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斯科古城的石阶还硌在脚底,高原反应的头痛尚未完全适应,队伍便已乘坐租来的老旧卡车,沿着印加古道般的崎岖山路,向着安第斯山脉的深处进发。车斗里,队员们裹着厚重的羊驼毛毯,随着颠簸摇晃,脸色都有些发青。空气愈发稀薄寒冷,强烈的紫外线灼烤着裸露的皮肤。
索菲亚·基斯佩裹着传统的彩色披肩,向队员们低声介绍着沿途的地貌和隐藏在自然景观中的古老传说。她指着一片异常干旱、岩石裸露的山坡:“老人们说,这是‘库西’背过身去的地方,生命的泉水不再流淌。”
随着海拔不断攀升,行动变得异常艰难。每走一步都像拖着铅块,呼吸急促而费力,只能依靠偶尔吸一口便携氧气瓶来缓解。伊芙琳·陈博士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密切关注着手中笨重但精密的盖格计数器和新装配的大气静电测量仪。仪表的指针不时出现异常的剧烈摆动。
“能量读数极不稳定,”她通过SCR-536步话机向后方报告,声音因缺氧而断断续续,夹杂着静电噪音,“峰值出现在东北方向……带有强烈的痛苦和混乱特征,与卡梅斯笔记中描述的‘冥府之咒’污染波形有相似之处。这不像黑森林那种死寂的污染,更像是一个活体的能量源在挣扎。”
阿尔瓦罗·罗西则利用休息间隙,对照着发黄的古地图和罗盘定位,在索菲亚的帮助下修正路线。卡梅斯的笔记提到“星陨之湖”位于一个环形盆地,入口是“巨人之泪”冲刷出的通道。最终,他们在一片看似毫无特点的、布满风蚀痕迹的岩壁前停下。索菲亚仔细观察着岩石上几处几乎被苔藓覆盖的、非自然的刻痕,点了点头:“就是这里。这是古老的印加帝国开凿的入口,后来被山崩掩埋了大部分。”
行动小队花费了不少力气才清理出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一股比高原空气更冰冷、带着浓重湿土和某种电气异味的气流从缝隙中涌出。手电光照进去,是一条向下延伸、人工开凿痕迹明显的甬道,墙壁上刻满了早已失传的、风格奇特的螺旋和阶梯图案。
“空气成分异常,含氧量更低,有不明静电干扰。”伊芙琳看着检测仪,眉头紧锁,“所有人检查呼吸器面罩,注意可能的辐射或次声波危害。”
科尔的小队率先进入,汤姆逊***和毛瑟步枪的枪口警惕地指向黑暗。通道内部异常干燥,与入口处的潮湿感形成反差。随着深入,周围的岩壁开始呈现出不自然的温热,那些古老的刻痕偶尔会闪过一丝微弱的、如同余烬般的红光。
索菲亚低声吟唱起一首旋律悠扬而古老的克丘亚语歌谣,歌词大意是向山灵和祖灵祈求指引与庇护。她的歌声在狭窄的通道中回荡,奇异的是,周围那股躁动的能量场似乎因此稍微平复了一些,伊芙琳的仪器上波动的曲线出现了短暂的缓和。
“声音……特定的频率可以影响这个能量场!”伊芙琳惊讶地记录下数据。
阿尔瓦罗则完全被墙壁上的符号吸引:“这些图案不属于任何已知的印加文明,更古老。它们似乎在描述星辰的运转和地底能量的流动。看这里,这个符号的结构,和卡梅斯在埃及使用的某个禁锢符号有拓扑上的同源性。不同的文明,对同一种地脉力量的不同表述?”
通道仿佛没有尽头,向下,一直向下。地势开始变得开阔,他们仿佛进入了一个巨大的地下空腔。突然,走在最前面的队员停下脚步,倒吸了一口冷气,声音在空旷的洞穴中格外清晰。
眼前豁然开朗,是一个巨大的天然洞窟,规模远超黑森林的地下废墟。洞窟的中央,并非预想中的湖泊,而是一个已经干涸的巨大池子,池底布满纵横交错的裂痕。而就在这干涸池子的上方,悬浮着一团令人瞠目结舌的景象——
那是一团不断扭曲、变幻形态的能量漩涡,直径约有三四米。它的主体呈现出一种病态的暗红色,内部仿佛有粘稠的岩浆在翻滚,无数条黑色的、如同血管或闪电般的能量脉络在其中缠绕、搏动,散发出令人窒息的痛苦与恶意气息。这正是被卡梅斯的“冥府之咒”污染的“库西”,地脉的守护能量节点。
然而,在这团污秽的核心深处,隐约可见一个更加明亮、柔和的金黄色光核,如同被困在风暴眼中的平静风眼,微弱地闪烁着,那是地脉能量节点原本纯净的本质,尚未被完全吞噬。
最令人心悸的是,这团能量体如同一个巨大的、受伤的心脏,每一下搏动都引得整个洞窟微微震颤,碎石从顶部簌簌落下。伴随着搏动,一种低沉、充满了无尽痛苦和愤怒的嗡鸣声,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作用于每个人的骨骼和内脏,让人恶心欲呕。
“上帝!”科尔不由得在胸口画了个十字,即使经历过黑森林的怪物,眼前的景象依然超出了认知的极限。这不再是实体生物,而是一种近乎自然力量的体现。
伊芙琳的检测仪发出刺耳的警报声:“能量等级急剧攀升,它发现我们了。”
仿佛为了印证她的话,那团暗红色的能量漩涡猛地收缩,然后爆发式地膨胀,几条由纯粹恶意能量构成的、如同鞭子般的激波从主体中甩出,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狠狠地扫向闯入者所在的方向。
安第斯山脉的地脉节点,在极度的痛苦中,将对所有靠近者的愤怒,化为了纯粹能量的致命攻击。真正的挑战,此刻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