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三座要塞被攻克。”
“贤者，这些援军物超所值。”
贤者的亲随从地面返回，进入机械方舟指挥甲板，汇报了地面上的情况。
在他说话时，各种信息已经被传导进贤者的信息处理装置内。
贤者先是看到数十万护教军向着一座要塞冲去。
星际战士们掺和在护教军中。
人挤着人，就像沙丁鱼罐头。
而如此拥挤的原因在于，所有人都必须身处移动虚空盾的保护下作战，否则就会被要塞强大城防火力瞬间蒸发。
那些要塞甚至就是贤者自己负责督建的，倾尽心血，鞠躬尽瘁，只为了在阿格里皮娜上赢得较高的地位。
而现在其他权力竞争者要么死了，要么跑了。
贤者看到要塞向虚空盾和其下方海量战士投射雨点般的火力时，他甚至感到骄傲，自满。
当初阿格里皮娜被占领时，星球上还有不少守军。
守军本来有可能反推的，但被要塞干掉了，以至于现在能阻止阿格里皮娜夺回作战的只剩他一个，那么可想而知，战后他便可以独吞整个铸造世界。
几分钟后，要塞虚空盾忽然瘫痪。
可以极大减轻物资需求的各类能量武器，也随着虚空盾一块瘫痪。
进攻方投射出的火力瞬间摧毁了它的城墙。
接连三次都是一样。
而要塞瘫痪前只有一个迹象——为夺回作战特制的空投舱们砸进了要塞里。
“那位凶戾天使的战团长势不可挡，他的突破能力如果量化将会令我们所有人震惊。”
贤者评价道。
接着他就不再理会地面上的信息，专注于指挥虚空战。
征服者号一轮齐射就足以干掉一艘巡洋舰，但是因为它的主要攻击目标还是机械方舟，所以舰队减员速度不算太快，还在可接受范围内。
“贤者，敌人正在试图撤离，侦察部队汇报他们将工业区中各种宝贵装置或生产线拆卸下来，并利用轨道运输装置送抵虚空。”
一条新的信息进入贤者大脑。
对于这份信息，贤者做出的回应是：不计代价集火征服者号。
这是为了将敌方旗舰驱逐到距离铸造世界更远的地方，防止他们打捞那些真正可以称之为珍宝的东西。
阿格里皮娜作为铸造世界，它的价值在于其上漫长岁月里积累的工业资产，如果工业资产不会被抢走或摧毁，那阿格里皮娜被毁灭都无所谓。
不计代价。
机械教和帝国的舰队在用堪称自杀的方式驱逐征服者号。
包括但不限于，一整艘舰船直接朝征服者号疾驰过去，利用舰船速度不如武器快这一点穿透虚空盾。
但即便如此，征服者号仍然纹丝不动，因为每一个接近它的舰船都会被索拉克斯下令集火。
征服者号比贤者想象的更难撼动。
根本不可能用战舰对轰的方式解决一艘荣光女王级战列舰。
现在最好的方式还是跳帮。
因为将一群强大战士塞进征服者号后，去摧毁虚空盾或者让火炮甲板陷入混乱，都足以让这艘巨舰面临沉没甚至被占有的风险。
贤者收到了探测信息。
征服者号和其他战舰不同，它仿佛处于不同的空间维度，探测信号无法深入。
探测信号都穿不进去，遑论传送手段。
登舰鱼雷之类的跳帮方式更是绝无可能有效。
“凶戾天使打击巡洋舰有更先进传送装置，联系他们，让他们在护航编队的协助下前进，并尝试能否对征服者号进行传送。”贤者现在使用的话语芯片提供了最冰冷的语气，就像齿轮转动时发出的噪音，平缓又冰冷。
一支护航编队接近暴戾獠牙号，从四面八方将这艘打击巡洋舰围住。
暴戾獠牙号前进。
在周围一艘巡洋舰被击碎后立刻返航，但也完成了探测任务，并将结果返回给贤者——绝无可能。
圣物传送装置在扫描传送地点这一步，扫描到了八艘征服者。
“……”
贤者在心中咒骂一句：可憎的亚空间影响。
征服者号撼动不了，没法阻止他们抢夺工业资产，那么地表部队除非能拥有到处传送的能力，否则便无法抢回工业资产，地表上的战争进展如何便失去了意义。
夺回一个空壳阿格里皮娜没有意义。
还不如尽早撤退保存实力，以期阻击背誓者战帮的舰队，夺回工业资产。
冰冷的利害分析结束，贤者下达命令：“舰队准备撤退。”
“什么？”
“我们已经付出如此大的牺牲，阿格里皮娜地表战斗进行的还顺利，就这样撤退？”
“……”
指挥甲板上帝国海军军官们异常惊诧。
然后他们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帮机械教打仗的，怎么搞的好像铸造世界是泰拉似的，非要死战呢？
“工业资产必然被敌人搬空，铸造世界便失去了价值，夺回后也无法为前线提供战争补给，它没用了。”
贤者还是解释了一句。
“再尝试一下。”
闸门开启，陆烬步入指挥甲板。
他本是在摧毁第三座要塞后来指挥甲板和贤者谈谈，在去摧毁第四座要塞前让贤者把许诺的都结算了，顺便签署补给协约。
如今听见贤者准备撤退，陆烬便先阻止他撤退。
“你急什么。”贤者头颅三百六十度回转，“就算撤退了，我许诺的也会兑现。帝国人靠不住，所以我不想做一锤子买卖。”
“我曾经实验过一种战术。”
陆烬把之前杀卡拉马佐夫的事情说了出来。
“所以你想让我把你发射过去。”贤者说，“你怎么这么卖力，对面那个异端战帮跟你有血仇吗。”
陆烬想：如果能在这时候把索拉克斯杀了，以后能避免很多麻烦。
一是已经和背誓者战帮结仇，索拉克斯还是个有脑子的，他可能从休伦那知道凶戾天使的过往，然后跑去摧毁凶戾天使的秘密母星。
二是，索拉克斯在日后会成为整合前吞世者军团的“摄政”，他会杀死很多人，覆灭很多个世界。
这可不是“穿越回过去杀小胡子阻止二战”式的逻辑，而是能真正避免一场灾厄发生的方法。
索拉克斯这号神人，哪怕到了吞世者多的满地爬那天，银河里也找不出第二个。
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陆烬思索着，并未作答。
贤者也没纠结，转身下令：“卡塞审判官，请你将他带到磁轨炮那，科学解决不了的，你用灵能解决。”
卡塞面露担忧，见陆烬也不后悔，便还是硬着头皮在前面领路。
贤者又补充了一句：“很是英勇。我将会把一艘正在制造的工业舰送给你，前提是你能做到你提议的。”
……
磁轨炮是位于机械方舟底部的武器。
武器原理和曼罗斯人发明的高斯步枪类似，用磁场将弹药加速发射出去。
这种武器相比新星炮毫无价值，之所以能存在是因为其内部磁场生成器对那台可以扛住征服者号狂轰滥炸的虚空盾有用。
陆烬钻进磁轨炮弹舱。
弹舱在机械装置的轰鸣中自动闭合。
“这能行吗？”
卡塞抬起双手，用灵能渗入磁轨炮，防止陆烬被加速度碾碎。
“信我。”陆烬在通讯频道中回应。
磁轨炮开始充能。
“贤者发来讯息说如果你成功进去了，那就把坐标发回来，他会传送精锐部队过去支援你。”
“告诉他千万别这么做。因为征服者号内部环境极为复杂，且舰体严重变异，有的舱室甚至关着恶魔。”
“我会转告他的。”
一声巨响后，陆烬被磁轨炮发射出去。
这一次速度比上次被宏炮打出去时更快。
卡塞的灵能力量竟然比符文萨满战团长更精确和有效，作用一直没有中断，陆烬便一直没有失去意识。
征服者号在他眼中从微小逐渐放大到宏伟，陆烬仿佛一滴雨水从天而降落入大海，舰体像海面一样随着接近而放大到只能看见其上一座炮台的地步。
机械方舟里负责操控武器的绝对是个厉害人物，陆烬甚至不需要调整自己的前进轨迹，便在数秒后精确无误的飞进宏炮炮管里。
刚刚将炮弹发射出去的宏炮还没来得及装填，陆烬便从炮管一路猛砸，穿透宏炮各个部件，直至来到火炮甲板的炮位上。
和想象中不同。
炮位上没有奴隶在负责装填弹药，一片黑暗中根本看不见任何活人。
但是能看见死人。
星际战士，凡人，奴隶，被强征来当船员的变种人……这些死者的亡魂在陆烬视野中游荡着。
其中一群凡人亡魂游荡到宏炮旁，操纵着机械装置为宏炮装弹。
当陆烬靠近，这些亡魂便惊恐逃跑，径直穿过墙壁，不知去向。
其中一些亡魂逃跑时尖叫着：“不要屠戮我们！殿下！我们是您的船员！殿下！我们跟随您征讨伪帝啊！”
陆烬一锤砸穿墙壁，走进廊道。
廊道很光洁，一尘不染，充满了科技感。
但当陆烬走出没几步后，一群星际战士的亡魂从他身上穿过。
“原体就在指挥甲板！跟上友军步伐！”
这些星际战士的亡魂大概是吞世者中的忠诚派。
曾经吞世者发生过军团内部起义，一些不想让安格隆领导军团的人站了出来。
最终下场是被屠光。
但忠诚派没死光，只不过他们没有在这时候站出来，而是直到一万年前荷鲁斯大叛乱发生后，他们才死在一场叛乱军团清理军团内部忠诚派的战争中。
廊道景象瞬间变化。
到处都是星际战士的尸体。
然后廊道再次变化。
陆烬这才发现自己周遭墙壁上镶嵌着密密麻麻的颅骨，环境也变得阴暗诡异。
其中一些颅骨吼叫着：“滚出我们的船！滚出我们的船！”
陆烬一边走一边想。
这艘船已经被亚空间和历史过往带来的影响永久改变了。
甚至这艘船已经具备生命。
它曾经是个活物，但已经死掉，被某些超自然的东西或超然存在驱使着，如同行尸走肉。