲的幻影发出一声凄厉到变调的尖嚎,其本体连同它与角斗场的链接,被那极致的“寂灭”意境从根源上彻底抹除!
虫潮领域瞬间崩塌,无数异虫哀鸣着化为飞灰。
角斗场中央,只剩下谭行,以及利卡特那迅速变得虚幻、却还残留着部分实体的怪异虫尸。
全场在刹那的死寂后,再次爆发出狂热的喧哗!又一位顶尖霸主,陨落!
但接下来发生的一幕,让这喧哗戛然而止,变成了无数道倒吸冷气的声音!
只见谭行……他居然……蹲了下去!
在万千神选战士,包括那些更高序列降临意识的注视下,他伸出那只沾满虫族粘液和自身鲜血的手,一把抓住利卡特尸体上一支最为粗壮、布满倒刺的狰狞螯肢!
“咔嚓!!!”
他猛地发力,伴随着令人牙酸的骨甲碎裂声,硬生生将那支比他大腿还粗的螯肢撕扯了下来!
然后……
他张开嘴,对着那坚硬的、带着倒刺的螯肢,一口咬了下去!
“咔嚓……嘎嘣……”
令人头皮发麻的咀嚼声在寂静的角斗场中清晰可闻。
他竟真的在生啖这虫族霸主的尸体!
他嚼了几下,眉头紧紧皱起,脸上露出了极度嫌弃和恶心的表情。
“呸!”
他猛地将嘴里嚼碎的甲壳和不明组织吐在地上,骂骂咧咧地站了起来,随手将那只被咬了一个缺口的螯肢像扔垃圾一样丢开。
“操!比他妈腐齿鬣狗的肉还臭!真他妈的难吃!”
他抬起头,那双燃烧着疯狂与不满的眼睛,再次扫向第一排观众席上那些剩下的、此刻气息都有些凝滞的幽暗幻影,不耐烦地喝道:
“这玩意儿不禁打也不禁吃!下一个是谁?!来个味道好点的!”
死寂!
绝对的死寂!
生啖强敌,还嫌弃难吃?!
这已经超出了疯狂的范畴,这是……彻头彻尾的、源自灵魂深处的癫狂与无法无天!
就连天穹上那血神虚影投下的“目光”,似乎都微微停顿了一瞬。
短暂的死寂之后,是更加山呼海啸般的疯狂浪潮!
所有的神选战士都被这极致的癫狂彻底点燃了!
而第一排王座上,那剩余的几道幻影,在短暂的震惊与沉默后,其中一道幻影,缓缓地……站了起来。
而角斗场中央的谭行,血神赐福的磅礴光柱再次降临,将他笼罩。
这一次,光柱中蕴含的生命源力与战斗意志更加精纯浩瀚,不仅瞬间修复了他因激战带来的些许消耗,更是将他之前连番大战积累的暗伤与疲惫一扫而空,状态被推向前所未有的巅峰!
归墟真气在经脉中奔流咆哮,如同沉寂的冥海暗流;
斩道之意在灵魂中铮鸣,愈发凝练纯粹;
就连那对金红神翼的虚影也在背后若隐若现,散发着神圣与凶戾交织的威压。
他屹立在光柱之中,宛若一尊刚刚沐浴神血而生的斗战魔神!
而就在光柱缓缓消散,谭行锐利如刀的目光再次扫向第一排的刹那....
那道缓缓站起的幽暗幻影,彻底凝实。
它没有利卡特那般扭曲躁动的形态,反而呈现出一种令人不安的、粘稠的平静。
它的身躯仿佛由无数不断蠕动、融合、溃烂又重生的脓疱与瘤状物构成,颜色是一种污浊的、仿佛混合了所有疾病色彩的诡异斑斓。
它没有明显的五官,只在面部的位置,有一个不断开合、滴落着黄绿色粘液的孔洞,发出如同千万病人同时呻吟的、令人心神不宁的低语。
它所在的王座,则是一个不断喷涌着惨绿色疫病云雾的腐烂源泉虚影。
一股无形无质,却足以侵蚀法则、腐化万物的瘟疫力场,随着它的起身而弥漫开来。
角斗场内原本炽热的战意和血腥气,仿佛都被这股力量污染、稀释,变得沉闷而令人作呕。
“吾乃……疫潮之主座下……瘟疫之源……穷畸。”
它的声音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响彻在每一个观战者的灵魂深处,带着一种将一切生机拖入腐烂终局的冰冷死寂。
它那不断开合的孔洞“看向”谭行,粘稠的液体滴落在地,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你的生命形态……很有趣……充满了……旺盛而扭曲的活力……”
“但很快……它就会……腐烂……凋零……成为我瘟疫谱系中……新的……藏品……”
没有激烈的战意,没有疯狂的咆哮,只有一种如同疾病本身般缓慢、坚定而无可阻挡的宣告。
“是穷畸!疫潮神祗的子嗣!疫病法则的化身!”
“该死的疫病!战场瘟疫!”
“小心!不要吸入任何一丝它散发的气息!那会是永恒的痛苦!”
观众席上响起了比之前更加凝重的喧哗。
瘟疫之源穷畸,它的恐怖不在于瞬间的毁灭,而在于那无孔不入、缓慢而彻底的侵蚀与腐化!
谭行眯起了眼睛,他周身的归墟真气自主流转,在体表形成一层无形的屏障,将弥漫过来的疫病气息隔绝、吞噬。
他能感觉到,那瘟疫力场中蕴含的“腐朽”与“终结”的法则意境,与他的归墟之力有某种层面的相似,但却更加阴毒、污秽。
“瘟疫?病毒?”
谭行歪了歪头,脸上再次露出了那种让旁观者心惊肉跳的、混合着探究与食欲的兴奋表情。
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这个动作让无数观战者,包括穷畸那不断开合的孔洞,都似乎凝滞了一瞬。
“听说……发酵腐烂的东西……有时候会别有一番风味?”
他咧嘴一笑,白森森的牙齿在血色背景下显得格外刺眼。
“来吧,病痨鬼!老子要把你的屎都砍出来!”
血浮屠发出一声兴奋的颤鸣,漆黑的刀身之上,归墟之气与那沸腾的血煞之力交融,仿佛对即将到来的“腐化大餐”也充满了期待!
面对穷畸无孔不入的瘟疫力场,谭行第一次感到了棘手。
那并非纯粹的能量冲击,而是蕴含着腐朽与衰败本源的恶毒法则,连空间本身都在其影响下变得“病态”,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腐烂。
“归墟领域,吞!”
谭行将领域收缩至周身三丈,漆黑漩涡急速旋转,化作绝对的虚无屏障。
瘟疫毒雾触碰到领域的瞬间就被撕碎吞噬,但其中蕴含的“病根”道韵竟如附骨之疽,不断尝试污染他的归墟真气。
“桀桀桀……挣扎吧……你的力量终将成为瘟疫的温床……”
穷畸身躯上万千脓疱同时破裂,喷涌出色彩斑斓的毒雾。
每一种色彩都代表着一种恶疾法则,从四面八方缠绕而上。
“斩道.....无间!”
刀光乍现,斩断大片毒雾。
但瘟疫源头仿佛存在于穷畸每一寸血肉之中,斩之不尽,断之不绝!
“桀桀……抵抗吧……挣扎吧……你的力量……终将成为瘟疫的温床……”
穷畸发出令人牙酸的低语,它身躯上的脓疱不断破裂,喷溅出更多色彩斑斓、蕴含不同恶疾法则的毒雾,如同活物般从四面八方缠绕向谭行。
刀光过处,部分毒雾的确失控湮灭,但那瘟疫源头仿佛存在于穷畸身体的每一个脓疱、每一滴粘液之中,斩之不尽,断之不绝!
“没用的……吾即瘟疫……瘟疫即吾……”
穷畸缓缓逼近,它所过之处,连角斗场血色的地面都开始腐烂、冒出恶臭的气泡。
谭行皱了皱眉,似乎有些烦躁。
他尝试催动沸血成煞,但那掠夺来的气血刚一生出,就被周遭的瘟疫气息迅速污染,变得灰败无力。
圣翼的光芒在疫病力场中也显得有些黯淡,神圣气息与这极致的污秽相互克制,消耗巨大。
情况似乎对他不利。
但谭行眼中的火焰,却从未熄灭,反而在困境中燃烧得更加诡异。
他再次睁开了归墟之眼。
那双深邃的漩涡凝视着穷畸那不断蠕动、腐烂重生的躯体,以及那弥漫天地、蕴含无数病疫道韵的毒雾。
这一次,他“看”到的不是能量节点,也不是法则链接,而是……一种更深层次的“存在”。
他看到了那无数瘟疫法则在穷畸体内交织、繁衍、变异的核心.....
一个不断搏动的、由亿万病疫符文压缩而成的扭曲核心,仿佛所有瘟疫的“源头”与“终点”。
一个疯狂到极点的念头,在他心中滋生。
“既然吞不掉……那就……”
他喃喃自语,嘴角再次咧开:
“……把你变成我能‘消化’的样子!”
他做出了一个让穷畸都为之愕然的举动!
他主动收缩了归墟领域,甚至放开了部分防御!
“自寻死路!”
穷畸虽然不解,但绝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更加汹涌的瘟疫毒雾如同潮水般涌向谭行,瞬间将他吞没!
毒雾之中,谭行的皮肤开始出现溃烂的斑点,生命气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败下去。
但就在他生机即将被彻底腐化的刹那.....
“找到你了……病痨鬼!”
他眼中归墟漩涡疯狂旋转到极致!不再用领域硬抗,而是以自身归墟真气为诱饵,引导着无穷瘟疫毒雾,引入自身气海丹田!
他在主动吸收瘟疫!但不是为了吞噬,而是为了....引导与压缩!
“你……你在做什么?!”
穷畸终于感到不对劲。
它发现自己散布的瘟疫力量正在被一股强大意志强行收束、压缩,竟然开始失控!
“帮你……提纯一下!”
谭行狂笑着,七窍渗出黑血,意志却如亘古寒冰般坚定。
他将所有吸入体内、以及外界被引导而来的瘟疫之力,以归墟真气为熔炉,以斩道之意为重锤,在气海丹田内疯狂压缩、锻打!
这不是攻击,而是最危险的“辅助”!
他在将穷畸的瘟疫之力在体内凝聚到极致!
“不!停下!”
穷畸发出惊恐的尖啸。
它感觉到自己的力量正在失控暴涨,超出了掌控的极限!
维系它存在的平衡正在被打破!
“停?老子才刚热身!”
谭行咆哮着,继续疯狂压缩。
咔嚓....
气海丹田内,由无数瘟疫之力压缩而成的绿色能量团猛地停滞了一瞬。
极致的凝聚,带来了极致的不稳定。
下一秒....
谭行丹田处猛然鼓荡,张口一吐,那股被压缩到极致的瘟疫能量混合着他自身的归墟真气,如同出膛炮弹般轰向穷畸!
“嗬...呸!还给你!吃老子一口浓痰!”
那团墨绿色的能量球在空中发出刺耳的尖啸,所过之处连空间都泛起病态的波纹。
失去了与主人的联系,这股被强行提纯的疫病之力反而变得更加狂暴。
“不!!”
穷畸脸上唯一的孔洞疯狂喷吐毒雾试图阻挡,但它残余的瘟疫之力甫一接触能量球,就如泥牛入海般被瞬间吸收吞噬。
能量球速度暴涨,以无可阻挡之势狠狠砸进它那张唯一的孔洞!
噗!!!
一声令人牙酸的闷响传来。穷畸臃肿的身躯剧烈膨胀变形,万千脓疱接连爆裂,最终轰然炸开!
没有血肉横飞,只有漫天溅射的粘稠毒液和哀嚎着消散的瘟疫符文。这个瘟疫的化身,竟被自己最本源的力量从内部生生撑爆!
瘟疫力场应声消散。
角斗场中央,只剩下谭行站立的身影,他周身覆盖着一层由归墟之力和残余瘟疫粘液混合而成的、不断蠕动湮灭的漆黑薄膜,看上去凄惨无比,气息也剧烈波动。
但他还站着。
他抬手抹了一把脸上那正在被归墟之力迅速分解的粘液,露出下面苍白却带着疯狂笑意的脸。
他低头,看着地上那一滩正在快速挥发、消失的、穷畸残留的最精纯的瘟疫本源结晶,那是一小块不断变幻着病态色彩的、仿佛凝聚了世间所有痛苦的晶体。
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他再次蹲下身,伸出手指,沾了一点那晶体逸散出的、最为浓郁的疫病气息。
然后,在穷畸残留意识彻底消散前,他将那根手指……放进了嘴里,吮吸了一下。
“啧……”
他品味着,眉头先是紧锁,随即又缓缓舒展开,露出一个复杂而扭曲的表情:
“……又苦又涩,还带着一股尸臭味……”
咂了咂嘴,他忽然咧嘴一笑:
“居然还他妈有点回甘?老子是不是有什么大病?”
他站起身,一脚将那块瘟疫本源结晶踩得粉碎,化为最后一丝污秽之气被归墟领域吞噬。
抬头看向第一排前五列仅剩的一道幻影,不耐烦地喝道:
“一个两个的,不是臭就是苦!你们第五序列就没点正常的东西吗?!”
“下一个!赶紧的!”
整个角斗场陷入死寂。
生啖虫肢,品味瘟疫......
这个“寂灭者”,不仅在挑战他们的实力,更是在践踏他们认知的底线!
就在这片令人窒息的死寂中,第一排那象征着前五王座的席位上,一道始终如雕塑般端坐的暗影,终于动了。
他缓缓起身,动作简洁利落,没有丝毫冗余。
一股远比星辰、虫海、瘟疫更加纯粹、更加极致、更加令人灵魂战栗的邪异气息,瞬间笼罩了整个角斗场!
“无相之主座下,覃玄法,接受挑战。”
低沉的声音回荡间,那道幻影在角斗场中央迅速凝实,显露出一副清晰的人类男子面容。
只是那双眼睛,深邃得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周身缭绕着与人类武道格格不入的邪异道韵。
谭行瞳孔骤然收缩,死死盯着对方那毫无疑问属于人类的面容,一股无法抑制的怒火瞬间冲上头顶。
“覃玄法,竟然是你,你这个叛徒!”
他的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带着一丝压抑的震颤:
你身为人族,竟敢背弃联邦,投靠邪神无相!”
覃玄法沉默地注视着眼前被血神神力模糊了形貌的对手。
尽管看不真切,但那蓬勃的生命气息,那锐不可当的战意,无不昭示着对方惊人的年轻。
作为被联邦通缉、背负“堕落者”之名的人族叛徒,身为邪神无相之主的人间行走,他通过他领导的无相教派的秘密网络,对人类疆域内那些声名鹊起的天骄并非一无所知。
韦正之名,他岂会不知?
北原道铁铉市走出的少年天骄,同辈之中横压一代……
这般天资,除却当年那个横空出世、被誉为“天王预选”的朱麟,年轻一代中,再无人能与之比肩。
然而,这些惊才绝艳之辈,最终都去了同一个地方......长城,那座被铁血与荣耀包裹的……血肉磨坊。
覃玄法的思绪有刹那的恍惚。
他自己,也曾是北原道引以为傲的天才。
面对来自故土的后起之秀,他心底难免泛起一丝难以言喻的波澜。
‘纵使你天赋异禀,才情冠世,一旦踏入长城,终究难逃沦为炮灰的命运。
强如朱麟,不也落得道基残破、前程尽毁?昔日荣光,不过镜花水月。’
‘那些高高在上的联邦高层,只会用虚伪的荣耀与热血,蛊惑一代代年轻天才前赴后继,最终成为填塞那座磨坊的累累白骨!’
一念及此,他心中仅存的些许复杂尽数化为冰冷的决绝。
‘而我覃玄法,有我自己的法,有我自己的道!’
他眼底最后一丝波动彻底敛去,缓缓抬手,周身邪异气息如黑色潮汐般奔涌汇聚,声音淡漠如冰:
“道不同,无须多言。请!”
“该死的叛徒!”
谭行胸中怒火翻涌,杀意几乎破体而出。
他向来明白,人生在世各有际遇,很多时候不该轻易评判他人的选择。
“莫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你若经我苦,未必有我善”
这句话,他曾深以为然。
但是!
有些底线,纵有千般理由,万般苦难,也绝不容践踏!
覃玄法这个名字,他岂会不知?
北原道北疆市走出的天才,玄法高中的创始人,曾经的玄法称号小队队长,后来更晋升为灵感天王麾下的王卫统领,坐镇长城东域战区,担任巡游小队战役指挥官.....
那是与冷靖在南域相当的地位,是真正在异域战场立下赫赫战功的战争英雄!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承载着无数荣耀的人,却暗中投靠了无相邪神。
利用战域指挥官的职权,他竟故意将灵感天王麾下的王卫军和十余支称号小队引入无相邪神的陷阱,企图以同僚的性命换取邪神的赐福。
若非灵感天王及时识破,东域防线早已崩溃。
即便如此,那一战也让天王元气大伤,带回来的将士不足半数!
“道不同?”
谭行声音冰寒刺骨,周身归墟真气因极致的愤怒而沸腾,化作漆黑雷霆在虚空中炸响:
“再多的理由,也不是你将屠刀挥向同胞的借口!
更不是你跪伏在邪神脚下,用从人族获得的力量反噬这片土地的理由!”
“覃玄法!”
他怒喝出声,归墟之眼骤然睁开,深邃的漩涡中仿佛有星辰在接连寂灭:
“你真该死!杀人者人恒杀之,老子自认不是什么好人,但也最看不起你这种渣滓!”
“今日,我就替那些被你背叛、因你而死的英灵,讨一个公道!”
他一字一顿,誓言如铁:
“我不止要在这里宰了你,更要回现实,找到你,将你彻底弄死!”
话音未落,谭行的身影已从原地消失。
一道蕴含极致寂灭之意的漆黑刀芒撕裂长空,以无可阻挡之势直斩覃玄法!
“呵,又是一个被热血蒙蔽双眼的蠢货么?”
面对那道撕裂长空、裹挟着寂灭之意的漆黑刀芒,覃玄法竟不闪不避。
他唇角泛起一丝若有若无的讥诮,仿佛在看一场早已预知的闹剧。
轻飘飘的呢喃落下:
“少年啊!你以为的荣耀,不过是高层粉饰太平的胭脂。
你以为的牺牲,不过是填塞那座永恒绞肉机的廉价燃料。”
他周身邪异气息流转,并未急于硬撼刀芒,反而在身前凝聚出一面流转着无数痛苦面孔的幽暗屏障。
刀芒斩入屏障,竟如泥牛入海,寂灭之力与那万千扭曲的哀嚎相互侵蚀、消融。
“我亲眼见过太多如你一般的‘英雄少年’,前赴后继,最终连名字都留不下。”
他的声音依旧平淡,却带着一种洞悉残酷真相的冰冷:
“长城不倒,并非因为荣耀,而是因为尸骨……堆积得足够高。”
屏障后的覃玄法,目光穿透激荡的能量,锁定谭行:
“而我,只是选择了不再做那具无名的尸骨。”
“今日便让你看清,你誓死捍卫的信念,是何等……可笑。”
话音落下,那面幽暗屏障猛然沸腾,将被消磨近半的刀芒连同其中蕴含的怒意一同反卷而出!
更为磅礴的邪异力量开始在他手中汇聚。
这位当年一出道便惊艳北原道的天才,曾以掌控铁与火的强大异能闻名。
然而在接受了邪神无相之主的赐福后,那原本纯粹的力量早已发生本质的蜕变。
只见他抬手虚握,无数金属碎屑瞬间化作漆黑流沙,空气中跃动的火元素扭曲成幽紫的邪焰。
铁与火依旧是他力量的载体,却已沾染上无可名状的扭曲特质。
“你以为我舍弃了什么?”
覃玄法周身环绕着不祥的暗芒:
“我舍弃的,不过是套在身上的枷锁。”
漆黑的金属在他掌心凝聚成一柄布满邪异纹路的长剑,剑身上跃动的已不再是炽热的火焰,而是能够侵蚀灵魂的虚无之炎。
“现在,让你见识见识……我舍弃一切换来的力量!”
长剑遥指的刹那,整个角斗场的空间都为之一凝。
更令人心悸的是,覃玄法周身开始同时弥漫出数种截然不同的力量气息....
纳格什那森白冰冷的骸骨之力、弥撒-吞穆尔那令人眩晕的邪星之力、利卡特那令人作呕的繁衍之力、穷畸那腐朽衰败的瘟疫之力,甚至……还有一丝属于谭行的,那充满寂灭意味的归墟之力!
这些本应相互排斥的力量,此刻却在他周身和谐共存,交织成一片令人胆寒的能量场。
“无相之力……无本无相,可化万法。”
覃玄法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某种非人的空洞:
“可惜,只能模仿十小时内所见所触之力。
无相之力耗尽之时,这些力量也将被遗忘……”
他手中的长剑微微震颤,数种力量开始在其上流转融合:
“但对付你,足够了。”
覃玄法语带不屑,他从未想过自己会败。这一生,他手刃过无数仇敌....
无论是人族还是邪神眷族,那些倒在他脚下的尸骸,早已化作他自信与力量的基石。
即便坦言无相之力的缺陷又如何?
他覃玄法此生,活得何等快意!
年少时便名动四方,一路征战所向披靡。纵然背叛人族、背弃联邦,他也要让万千生灵为他陪葬!
“大丈夫生不五鼎食,死即五鼎烹……”
他昂首而立,周身邪力如狂潮涌动,那双眼中燃烧着不容于世的桀骜与癫狂:
“这,便是我覃玄法的道!我覃玄法的法!”
谭行那蕴含着极致寂灭之意的刀芒被无相邪力构成的屏障吞噬、反卷,但他眼中火焰不减反增。
“可笑?”
谭行面对那反卷而来的、夹杂着自身寂灭刀意与无数哀嚎面孔的邪异能量洪流,不闪不避,归墟之眼深邃如渊。
“拿模仿来的杂耍,也配论我之道?”
他竟张开双臂,归墟领域以前所未有的幅度扩张,不再是防御,而是化作一张吞噬天地的巨口,主动将那反卷而来的狂暴能量,连同覃玄法周身弥漫的多种邪异力场,一口吞下!
“吼!”
归墟真气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分解、湮灭!
谭行周身经脉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皮肤龟裂,渗出的鲜血瞬间被蒸发成黑红色的血雾。
但他硬是凭借着斩道之意锤炼出的坚韧意志与归墟本源,强行容纳了这足以撑爆他的的混乱能量!
“你的无相之力,能模仿其形,可能模仿其神?!”
谭行咆哮,他竟在利用归墟之力分解这些模仿来的力量的同时,反向解析、追溯其本源灵韵!
“尤其是……老子的归墟之力!”
他捕捉到了覃玄法模仿出的那一丝“归墟之力”,那终究只是无根之萍,是邪力幻化的表象,缺乏真正的寂灭本源!
“找到破绽了!给我……碎!”
谭行以自身精纯的归墟本源为引,如同找到了堤坝上的蚁穴,悍然引爆了被吞噬、压缩到极致的混乱能量!
目标直指覃玄法模仿出的“归墟之力”!
轰隆隆!
如同连锁反应,那勉强维持平衡的多种邪异力量瞬间失控!
骸骨之力崩碎,邪星之力黯淡,繁衍之力哀嚎,瘟疫之力反噬!
“噗!”
覃玄法身形剧震,手中的邪纹长剑上的虚无之炎明灭不定。
他的无相之力,竟被对方以这种蛮横而精准的方式,从内部破解了平衡!
“模仿终是下乘!”
谭行得势不饶人,血浮屠再次扬起,刀光掠过,并非斩向覃玄法的身体,而是斩向了他与周天邪异力场的链接,斩向了他无相之力的运转核心!
“狂妄!”
覃玄法又惊又怒,彻底收起轻视之心。
他舍弃了继续模仿多种力量,将所有无相邪力极致压缩,尽数灌注于手中的长剑。
那剑身之上的邪异纹路如同活了过来,疯狂蠕动,虚无之炎冲天而起,化作一条狰狞的邪龙!
“无相归真!万化一剑!”
他倾尽全力,刺出了一剑!这一剑,返璞归真,凝聚了他毕生修为与无相邪力的精髓,仿佛能洞穿万法,直指本源!
漆黑的噬星刀芒与邪龙般的归真剑尖,于角斗场的中央轰然对撞!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极致的湮灭!
刀芒与剑尖接触的点,空间如同镜面般寸寸碎裂,形成一个不断扩张的漆黑虚无区域,疯狂吞噬着周围的一切!
光线、声音、能量,乃至观战者的神识探知,都被那虚无吞噬!
“咔……咔嚓……”
细微却令人心悸的碎裂声,自那湮灭的核心传出。
在无数道紧张到极致目光的注视下,只见覃玄法那柄由无相邪力凝聚、本应万法不侵的长剑,从剑尖开始,浮现出蛛网般的裂痕!
那裂痕迅速蔓延,瞬间遍布整个剑身!
“不……可能……”覃玄法瞳孔骤缩。
下一刻!
嘭!!!
邪纹长剑轰然炸裂,化作漫天飞舞的漆黑流光!
谭行的刀芒虽也黯淡大半,却去势不减,带着一往无前的寂灭之意,狠狠斩过覃玄法的身躯!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覃玄法僵立在原地,周身汹涌的邪异气息如同被戳破的气球般迅速溃散。
他低头,看着自己胸前那道几乎将他斜斜斩开的、不断侵蚀着他生机与邪力的漆黑刀痕。
“我……我的道……”
他喃喃自语,眼中的桀骜与癫狂如同潮水般褪去,只剩下一片灰败与茫然。
“你的道?”
谭行任由那反卷而来的能量洪流冲击着归墟领域,身形稳如磐石,眼神里是洞穿虚妄的冰冷:
“你所谓的道,不过是极致的自私!是你为自己卑劣行径找的华丽借口!”
他猛然踏步向前,归墟领域不再仅仅吞噬能量,更开始侵蚀、分解覃玄法周身那由无相邪力构筑的“道韵场”。
谭行的声音如同斩道之刃,直劈覃玄法的神魂核心:
“你口口声声说不愿做无名尸骨,但你可知,真正的无名英雄,他们的意志融入了长城,化作了人族不灭的烽火!而你呢?”
谭行的归墟之眼死死锁定覃玄法那扭曲的核心:
“你追求的,不过是让‘覃玄法’这个名字被人记住,无论是以英雄还是以邪魔的方式!
你根本不是求道,你是在求名!
求一个惊世骇俗的‘存在感’!
你的道,从一开始就建立在虚无的沙丘之上!”
“闭嘴!你懂什么!”
覃玄法厉声反驳,操控着邪龙般的剑势轰向谭行,但招式间已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紊乱。
谭行的话语,像一根毒刺,精准扎入了他内心最深处的偏执与恐惧。
“我不需要懂你。”
谭行挥刀斩碎邪龙,刀势不减,带着一种平静:
“我只知道,那些无名尸骨的道,是守护,是抗争,是明知前方是血肉磨坊,依然为了身后万家灯火而慨然赴死!
是无数无名者用沉默的牺牲,铸就的永恒丰碑!”
他的刀光在这一刻变得无比纯粹,那是褪去了一切杂念,唯有“斩断虚妄、守护真实”的决意!
“你的道,容不下他人,只容得下你自己。而我的道...”
谭行的声音如同洪钟大吕,响彻天地:
“只为守护,能力弱小时,守护小家,能力大时,庇佑万家!”
“斩道-皆寂”
这一刀,没有浩大的声势,却仿佛无视了时空,直接斩向了覃玄法的“道心”!
刀光过处,覃玄法周身的邪异力量如同阳光下的冰雪般消融。
他并非被力量击溃,而是……他赖以存在、为之付出一切的“道”,在谭行那纯粹而坚定的“守护之道”面前,显得如此苍白、可笑、不堪一击!
他看到了那些被他背叛、被他献祭的同僚,他们临死前不解、愤怒、最终化为平静的眼神。
他听到了长城之上,无数英灵无声的咆哮与坚守。
他追求的“留名”,在这样浩大而悲壮的集体意志面前,渺小得像一粒尘埃。
“我……我的道……错了?”
覃玄法僵在原地,手中的邪纹长剑哐当落地,化作飞灰。
他胸前的刀痕并不深,但他的眼神却彻底灰败、碎裂。
支撑他背叛、杀戮、疯狂至今的信念根基,在谭行这“问心一刀”之下,轰然崩塌。
“不……不会的……我是覃玄法……我怎么会错……”
他喃喃自语,状若疯魔,气息急剧衰败,甚至开始自我湮灭。
比死亡更可怕的,是信念的粉碎,是存在意义的彻底否定。
谭行收刀而立,冷漠地看着道心崩溃、身形逐渐消散的覃玄法,给出了答案:
“你错的不是选择了不同的路,而是你用同胞的鲜血来染红你的路。
你的道,从一开始就歪了。记住,不是老子杀了你,是你那狭隘、自私的‘道’,杀了你自己。”
在无尽的不甘与自我怀疑中,覃玄法带着他破碎的“道”,彻底化为虚无。
第五序列,前五王座,最后一位霸主,覃玄法……陨落!道心破碎而亡!
整座角斗场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死寂。
这寂静并非源于对力量的震撼.....
在那些高序列存在眼中,第五序列的战斗确实如同蝼蚁相争。
然而此刻,就连最古老的神选战士都无法保持平静。
因为这个自称“寂灭者”的人类,竟在同等境界下,以一己之力连斩五位站在第五序列顶端的霸主!
这份战绩,即便放在他们当年身处第五序列时,也绝无可能达成!
“连斩同境五王……”
一道来自第三序列的意志在虚空中震荡:
“即便是我当年,最多也只能连战三名。”
“骸王,吞星,虫母,疫潮,还有无相…这些伟大神祗的力量…”
另一道意志缓缓道出每一个名字:
“每一种都是同阶近乎无解的存在。”
“而这个人类,竟在一天之内,以战养战,越战越强!”
这是何等辉煌、何等疯狂的战绩!
天穹之上,血神虚影的注视前所未有的炽烈。
那道降临在谭行身上的荣耀光柱,已经从暗金色蜕变成了一种近乎猩红的血色光辉....
这是连许多高序列强者都未曾获得过的殊荣。
光柱中的谭行,能清晰地感受到体内每一寸血肉都在发出欢鸣。
归墟真气在经脉中奔腾如龙,每一次流转都变得更加凝练;
斩道之意与灵魂深度融合,仿佛触及了某种亘古长存的战斗法则;
就连背后那对金红神翼,也凝实得如同真正的神物。
甚至连修为瓶颈都开始松动!
他屹立在光柱之中,接受着这无上的荣耀,也承受着无数道或敬畏、或嫉妒、或充满杀意的目光。
他缓缓抬头,目光穿透光柱,再次扫过那已经空无一物的第一排王座,最终,望向了更高处,那代表着第四序列、第三序列……乃至最终神座的遥远虚空。
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宣告般的力量,再次响彻全场:
“第五序列,还有谁?”
无人应答。
绝对的死寂。
血色荣耀在他周身咆哮翻涌,却衬得这片寂静愈发令人窒息。
他以一人之力,杀得整个第五序列失声.....这些可是血神从万千种族中遴选出的天之骄子,是踏着无数尸骨才登上此地的神选战士!
谭行的目光缓缓扫过第一排观众席上那些沉默的幽暗魂影,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弧度。
万刃王座已然铸就,通往更高序列的登神长梯,正在他面前铺开第一级染血的台阶。
而“韦正”这个名字……
必将随着今日的战绩,如同瘟疫般传遍异域万族,响彻人族疆域。
在场的所有神选战士,无论来自哪个种族,无论怀着怎样的心思,都将把这个名字深深烙印在灵魂深处。
与此同时,长城东域,星坟战场。
硝烟弥漫的焦土之上,接到军令,前来东域支援的韦正,刚刚将手中锯齿弯刀从战场之上最后一名星灵族战士的颈骨中抽出。
粘稠的暗蓝色血液顺着狰狞的锯齿缓缓滴落,在他脚边汇成一滩诡异的色彩。
他身后,新组建的“血狼”小队成员们正在打扫战场,与东域其他几支称号小队默契地配合着,动作迅捷而老练。
就在这时.....
“轰!!!”
一股无形的精神冲击如同海啸般从战场尽头的星辰祭坛方向席卷而来!
紧接着,是成千上万道蕴含着极致怒火的星灵语咆哮,汇成震耳欲聋的声浪,清晰地回荡在整片战场的上空:
“大祭司神谕:人类,姓名:韦正,杀!!!”
“韦正!杀!”
“杀!杀!杀!”
声浪滚滚,蕴含着星灵族特有的精神震荡,让不少正在打扫战场的联邦战士脸色一白,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武器,惊疑不定地望向声音来源,又不由自主地看向队伍前方那道持刀而立的身影。
然而,处于风暴眼的中心,韦正握刀的手却稳得可怕。
那柄饮尽万千鲜血的“游龙舞”,锯齿状的刀锋上寒光凛冽,竟连一丝颤抖也无。
他缓缓抬头,望向星辰祭坛的方向,眼中不见半分惊乱,唯有冰封千里的杀意,一层叠一层,无声凝结。
虽然不知道那位从未打过照面的星灵族大祭司为何会突然如此不惜代价、指名道姓地要杀他……
但他根本不在乎,也懒得去想。
因为.....
嗜血的恐狼,岂会因虫豸的嘶嚎而却步?
于他而言,它们终不过是他狼吻下的……食粮。
(第一卷·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