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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戏诏执棋慑寰宇

    渊井之畔,空气凝固如铁。天律仲裁者那模糊的身影悬浮于空,银白色的律法光辉如同实质的潮水般涌动,祂正在沟通那遥不可及的“最终律典”,调动着足以改写规则的恐怖权限。渊井之内,源暗之眼漠然凝视,无尽的黑暗在其周围汇聚、压缩,酝酿着下一次更加可怕的冲击。双方的气息如同两座不断抬升的山岳,即将发生毁天灭地的碰撞。

    然而,就在这终极对决一触即发的刹那——

    “哎呀呀,真是热闹呢。”

    一个慵懒、略带戏谑,却又仿佛响彻在每个人灵魂最深处的声音,毫无征兆地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死寂。

    声音响起的瞬间,时间与空间仿佛都陷入了某种诡异的凝滞。并非被强行冻结,而是像…被按下了暂停键的戏台,所有“演员”都保持着原有的姿态,唯有那无形的“看客”可以随意行走。

    下一瞬,一道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那口深不见底的渊井正上方。

    他仿佛一直就在那里,又仿佛是刚刚从虚无中走出。

    来人穿着一身宽大舒适的玄色长袍,上面用暗金丝线绣着繁复而抽象的云纹与棋局图案,衣袂飘飘,却不带丝毫能量波动。他面容看起来颇为年轻,嘴角噙着一抹玩世不恭的淡淡笑意,眼神清澈,却深邃得如同万古星空,倒映着下方剑拔弩张的仲裁者与源暗之眼,如同观看着棋盘上两颗即将对撞的棋子。

    他就那样随意地站在那里,却仿佛成为了整个天地的中心。无论是仲裁者那浩瀚的律法光辉,还是源暗之眼那恐怖的黑暗威压,在触及他周身尺许范围时,都如同遇到了无形的壁垒,自然而然地滑开、消散,无法对其造成丝毫影响。

    阴诏司领袖——戏诏官!

    他手中把玩着两颗棋子,一黑一白,目光先是扫过下方那被黑暗气息包裹、生死不知的慈诏使,轻轻“啧”了一声。

    “真是的,每次都搞得这么狼狈。”他语气带着一丝无奈的抱怨,仿佛在说一个不省心的孩子。

    随即,他随意地伸出手指,对着慈诏使坠落的方向轻轻一勾。

    没有光华万丈,没有能量奔涌。

    但那些缠绕、侵蚀着慈诏使的黑暗气息,却如同遇到了至高无上的君王般,温顺地、无声无息地向两侧分开,露出一条通道。慈诏使那黯淡的身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轻柔地托起,缓缓飞向戏诏官。

    仲裁者那模糊的身影微微波动了一下,似乎想要阻止。律法之光试图凝聚。

    戏诏官甚至没有抬眼看他,只是随意地将手中那颗白色棋子轻轻一弹。

    叮——

    一声清脆的、如同玉磬般的轻响。

    那即将凝聚的律法之光骤然溃散!仲裁者周身的光辉都剧烈地摇曳了一下,仿佛被某种不可抗拒、不可理解的更高规则强行干扰、打断!

    源暗之眼的瞳孔也猛地收缩,那漠然之中第一次流露出了清晰的警惕与…一丝难以置信的惊悸!它周身的黑暗能量都为之凝滞了一瞬!

    戏诏官仿佛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顺手接住了飞来的慈诏使,探查了一下她的状态,摇了摇头:“伤得真重,本源都受损了…麻烦。”他随手取出一枚散发着朦胧生机、形状如同含苞青莲的丹药,塞入慈诏使口中,然后像是丢什么不太重要的物件一样,随手将她往身后一送。

    慈诏使的身影就这么无声无息地融入虚空,消失不见,显然已被传送回阴诏司最核心的秘地进行救治。

    做完这一切,戏诏官才像是终于有空闲,将目光正式投向了下方的天律仲裁者和渊井中的源暗之眼。

    他的笑容依旧懒散,但那双星空般的眸子里,却不再带有丝毫温度,只剩下一种俯视众生、执掌命运的绝对漠然。

    “天律殿的小家伙,还有井底下那个老怪物,”他声音平淡,却带着一种令规则都为之颤栗的威严,“打打杀杀多没意思。况且,把我家院子弄得这么乱,问过主人了吗?”

    仲裁者沉默了片刻,那毫无情感的声音再次响起,却似乎多了一丝极其细微的滞涩:“阴诏司…戏诏官…此乃天律殿最高仲裁事务,依据太古盟约,阴诏司不得干涉…”

    “太古盟约?”戏诏官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轻笑一声,打断了仲裁者,“那玩意儿不是早就被你们和这群躲在阴影里的老鼠(指观星阁及朝廷)撕得差不多了吗?怎么?现在又想搬出来用了?”

    他目光扫过那些观星阁术士湮灭的地方,意有所指。

    仲裁者再次沉默,周身律法光辉明灭不定,似乎在疯狂计算、推演着什么,却无法得出任何能应对眼前之人的有效方案。在“最终律典”的记载中,关于阴诏司,特别是这位戏诏官的描述极少,却无一例外标注着最高等级的“不可预测”、“不可控”、“绝对规避”!

    戏诏官又看向渊井中的源暗之眼,嘴角勾起一抹玩味:“还有你,老老实实在井底待着不好吗?非要出来刷存在感。怎么?以为找到几个野心家合作,就能重见天日了?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源暗之眼的瞳孔剧烈收缩,无尽的黑暗在其深处翻腾,似乎愤怒到了极点,却硬生生压抑着,没有立刻发作。它对戏诏官的忌惮,甚至远超对天律仲裁者!

    戏诏官将两人的(眼)反应尽收眼底,无聊地打了个哈欠:“行了,我没空看你们菜鸡互啄。这人(慈诏使)我带走了。这口井,还有这西川地界,暂时归我阴诏司接管了。你们俩,哪来的回哪去。”

    他说话的语气,就像是在吩咐两个不懂事的下人。

    霸道!毋庸置疑!

    仲裁者周身光辉猛地一盛:“戏诏官!你这是在挑衅天律殿的威严!挑衅太古秩序的根基!”

    源暗之眼也终于忍不住,井口的黑暗再次沸腾,一股恐怖的意志咆哮冲击而出:“狂妄!蝼蚁!尔敢…”

    然而,他们的话音未落。

    戏诏官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整个天地间的光线骤然暗淡了一瞬。

    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凌驾于万物、众生、乃至规则之上的恐怖气息,如同沉睡的太古神祇睁开眼眸,缓缓从戏诏官那看似单薄的身体中弥漫开来。

    没有能量爆发,没有法则显化。

    但在这股气息之下,仲裁者周身的律法光辉如同风中残烛般剧烈摇曳、黯淡,仿佛随时会彻底熄灭!祂那模糊的身影甚至开始变得不稳定,仿佛要被从这方空间强行排斥出去!

    渊井之中的源暗之眼更是发出一声痛苦的、无声的嘶鸣!那巨大的瞳孔猛地闭上,周翻腾的黑暗如同被无形的巨手狠狠压回井内,连那恐怖的意志都被强行逼退、禁锢!

    西川坟场残留的所有煞气、怨念、能量乱流…在这一刻全部平息、凝固!

    仿佛这方天地的一切,都必须在这股气息面前…俯首称臣!

    这才是阴诏司真正的实力?!这才是戏诏官的冰山一角?!

    仲裁者和源暗之眼,这两个代表世间两种极致力量的存在,此刻心中竟同时涌起了前所未有的惊骇与…恐惧!

    他们毫不怀疑,若眼前这人愿意,或许真的有能力将他们…彻底抹去!

    戏诏官漠然地看着他们,声音平淡却如同最终宣判:

    “威严?秩序?那是你们需要遵守的东西。”

    “而我阴诏司,”他微微抬起下巴,星空般的眸子里唯有绝对的淡漠与掌控,“即是规矩。”

    “现在,滚。”

    最后一个“滚”字吐出,如同言出法随!

    仲裁者周身的银白光辉彻底崩溃,那道模糊的身影发出一声不甘的嗡鸣,瞬间变得虚幻,仿佛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强行送离了此界,消失得无影无踪!

    而渊井之内,那源暗之眼也死死闭上,所有黑暗气息缩回井底最深处,再无丝毫声息,仿佛陷入了最深沉的蛰伏与恐惧!

    转眼之间,那足以毁灭一切的两位恐怖存在,竟被戏诏官一言逼退!

    天地间,只剩下戏诏官一人,随意地站在渊井之上,仿佛刚才只是赶走了两只吵闹的苍蝇。

    他低头,看向那深不见底的井口,目光似乎穿透了无尽黑暗,看到了井底祭坛前正在与五枚无常令和光明符文沟通的莫宁。

    他的嘴角,重新勾起那抹玩世不恭的弧度。

    “棋子…终于有点意思了。”

    “可别让我等太久啊。”

    他轻笑一声,身影如同水墨般缓缓消散在空气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只留下死寂的西川坟场,以及那口依旧散发着不祥气息、却暂时被迫沉寂的渊井。

    还有井底那个对井上惊变一无所知、正到了融合关键处的莫宁。

    以及…一个让所有知晓内情的势力都将彻夜难眠的、关于阴诏司真正实力的恐怖传说。

    风暴似乎暂时平息。

    但更大的暗流,已然在戏诏官这轻描淡写的出手下,汹涌成形。

    皇都观星阁,此刻恐怕已如惊弓之鸟。

    而莫宁的道路,注定将因今日之事,变得更加凶险,也更加…波澜壮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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